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荣目光闪动:“我观宋兄见识非凡,不似寻常吏员。”
宋江大笑:“我不过是个俗人,贪杯好友罢了,来,再饮一杯!”
日落时分,二人已是无话不谈。
花荣取出随身携带的宝弓,请宋江观赏。
宋江细看那弓,乌木为胎,角筋为弦,握手处温润如玉,显是常年使用之物。
“此弓名‘穿云’,家传三代矣。”
花荣轻抚弓背,如对挚友。
宋江赞道:“良弓配神射,相得益彰。”
花荣忽然道:“宋兄,你我虽初识,却有一见如故之感,小弟有一不情之请——”
“但说无妨。”
“想与宋兄结为金兰,不知尊意如何?”
宋江闻言大喜:“正合我意!”
当下二人就在夕阳下撮土为香,对天八拜,结为异姓兄弟。
宋江年长为兄,花荣为弟。
结拜完毕,花荣解下腰间玉佩,赠予宋江:“此佩随我多年,今赠兄长,见佩如见人。”
宋江接过,亦从怀中取出一柄短刀回赠:“此刀虽非名器,却随我多年,今日赠予贤弟。”
夕阳完全沉入西山,暮色四合。
花荣须随父亲返回清风寨,临别时道:“他日若有机会,定请兄长来清风寨一聚。”
宋江执手相送:“贤弟保重。江湖虽大,有缘必再相见。”
花荣翻身上马,白衣在暮色中格外醒目。
驰出数丈,忽又回转,从鞍旁取出一物递与宋江。
“险些忘了,这个留给兄长。”
宋江接过,却是一枚被箭穿透方孔的铜钱,箭杆已被截去,只留三寸有余,巧妙地做成了一枚护身符的模样。
“今日比试的第三枚铜钱,留给兄长作个念想。”
说罢策马而去,身影渐消失在暮色苍茫之中。
宋江摩挲着那枚特殊的铜钱,边缘光滑,孔洞整齐,想起白日里那流星般的一箭。
远处传来马蹄声的回响,如心跳般渐渐远去,却又似永远留在了那个夏天的黄昏里。
弓开如月,箭去似流星,有些友谊,从一开始便注定要穿透岁月的靶心。
一行人边走边聊,卢俊义听完花荣和宋江的这段相识的故事,不禁若有所思。
原本在卢俊义看来,二人不过是相互仰慕的友谊,没想到却是义结金兰的兄弟。
卢俊义料定此生必和宋江发生矛盾,既然花荣和宋江为义结金兰的兄弟,那卢俊义今后办事就该留个心眼了。
就在卢俊义走神之际,花荣突然开口,“可惜我还在首领面前说大话,自己手下全是一手调教出来的人,可惜却还是被自己人出卖。
此行上山只带一些家眷,却未曾带走一兵一卒,真是有愧首领啊!”
卢俊义回神,微微一笑,“俗话说:去其糟粕,取其精华,既然是糟粕要他们又有何用?”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可这话听在花荣耳中是何等的扎心。
难道自己一手调教出来的人,就都是糟粕?
可他又无从狡辩,蹉跎几载却是连一个心腹之人都没有,真是一种悲哀。
“花知寨,我等愿跟你一同上梁山。”
就在花荣心感悲哀之际,忽然身后传来一阵呼喊声。
花荣闻声,转身看去,不由自主眼角发红。
身后追来一队人马,正是之前追随花荣的一些手下。
“看来我花荣也不是被人抛弃之人,也不是那人人都不喜之人,我也有兄弟追随。”
花荣自言自语,此时的他哭的像个孩子。
卢俊义看到他这个样子,心中顿觉有意思,可以看出此时的花荣心性像个孩子。
“有兄弟追随,这是一个人得荣幸。”
说着卢俊义在花荣的肩头拍了一下。
听闻此言,花荣顿觉浑身一震,像是找到了今后的奋斗目标一样。
看着眼前这些追随自己而来的兄弟们,感觉身上的担子也重了几分,往后余生他不再是为自己而活,更是为了家人,为了兄弟。
虽然只要有二三百人,但总比没有要强。
月色下,一行人向着清风山的方向疾行而去,只留下清风寨的纷扰在夜色中渐渐沉寂。
次日,清风山聚义厅上,卢俊义亲自迎接花荣,摆宴庆贺。
可这筵席还未开始,传令兵却是急匆匆的跑进了清风山聚义厅。
“报首领,又有一队人马向清风山杀来,人马足有千余众。”
卢俊义扶额,心道:只是抢夺一个清风山而已,这就像是捅了马蜂窝一样。
先来小李广.花荣,不知这又是何方神圣?
“再探!”
“是。”
传令兵领命而去,卢俊义一脸苦笑说道:“真是好事多磨,看来给花兄弟接风洗尘要推后了!”
这时花荣忧心忡忡的说道:“请首领责罚,要不是小弟执意要回清风寨,也不会惹出这等事端,我看总是刘高那小儿向上反映,这是上面的人派人来抓捕我来。
一人做事一人当,我去会会来人,如遭不测,那也只怪小弟学艺不精。”
花荣此话出口,大厅之中顿时传来一阵哄笑声。
“哈哈哈哈。”
众将皆是仰天长啸。
花荣不明所以看向众人,一阵诧异,一人做事一人当,这有什么好笑的吗?
卢俊义笑着对花荣解释道:“你这话说的岂不是见外,即来梁山那就是梁山的兄弟,哪有一人做事一人当的道理。
既然这刘高不识趣,那我们就让他有来无回便是。
走兄弟们,一起下山看看来者是何人?识趣的我们请他上山喝杯酒水,不识趣的明年的今天就是他的忌日。”
卢俊义振臂高呼,众将纷纷起身,皆是一副桀骜不驯,傲世天下的样子!
花荣站在原地未动,此刻他被感动到了,他心里清楚,今后再不是他一人孤军奋战,而是身后站着众多的兄弟,这才是人生的意义。
此刻花荣已是,热血沸腾,激情澎湃。
卢俊义把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脑海中不由想到现代社会中的古惑仔,不就是现在这个样子吗?
血气方刚的年纪,身边都是一帮桀骜不驯的兄弟,就觉得自己就是这天下的主宰,睥睨一切,不把任何人和事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