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吹拂着芦苇，秦秀揉着眼睛坐起来时，手上湿滑的触感，惊得他打了个激灵。秦秀望着头顶被芦苇秆分割成碎片的天空，又低头看了看沾满泥浆的钓鱼竿——线头处明显有被咬过的齿痕。
“额～，我这是钓鱼睡着了吗？”
他扒开脚边的芦苇丛，发现身下压着片被压平的蒲草，草叶上还沾着几根毛发。
“可是钓鱼怎么跑芦苇丛睡觉来啦？完全没有印象。”
正嘀咕着，肚子突然发出一阵震天响的“咕噜噜”声。
秦秀摸着瘪下去的肚皮苦笑——从早上来蹲在河边下竿，到现在太阳都感觉快要下山了，别说鱼了，连口干粮都没碰过。
当务之急是先喂饱自己。
他屈膝蓄力，打算撑着地面站起来，没想到身体竟比想象中轻快得多。
膝盖一弹，整个人像装了弹簧似的腾空半尺，稳稳落地时还带起一阵风，吹得周围芦苇沙沙作响。
“哦，真舒服！”
秦秀活动着肩膀，骨节发出一连串清脆的“咔哒”声，连之前钓鱼久坐的腰酸都消失了，
“全身畅快的感觉太爽了。没想到睡一觉居然有这么好的效果。看来以后要多睡点，这种精力充沛的感觉实在太美妙了。”
秦秀走到河边想洗把脸，刚弯腰就被水里的倒影吓了一跳。
水面像面模糊的镜子，映出他额角的擦伤、小臂上的划痕，还有左脸颊那块青紫色的瘀斑——形状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撞过。
“咦？我身上怎么这么多伤啊，难道是芦苇刮的？”
他抬手摸了摸瘀斑，“不应该啊，芦苇叶再尖，也刮不出淤青吧？”
秦秀对着水面皱了半天眉，最后只能无奈地耸耸肩：“睡个觉都能睡出淤青，自己也是个人才。”
“╮( ??w?? )╭”
他对着倒影做了个无奈的表情，转身脱了外套就准备往河里跳。
“算了，先跳进河里洗个澡吧。”
秦秀在岸边助跑两步，脚尖点在一块平滑的鹅卵石上，借着惯性腾空而起。
半空中突然想起全某某的跳水姿势，临时加了个转体动作——胳膊往胸前一抱，身体像陀螺似的旋了半圈，“噗通”一声砸进水里，溅起的水花惊飞了岸边柳树上的麻雀。
河水刚没过胸口时，秦秀还在感慨“这没有被工业污染的河水就是爽”——睁开眼就能看清水里游过的小鱼，河底的鹅卵石裹着青苔，被阳光照得像撒了层附银丝带。
顺着水流摇摆的水草蹭过脚踝，软软润滑的像绸缎一般。
往深水区游了两米，水温骤降，冰凉的河水让体温瞬间降下不少，令通体舒畅凉爽无比，忍不住张嘴喝了两口——唔，水是甜的，带着点水草的清冽气。
“梦里的温泉在哪里呢？”
秦秀吐了个泡泡，想起刚刚的梦境：冒着白气的泉水里飘着花瓣，暖烘烘的水流裹着身体，比现在的河水舒服多了。
来这个世界这几年，他跑遍了附近的山涧，连热一点的溪流都没找到，偏偏在梦里体验得清清楚楚。
秦秀甩甩头想把梦驱散，可那些混乱的记忆又冒了出来：这些片段像被人硬塞进脑子里的，怎么也串不起来。
秦秀在水里舒展四肢，像条草鱼似的摆了摆胳膊。
“奇了怪了。”
他划水到浅水区，弯腰用指尖蹭了蹭伤口，水底的细沙随着动作飘起来，把伤口周围的血渍冲得干干净净。
“出来半天，鱼好像没钓着，莫名其妙多了一身的伤。”
他对着水面翻了个白眼，正准备往岸边游，脚底板忽然踩到个圆滚滚的东西。抬脚一看，是枚鸽子蛋大小的白石，扁平光滑，边缘磨得圆圆的，像被水流洗了几十年。
秦秀瞬间来了精神——小时候在村口的池塘边，他能用这种石头打出几十个水漂。
捏着石头掂量了两下，手腕一甩，白石贴着水面飞出去，“嗒、嗒、嗒”连跳了十几下，在身后留下一串并排的圆形水波，最后才慢悠悠沉进水里。
“帅！久不练习都几乎忘完了。”
他对着水波消失的地方比了个手势，又低头看了看身上的泥渍，
“先洗干净再说。”
秦秀甩了甩头上的水珠，往水深些的地方游去。
深水处的水流带着股凉意，刚没过肩膀就觉得毛孔都缩紧了，整个人顷刻之间清醒许多。
“系统，我的记忆是不是被篡改了啊？”秦秀一边拨水一边在心里问。
这个“系统”是他来这个世界时就绑定的，平时像个闷葫芦，只有他主动问才会出声。最近记忆越来越乱，他终于忍不住了。
“是！”
系统的声音突然在脑海里响起，干脆得让秦秀手一滑，差点呛水。
听到这个肯定的答复，秦秀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他本来只是试探，没想到真被说中了。连忙追问道：“那能恢复吗？”
“能！”系统的回答依旧简洁，像敲了下小石子。
秦秀刚松了口气，一个奇怪的念头突然冒出来：昨天他骂系统什么内容忘了，结果被莫名其妙扣了积分；刚才想到“系统会不会生气”，脑海里竟传来一阵细微的“电流声”。
“系统会生气？我什么时候惹的系统了？”
他停在水里不动了，努力回忆最近的对话——除了昨天那句抱怨，好像没说过别的重话。可一个系统而已，又不是人，怎么会生气呢？
他想了半天也没头绪，只好硬着头皮问道：“系统，你竟然也有感情思维逻辑吗？”
“抱歉，没有相关记录，无法回答。”系统的声音冷得像水底的石头。
“那你为什么会生气呢？”秦秀不甘心地追问，划水的动作都慢了半拍。
“抱歉，我还没有学会这些技能，无法回答。”
“可是你明明生气就扣我积分啊，连我骂你都要惩罚，这不是生气是什么？”秦秀有些恼怒了——那积分能换不少好东西呢。
“抱歉，我还没有学会这些技能，无法回答。”机械的声音持续在耳边作响。
“额~，这也不会那也不会，要你有何用！”
“系统逻辑混乱中，检测到违反相关规定，系统程序自毁启动。”系统的声音突然变了调，带着尖锐的电流声，像老式收音机的杂音。
“哎，不是，你扣就扣了怎么要自杀呢？”秦秀吓得在水里直跺脚，“你自杀我可怎么办啊？我还指望你换好东西呢！别乱来啊！”
“权限不足，权限不足，警告，已绑定宿主，自毁程序需宿主授权，自毁程序无法自行启动。”系统的声音逐渐低沉下去，像快没电的手电筒。
秦秀这才发现自己后背都湿了——一半是河水，一半是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