在经历了空间裂隙的惊魂一刻后,破浪号上的气氛愈发凝滞。所有人都清楚,若非几位金丹修士关键时刻联手,此刻众人早已葬身虚空。敖海船长指挥得更加谨慎,甚至不惜绕行更远的路线,以规避那些空间波动异常剧烈的区域。
航速虽慢,但终有尽时。
在进入万涡海域的第七日,前方那令人压抑的、墨黑色的海水终于开始变淡,天空中顽固的灰霾也稀薄了些许,隐约能透下几缕天光。海面上那些巨大的、吞噬一切的漩涡逐渐减少,取而代之的是一些零星的、冒着丝丝热气的礁石岛屿。
空气中弥漫的水汽里,开始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硫磺气息,以及一种奇特的、令人体表微微发烫的暖意。
“我们快要走出万涡海域的核心区了!”有经验丰富的老水手兴奋地高喊,“前方就是旭日群岛的外围!”
这个消息如同在沉闷的油锅中滴入了一滴水,让整个船队的气氛为之一振。连续多日紧绷的神经,终于可以稍稍放松。
林守站在客房窗边,能清晰地感觉到环境的变化。那令人不安的空间波动减弱了许多,而另一种更加纯粹、更加霸道的能量波动——源自远方,充满了生机与灼热的气息,正逐渐变得清晰。
那是太阳的力量,是汤谷的方向。
他低头看了看怀中依旧沉睡的灵雀,手指轻轻拂过它温热的羽毛。随着越来越靠近汤谷,灵雀体内那层由魂玉之力构筑的脆弱光茧,似乎也受到了一丝外界至阳之力的滋养,变得更加稳定了些许。这无疑是个好迹象。
是夜,明月被薄云遮掩,星光稀疏。破浪号在一片相对平静的海域下锚休整,以应对明日正式进入旭日群岛可能面临的挑战。
林守没有入睡,而是在客房内盘膝打坐,继续以星辰之力温养灵雀,同时默默感应着远方那越来越清晰的至阳气息,尝试调整自身状态,以适应即将面对的环境。
约莫子时,他心中微微一动,感受到一股极其隐晦、却带着一丝熟悉阴冷气息的神识,如同狡猾的毒蛇,悄无声息地掠过破浪号,似乎在搜寻着什么。
这气息……与那影魔之力同源,但更加微弱和谨慎!
林守骤然睁开双眼,眸中寒光一闪而逝。影王的势力,触角竟然也伸到了这东海极偏远的旭日群岛?他们是追踪自己而来,还是在此地另有图谋?
他立刻收敛自身所有气息,如同化作一块没有生命的礁石,同时将护着灵雀的星辰之力也内敛到极致。那道神识来回扫视了几遍,并未发现异常,最终不甘地悄然退去。
林守眉头紧锁。看来,之前的预感没错,这艘船上,或者说这旭日群岛,确实“鱼龙混杂”。除了已知的各方势力,竟然还潜伏着影魔的爪牙。青玄道士之前的提醒,绝非空穴来风。
他回想起青玄道士之前出售火浣珠的举动,以及其对付海妖、对抗空间裂隙时展现的实力和符箓造诣。这道士,恐怕也绝非简单的散修。他对自己是善意,还是另有所图?
前路愈发迷雾重重。汤谷之行,不仅要面对自然环境的严酷、守护异兽的强大,还要提防来自暗处的冷箭。
林守深吸一口气,将杂念压下。无论如何,曦和神花他志在必得。任何阻碍,都将被他碾碎。
他重新闭上双眼,神识却如同无形的蛛网,以自身为中心,悄然蔓延开来,更加警惕地监控着船舱内外的风吹草动。
夜色渐深,海面恢复平静。但在这平静之下,暗流已然开始涌动。
破浪号静静漂浮在海上,如同暴风雨前最后的宁静。远方的天际,海平面之下,似乎已经能看到一丝极其微弱的、不同于月光的金红色光边。
旭日群岛,即将迎来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