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脑海中瞬间闪过之前数次被突然“踢出”仙境的记忆。此地不可久留!万一在修炼的关键时刻被强行驱逐,后果不堪设想!
他强压下立刻修炼的冲动,再次环顾这满屋的宝藏,眼神炽热无比。但理智告诉他,必须离开了。那个黑衣人还在外面!
心念一动,眼前景象再次变换,血腥味、林间的湿气、还有那黑衣人低低的咒骂声瞬间将他拉回现实:“妈的,活见鬼了!那小子怎么凭空消失了?肯定躲在这附近!”
沈安和发现自己就站在刚才消失的地方,距离那搜索的黑衣人不过几步之遥!黑衣人正背对着他,弯腰在灌木丛中翻找。
天赐良机!
沈安和眼中杀机爆闪,如同捕食的猎豹,将全身的力量和刚刚劫后余生的戾气都灌注于双腿,猛地从黑衣人身后扑出!动作迅捷如电,无声无息!
“呃!”黑衣人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便被沈安和铁钳般的胳膊死死勒住了脖子,另一只手中的猎刀毫不犹豫地抹过他的咽喉!温热的鲜血喷溅而出,黑衣人抽搐几下,彻底没了声息。
沈安和松开手,任由尸体软倒。他剧烈地喘息着,警惕地扫视四周,确认再无其他动静。快速在两具黑衣人尸体上摸索一番,只搜出两个沉甸甸的钱袋和一些零碎杂物,并未发现能证明身份的东西。他不敢留下他们的武器(特征明显,容易引来追查),连同一些可能暴露他行踪的物品,一起拖到一处隐蔽的天然石缝,费力地将尸体和杂物推了进去,又搬来大量枯枝败叶和石块,仔细掩盖好痕迹。
做完这一切,天色已近黄昏。密林深处更显阴森。此地不宜久留!
沈安和不再犹豫,将麂子费力地扛上肩头,野鸡绑在腰间,那头沉重的野猪实在无法带走,只能忍痛放弃。他最后看了一眼那被掩盖的埋尸处,眼神冰冷,然后转身,迈着坚定却略显疲惫的步伐,快速向山下野猪村的方向走去。
怀中那本《九转混元诀》紧贴着心脏,像一团燃烧的火焰,驱散了他身体的疲惫,也点燃了他眼中前所未有的光芒。
野猪村彻底被夜色笼罩,几点昏黄的灯火在浓墨般的黑暗中摇曳,如同蛰伏巨兽的眼睛。沈安和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和沉重的猎物,终于看到了自家院门缝隙里透出的那抹微弱却温暖的油灯光亮。那光,像一根无形的线,牵引着他几乎耗尽的气力。
他推开吱呀作响的院门,堂屋的门立刻被拉开,沈福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带着山风也吹不散的关切。
“回来了?”沈福的声音低沉而平稳,目光锐利地扫过沈安和肩上的麂子和腰间的野鸡,最后落在他沾满泥土草屑、多处被划破且隐隐透着暗红血迹的粗布短衫上。那目光像探针,瞬间捕捉到了不同寻常的痕迹。
沈福没多问,大步上前,不容分说地接过了沈安和肩上的帽子。入手沉甸甸的,带着山林的血腥气。他另一只手看似随意地扶了下沈安和的胳膊,力道沉稳,让几乎脱力的沈安和借力站稳。
“快去洗洗,你娘把饭温在锅里了。”沈福的声音依旧没什么波澜,但眼神在掠过沈安和手臂上一道较深的、边缘整齐的划痕时,几不可察地闪了闪。那不是野兽利爪能造成的伤口。
堂屋里,油灯的光晕下,沈母正拉着女儿沈婷的手低声说着什么。看到沈安和一身狼狈地进来,沈母“哎哟”一声,连忙起身:“我的儿,这是怎么了?伤着了?快让娘看看!”沈婷也睁大了眼睛,担忧地看着哥哥。
“娘,没事,就是追猎物时在林子里刮蹭了几下,皮外伤。”沈安和强挤出笑容,不想让家人担心,尤其是天真烂漫的妹妹。他刻意避开沈母伸过来的手,走到角落的水盆边,用冷水胡乱擦洗着脸上的汗水和污垢,冰冷的刺激让他精神稍微一振。
沈福将麂子放在角落,沉声道:“先吃饭。”他语气不容置疑,也无形中压下了沈母的追问。
