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静下心来,高俅想起唤来刘梦龙时对自己的夸口。
“末将必为太尉扫清妖氛。”
想起刘梦龙请战时那双渴求功名的眼睛。
想起兵部侍郎私下劝他,“方腊势大,不如固守待援”时自己的嗤之以鼻。”
但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皆成了过眼云烟,已成了事实,后悔又有何用?
如今,刘梦龙用性命换了一场惨胜,用三万条命填平了通往龙椅的阶梯。
窗外忽然响起雷声,冬日的江南竟然在打雷下雨。
这似乎在为刘梦龙鸣不平!
但高俅的心里哪有他人,自己好才是真的好。
高俅没有点灯,只在闪电划亮天际的刹那,映出他嘴角一丝扭曲的笑意。
两败俱伤?
不。死的是刘梦龙,是方腊手下的大元帅,是那些无名的士卒。
而活着的他,依然是高高在上的太尉。
明日他就就要八百里加急,将奏报送于朝廷。
“水师大破方腊逆贼,虽惜损刘梦龙等忠良,然终重创妖寇根基”。
雨声渐密,盖过了大帐之中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
那叹息很快散在风里,仿佛从未存在过。
此战后,朝廷震动,再不敢小觑江南匪寇。
高俅的奏折写的精彩,把过错都写在了他人身上,但作为主帅,把十二万大军几乎折损殆尽,这是不争的事实,这也成为了朝廷的一大笑谈,也算是对赵佶的目不识珠的暗讽。
而在三寇看来,朝廷的退兵,就是象征着他们的大胜。
非但没有进行收敛,进行休养生息,反而趁势扩张,正式与朝廷分庭抗礼。
河北,淮西,江南的战况一结束,卢俊义便接到了赵宋三军皆败的战报,嘴角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这就是卢俊义率先组建伺候军的高明之处,天下大事尽在自己掌握之中,第一时间可获得消息。
一旁的燕青低声道:“首领,此计已成,朝廷经此大败,数年内无力征剿。只是...”
“只是什么?”
“田虎、王庆、方腊经此一役,声势更盛,他日恐成梁山心腹之患。”
卢俊义望向窗外天空洒落的雪片,缓缓道:“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朝廷无道,群雄并起,非一人所能阻,我等唯有壮大自身,以待天时。”
卢俊义略微沉吟,再次说道:“三寇虽已挫官军锐气,但自身也是损兵折将,这就是我们所需要看到的结果,兵士可以补充,但高端战力死一个就少一个。
如果三寇懂得低调做事,还能继续苟延残喘的活下去,但是还要如此高调,灭亡只是时间问题,但经此一役,梁山可暂得安宁。”
烛光摇曳,映着卢俊义深邃的眼眸。
天下这盘棋,他才刚刚下出了关键一手。
看到自信满满的卢俊义,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姿态,一旁的燕青赞叹不已。
梁山未动一兵一卒,却是让今后且在的敌人损失惨重,现在的潜在敌人少一个,将来的胜算就多一分。
这等谋略可不是任何一人可以办到的,这也许就是运筹帷幄。
“咕噜,咕噜……”
恰在这时,聚义厅之外,一只鸽子响起叫声。
燕青快步走出,取下腿上绑着的信件。
只是扫了一眼,燕青便快步返回。
“首领,东京来信。”
说着,将纸条递于卢俊义。
卢俊义看后不由双眼微眯喃喃自语道:“有意思,真的有意思,这个王庆不是和童贯之女童娇秀有染吗?这怎么又和蔡月娥扯上了关系?
看来这王庆确实具有小白脸之姿,天生就靠女人上位。”
一旁的燕青神情不由一怔,这天下英雄果然都装在首领心里,连这等秘事都一清二楚。
就在燕青走神之际,卢俊义再度开口了,“看来接下来要有好戏看了,这三个家伙要窝里斗了。”
燕青脸色再次一变,“首领这是又猜到了什么?”
“俗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这蔡京之子蔡攸刚打完败仗,这蔡月娥就马不停蹄的赶往淮西。
要说这里面没事,估计说出去都不会相信。
在我看来这多半是蔡京委派蔡月娥去淮西招安王庆。
以王庆这个家伙的尿性,肯定会跪拜在蔡月娥的石榴裙之下。
一旦这样那就正好中计,蔡京估计会给王庆徐一个官职,朝中有一个这么权倾朝野的岳父,估计王庆会同意招安。
毕竟现在是贼,是寇,一旦同意招安之后,那可就是朝中的命臣,这可是一下从阴暗走向了光明,最主要的原因是可以抱的美人归。
而蔡京之所以看上王庆,也不过是利用而已,即便给他一个官当,也只是想让他去狗咬狗。
俗话说:狗咬狗,满嘴毛,不管结果如何,最后也是朝廷受益,他们只需要坐收渔翁之利就好!”
“既然首领都已经猜到,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卢俊义陷入沉思。
其实这个局面,卢俊义是不想看到的,他最想看到的就是朝廷和三寇不停的打下去,不停的消耗下去,这样才是最理想的局面。
现在的敌人消耗的越多,今后对梁山义军才越有利。
可是狗咬狗的话,朝廷就没有多少损失,甚至没有损失。
可现在要想阻止这样的事情发生,那就是半路直接暗杀蔡月娥,阻止招安的事情发生。
然后嫁祸给田虎或者方腊任何一人,到时蔡京必定震怒,肯定会再次派兵剿匪。
想到这里,卢俊义的眼睛不由一亮,但随即就觉得不妥。
蔡京已经打了败仗,如果再次剿匪的话,已经有了前车之鉴,到时必定是雷霆万钧之势,那田虎,方腊之流根本顶不住。
现在三家不管谁被灭,都不是卢俊义最想看到的。
因为卢俊义现在需要的是不断壮大,不断壮大的前提是时间。
三家被灭,那梁山就会直接暴露在朝廷的视野之下,即便是不想打,也要打了,到时就由不得他了。
虽然卢俊义不想看到王庆被招安,但是又不得不认可这个事情。
“哎!”
卢俊义轻叹一口气。
“由他们去吧!但是也不能让他们都好过了!”
卢俊义当即有了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