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冲不闪不避,眼中精光爆射,舌绽春雷,喝一声。
“来得好!”
手中那杆丈八蛇矛如活物般昂首探出,不格不挡,枪尖震颤,幻出三点寒星,分取耶律元宜面门、咽喉、心窝,竟是同归于尽的杀招!
正是周侗所授的“绝命枪”的起手式。
耶律元宜万料不到这看似沉静的南将如此悍勇,刀势用老,只得猛勒缰绳,战马人立而起,那惨白刀光险之又险地贴着林冲鼻尖掠过。
而林冲的枪尖也已点至,耶律元宜一个铁板桥,后仰几乎贴于马背,枪锋擦着他铁甲胸襟划过,溅起一溜火星。
二马交错,第一个照面,便是生死毫厘。
耶律元宜收起了轻慢之心,调转马头,眼神凝重如临大敌。
他不再凭借马力猛冲,而是将泼风大刀展开,刀光霍霍,如雪山崩塌,似银河倒泻,一招紧似一招,一刀快过一刀。
刀风激荡,将地上积雪卷起三尺高,仿佛一道白色旋风,将林冲团团裹住。
林冲的蛇矛却在这狂猛无俦的刀光中,化作了穿花的蝴蝶,点、拨、刺、拿,灵动异常。
他使出了,自己拿手的“林家枪法”,时而如长江大河,绵绵不绝;时而如毒蛇出洞,迅疾狠辣。
那枪尖破风之声,初时细不可闻,渐渐如子夜鬼哭,到后来,竟压过了刀风的呼啸,声声催魂!
耶律元宜久战不下,心头焦躁,猛地一声暴吼,刀法再变。
不再追求繁复变化,每一刀都凝聚千钧之力,简单、直接、霸道,专劈林冲长枪受力之处,竟是想凭蛮力震断这杆蛇矛。
“当当当……”
数声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林冲虎口微微发麻,心下暗赞。
“好力气!”
棋逢对手,将遇良才。
二人枪来刀往,已斗过八十余合。
荒原之上,只见雪尘飞扬,两道身影倏分倏合,兵刃撞击之声不绝于耳。
两旁观战的辽兵与梁山义军,皆看得目眩神驰,大气也不敢出。
耶律元宜久攻不下,锐气已挫,刀法虽依旧猛恶,却少了几分灵动。
林冲敏锐地捕捉到这一丝变化,他等待的时机,到了!
他故意卖个破绽,枪法微微一滞。
耶律元宜大喜,泼风大刀如雷霆般直劈中宫。
就在刀锋及体的刹那,林冲手腕一抖,那丈八蛇矛的枪杆竟如活物般弯曲成一个惊心动魄的弧度,巧妙至极地贴上了劈来的刀面,一粘一引,正是林家枪不传之秘“乌龙摆尾”!
耶律元宜只觉一股黏稠巨力引着大刀偏向一旁,胸前空门大开!
他魂飞魄散,待要回刀已是不及。
眼中只见一点寒星,仿佛自幽冥而来,穿越了风雪,洞穿了时空,在他瞳孔中急剧放大!
“噗——”
一声轻响,如击败革。
林冲的蛇矛,已精准无比地刺入耶律元宜的咽喉。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耶律元宜双目圆瞪,难以置信地看着林冲,手中的泼风大刀“当啷”一声坠地。
庞大的身躯晃了晃,随即栽落马下,溅起一片雪泥。
林冲缓缓抽回长枪,枪缨上的血珠滴落在白雪之上,红得触目惊心。
他望着耶律元宜兀自圆瞪的双眼,轻轻一叹,似有几分寂寥,低语道:“却是个好对手。”
风雪更急了,很快便掩盖了血迹与尸身,唯有那杆染血的长枪,在晦暗天光下,兀自散发着凛冽的寒芒。
狼牙棒轰然坠地。
辽兵见主帅落马,顿时阵脚大乱。
段三娘率残部从关隘杀出与梁山义军形成夹击之势。
残阳映着她染血的脸庞,与林冲马头交错时,她掷出半截短枪贯穿追兵咽喉,嘶声道。
“这份人情,淮西段家记下了!”
此时正是两军对战林冲根本没有废话,而是提枪直接杀入敌军阵营。
段三娘看到林冲并未搭话,但她并不气恼,反而是升起了一股表现的欲望。
早闻梁山义军个个英勇不凡,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如果早点加入梁山义军,估计现在已经是一名威风凛凛的女将,可惜一直迷恋王庆这个小白脸,却是错过了最佳的加入时间。
但是她心中也明白一件事情,只要自己勇猛,只要自己还有利用价值,不论何时到了梁山,总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心中有了清晰的思路,段三娘,瞬间更是勇猛无比。
主将虽然打不过,但是对付起这些辽兵,那简直就是如砍瓜切菜一样容易。
辽军主将已死,军心已经不稳。
再加上这几个杀神的加入,辽军已经是彻底的被吓破了胆。
想要缴械投降,争取一些生机,可是华夏人天生对外族入侵就是有一种痛恨之感。
他们的缴械投降,所有人根本不为所动,反而是杀起来更利索。
辽军一看投降无望,开始奋起抵抗,可终究是一些被杀破胆的人,此时再反抗也不过是蜉蝣撼树一般。
暮色四合,林冲驻马残垣,望着收拢战场的士卒。
有亲兵拾起耶律元宜的金盔欲献,被他用枪尖轻轻拨开。
风过旷野,吹起他鬓边一缕灰发,也吹散了弥漫在太原城外的血腥气。
段三娘把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这也许就是梁山义军的风骨。
别说是一顶金盔,即便是一个金锭放在这里估计也会不为所动。
这要是放在自己人的面前,甚至可能会出现哄抢的局面。
就在段三娘胡思乱想之际,林冲开口了。
“你们是走?还是留?”
“我们愿投梁山?”
段三娘回神,根本就没有多想,直接单膝跪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好,起身走吧!”
林冲回应一句,不再多言,骑在马上率先离开。
段三娘赶紧起身跟在身后,可是林冲并没有策马奔腾,反而是时不时的会看向太原城方向。
“将军是想拿下这太原城?”
段三娘看出了林冲的心事,不由问道。
林冲不由出现一丝怒容,“辽人入侵,竟然龟缩在城中当缩头乌龟,这些人留着又有何用?
不过临行前首领和参谋并没有交代让我夺取太原城,所以我是不会擅自行动的。”
此话一出,段三娘不由出现一丝动容,简短的一句话,足以听出梁山义军纪律严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