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内那股新生的暖流仍在缓缓运转,驱散着深入骨髓的寒意,也带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感。
三流武者。
江尘默默感受着身体的变化。虽然依旧瘦弱,但肌肉筋骨间蕴含的力量,已远超之前的濒死状态。更重要的是,《基础敛息术》的法门如同本能般烙印在意识里,他下意识地调整呼吸,周身的气息迅速变得微弱、平和,若非亲眼所见,几乎会让人忽略这个角落里的存在。
他弯腰,在那具尚有余温的尸体上快速摸索。除了几枚劣质的铜钱,便是些无用的杂物。他取走了铜钱,将尸体拖到破庙更深处、神像后的阴影里,用散乱的稻草粗略掩盖。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暂时无法消除,但在这座本就充斥着各种污秽气味的破庙里,并不算特别突兀。
做完这一切,他重新坐回角落,背靠冰冷的土墙,手里握着那根染血的木刺,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粗糙的表面。
他没有时间去感慨或不适。杀戮于他而言,是工具,是手段,是生存的必需品。前世如此,今生看来亦如此。
那个逃走的流民是个隐患,但无关紧要。一个吓破胆的乞丐,他的话没人会当真。眼下最重要的,是弄清楚这个“系统”的运作方式,以及如何利用它在这陌生的世界活下去,并变得更强。
仿佛是回应他的思绪,冰冷的机械音再次于脑海中响起:
【新手引导阶段结束。正式任务体系激活。】
【任务发布:惩奸】
【任务描述:清源县县令周福,贪墨赈灾钱粮,草菅人命,致使流民遍地,民怨沸腾。身为暗夜行者,当以血还血,以牙还牙。】
【任务目标:暗杀清源县县令周福。】
【任务时限:三日。】
【任务奖励:根据任务完成度评定,保底奖励:《鬼影步》(身法秘籍),功力灌输(提升至三流巅峰)。额外奖励视完成情况发放。】
【失败惩罚:扣除相应功力,随机剥夺一项已获得技能。】
江尘眼神微凝。
目标直接指向了本地县令。这不再是杀一个流民恶霸那么简单,而是要对上一个王朝体制内的官员,哪怕只是最底层的县令。
系统在将他推向更危险的境地,但也给出了更丰厚的回报。《鬼影步》,听名字便是适合暗杀、潜行的身法,正是他目前急需的。
他需要情报。
关于清源县,关于县令周福,关于县衙的布局和守备力量。这具身体原主的记忆里,只有对“县令老爷”本能的恐惧和模糊的怨恨,并无具体有用的信息。
天色渐亮,破庙外的风雪似乎小了些。
江尘将剩下的粗面饼小心收好,皮囊挂在腰间,将那几枚铜钱揣入怀中,最后看了一眼那具被掩盖的尸体,毫不犹豫地起身,走出了这座给了他第二次生命,也让他双手再次染血的破庙。
寒风扑面,带着清新的冷意,也带来了远处集镇隐约的喧嚣。
清源县只是一个小县城,城墙低矮,显得有些破败。城门口有两个无精打采的兵丁守着,对进出的人流懒得多看一眼。
江尘低着头,混在入城的人流中,很顺利地进了城。他运用起《基础敛息术》,让自己看起来更加普通、不引人注目,就像无数为生计奔波的贫民一样。
城内比城外稍好,但依旧能见到不少面黄肌瘦的流民蜷缩在街角,偶尔有穿着号衣的衙役骂骂咧咧地走过,引来一片畏惧的目光。
他没有急着去县衙附近探查,那太显眼。而是先找了个最热闹的茶馆——或者说,是底层百姓聚集的、只提供粗劣茶水和大碗茶水的棚子,花了一枚铜钱,要了碗最便宜的茶水,找了个角落安静地坐下。
茶馆酒肆,永远是信息最混杂也最容易获取的地方。
他小口啜饮着带着霉味的茶水,耳朵却如同最精密的仪器,捕捉着周围的一切声音。
“……听说了吗?昨晚城东破庙又死了一个流民,喉咙被捅穿了……”
“啧,这世道,死个流民跟死只蚂蚁似的……”
“少管闲事!周扒皮最近心情可不好,小心拿你出气!”
“哼!还不是因为上面要来巡查赈灾的事?他贪了那么多,这会儿正急着擦屁股呢!”
“嘘!小声点!你不要命了!”
“怕什么?他周福做的,我们还说不得了?我表舅家的二小子在衙门里当差,听说周扒皮这几天晚上都睡不好,把护卫都调到内院了……”
“唉,苦的还是我们这些老百姓,听说又要加征‘平安税’了……”
零碎的信息如同拼图,在江尘脑中逐渐汇聚。
周福,绰号周扒皮,贪腐,惧怕上级巡查,加强了内院守卫。
他需要更具体的信息。比如县衙的准确布局,周福的具体作息,护卫的换班时间和人数。
喝完碗里最后一口茶水,江尘起身离开茶棚。他在街上看似漫无目的地走着,实则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周围的环境,尤其是县衙所在的方向。
县衙位于县城中心,青砖黑瓦,比周围的建筑要气派一些。门口有两个持刀站岗的衙役,看起来比城门的兵丁精神些。
他绕到县衙后巷,这里相对僻静。围墙不算高,但光秃秃的,没有借力之处。他默默估算着高度和距离。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皂隶服色、喝得醉醺醺的汉子,哼着小调从后门摇摇晃晃地走了出来,腰间挂着一串钥匙,看样子是个有点身份的小吏。
江尘目光一闪,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那皂隶毫无察觉,走到一个僻静的拐角,解开裤带准备小解。
下一刻,一股冰冷的力量扼住了他的后颈,将他猛地按在冰冷的墙壁上!一根坚硬的东西抵住了他的腰眼。
“别动,别叫。”江尘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冰冷,“我问,你答。多说一个字,死。”
那皂隶瞬间酒醒了大半,吓得浑身发抖,裤裆一片湿热。
“是…是…好汉饶命!”
“县令周福,今晚宿在哪个房间?”
“在…在内院东厢书房…他最近都在那里睡…”
“内院有多少护卫?”
“平时四个…最近加了两个,分两班,守在书房外院门和廊下…”
“换班时辰?”
“子时和卯时…”
“县衙布局图,守卫薄弱处?”
“我…我怀里有张粗略的…好汉饶命啊!”
江尘迅速从他怀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粗纸,扫了一眼,上面简单勾勒着县衙的大致区域。
得到想要的信息,江尘毫不犹豫,并指如刀,精准地击打在对方颈后的某个穴位上。皂隶闷哼一声,软软地瘫倒在地,只是昏了过去。
江尘将他拖到更深的垃圾堆后面掩盖好,拿着那张简陋的布局图,迅速消失在巷弄的阴影中。
夜幕,很快就要降临了。
第一个正式的猎物已经锁定,猎杀,即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