一顿晚饭吃得异常沉默。肉汤很鲜美,但沈安和食不知味。身上的伤口火辣辣地疼,更让他心神不宁的是怀中那本仿佛有千斤重的《九转混元经》,以及山林中那惊心动魄的厮杀和神秘消失又出现的经历。沈福则只是闷头吃饭,偶尔抬眼看看沈安和,目光深邃。沈母和沈婷感受到气氛的凝重,也不敢多言。
饭后,沈母收拾碗筷,沈福对沈婷道:“婷儿,跟你娘回屋歇着去,今日你哥累了,早些睡。”
沈婷懂事地点点头,拉着还有些担忧的沈母进了里屋。堂屋里只剩下沈福和沈安和,油灯的火苗跳跃着,在两人脸上投下摇曳的阴影。
沈福走到门口,推开半扇门,山间带着凉意的夜风灌了进来。他没回头,只吐出两个字:“出来。”
沈安和的心猛地一沉,知道瞒不过去了便默默地跟了出去。
“说吧,怎么回事?”沈福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带着一种穿透力。“别跟我说是跟野猪麂子弄的。那伤,”他转过身,目光如炬,直刺沈安和,“是刀伤。不止一道。”
沈安和喉头滚动了一下,在沈福洞悉一切的目光下,他那些搪塞的话再也说不出口。他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将进山后如何遭遇野猪搏杀,如何听到异响躲藏,如何被两个蒙面黑衣人发现,如何被迫迎战并杀死一人,又如何被另一人逼入绝境……这些过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当然,他隐去了最关键的部分——那生死关头的“消失”与进入“仙境”空间、发现秘籍并反杀脱险的经历。他只说在千钧一发之际,不知为何那黑衣人的刀似乎偏了毫厘,他抓住机会反击,侥幸杀死了对方。
“……就是这样,爹。”沈安和说完,感觉后背的冷汗都浸湿了衣衫。他低着头,不敢看沈福的眼睛,心中充满了对隐瞒的愧疚,但仙境的秘密太过匪夷所思,他本能地选择了保留。
沈福沉默着。夜色中,他的身影像一块磐石。过了许久,久到沈安和以为他不会再开口时,沈福才缓缓道:“尸体呢?还有你打的野猪?”
“我怕他们还有同伙,只搜走了钱袋,把尸体和他们的刀都塞进了一个很深的石缝里,用枯枝和石头盖住了。野猪……太重,我实在带不走,还在原地。”沈安和老实回答。
沈福点了点头,脸上看不出喜怒:“知道了。去睡吧。身上的伤,让你娘明早给你敷点草药。”
“爹……”沈安和还想说什么。
“去睡。”沈福的语气不容置疑。
沈安和只得转身,拖着沉重的脚步回了自己的小屋。躺在硬板床上,怀中的秘籍像一块烙铁烫着他的胸口,山林中的厮杀场面和那神秘空间的景象在脑海中反复交织,让他根本无法入眠。
院子里,沈福依旧站在老槐树下,如同一尊沉默的雕像。直到确认沈安和屋里的油灯熄灭,整个野猪村都陷入沉睡,只有偶尔几声犬吠和虫鸣时,他才动了。
他回屋,动作轻捷地换上另一套更利落的深色旧衣,取下一把磨得锃亮、远比普通猎刀更狭长锋利的短刃插在腰间,又拿起一把强弓和一壶箭。他没有点灯,像一道融入夜色的影子,悄无声息地推开院门,闪身出去,迅速消失在村后通往“鬼见愁”的黑暗山路上。
山路崎岖难行,但在沈福脚下却如履平地。他常年在这片山林讨生活,对地形熟悉得如同自己的掌纹。他的速度极快,目标明确——沈安和描述的那个石缝,以及那头被遗弃的野猪。
夜风吹过林梢,发出呜咽般的声响,掩盖了他几乎不存在的脚步声。沈福的眼神在黑暗中锐利如鹰,警惕地扫视着四周,捕捉着任何一丝不寻常的气息。他必须亲自去确认。确认尸体是否被处理干净,确认野猪会不会引来其他东西暴露痕迹,更要确认,那追杀而来的,到底是什么人留下的尾巴。任何可能威胁到这个家的蛛丝马迹,都必须在他手中彻底抹除。
夜色,成了他最好的掩护。这位曾经的将军府护卫,此刻重新化身为最致命的暗影,为了守护他认定的家人,再次踏入了危机四伏的黑暗丛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