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小丞相指点。商人们心思都活跃起来。
想着既然钱已带来,不如换成货物带回去贩卖。
将一车钱运到成都却未能花出,再运回去,表面看来价值未变,实则因运费而亏损,对商人而言仍是赔本买卖。
但若将一车钱换成一车货,带回贩卖,即便算上运费也有利可图。
因此商人们自然更希望能将带来的钱财尽数换成货物才最划算。
随后盐府与商人们开始交割,诸葛詹没有继续停留,这些琐事无须小丞相亲自过问,下人们自会处理妥当。
小丞相,老夫饮用香茗已有时日,却从未听闻有等级之分?离开盐府后,谯周终于忍不住问出心中疑惑。
比起魏吴两国,蜀地早已盛行诸葛詹创制的烹茶之法。市井百姓争相效仿,很快就迷上了这种别致的饮茶方式。
谯周素来嗜茶,每日总要饮上数壶。但他从未听闻茶叶还需分等定级,今日在盐府倒是头一遭听说。
呵呵。诸葛詹忍俊不禁,唬人的把戏罢了。同锅所出的茶叶,哪有什么高低之分?
谯周闻言愕然。
世人既分贵贱,茶叶自然也要标榜身价。让达官显贵享用高价茶,方能满足其虚荣之心。诸葛詹悠悠道,若说区别,无非贡品茶叶更为完整,少些碎末而已。
妙极!当真是生财妙计!谯周抚掌称绝,方知敛财之道竟有如此门径。
建兴十三年春,岁首大朝。
每逢开年首次朝会,往往政事寥寥。百官初返衙署,诸事方才开端,并无要务相商。惟春耕大事,最值廷议。
陛下,春耕在即,当行祭天祈年之礼,并请圣驾亲耕。
这两桩都是国之重仪。祭天可安民心,百姓自当以为将得风调雨顺;天子躬耕更是垂范天下,万民见君王尚亲事农桑,必更重稼穑之事。
准奏。大将军着即安排,朕自当配合。刘阿斗随口应允。
臣领旨。蒋琬转顾太常与大司农。
太常掌祭祀,大司农司农事。二人俱各颔首,示意早有准备。
蒋琬退回班列,朝会本近尾声。
忽见大司农出列:臣有本奏。
众皆讶异,眼看太监就要宣布散朝,未料还有奏议。
刘阿斗略怔,仍准其奏。
启禀陛下,国库已不敷使用,请增建新库。大司农躬身禀道。
蜀汉财政:意想不到的盈余
大司农作为朝廷重臣,不仅主管农业事务,还肩负着管理国库的重任。
朝堂之上突然响起一阵骚动。
国库容量告急?需要增建数座库房?朝廷何时变得如此财力雄厚?
这个偏安一隅的政权,素来财政拮据。特别是在持续北伐的军费压力下,即便诸葛亮主政时期能够维持收支平衡,却也鲜有结余。
当时蜀汉总人口不足百万,却供养着十万大军,平均每十人就要负担一名士兵的开销。
更令人咋舌的是,其官僚体系竟达四万之众,规模甚至超过东吴。虽然官员数量不及军队,但其开支却更为惊人——一名普通官员的俸禄,往往是士兵军饷的数十倍乃至上百倍。
在这般有限的资源条件下,既要维持庞大的军政体系,又要筹措北伐军费,朝廷财政能够持平已属不易。蜀汉国库常年空旷,虽不至于跑马圈地,但也从未出现仓廪充实的景象。
因此当大司农提出扩建国库时,满朝文武都以为他在说笑。
究竟发生何事?为何突然要扩建国库?还未等刘阿斗开口,执政的蒋琬便抢先发问。
大司农苦笑着解释:微臣也始料未及。原本正忙于春耕事宜,忽然盐铁司和茶政司运来巨额现钱,都是实打实的五铢钱,导致国库容量告急。
朝堂上顿时响起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群臣心知肚明,这定是那位小公子的手笔。
具体数额几何?蒋琬追问道。
粗略估算,相当于朝廷十年的财政收入总和。大司农顿了顿,又补充道:这还只是保守估计,实际数额恐怕更为惊人。
此言一出,整个朝堂为之沸腾!
要知道,朝廷的主要收入来源不过是田赋与人头税。按照汉制,十五岁以上者每年缴纳120钱,未成年者每年20钱。
蜀汉登记在册的百姓不足百万,若计入十五岁以下的孩童,每年征收的算赋、口赋及其他杂项相加,国库进项勉强能达到一亿钱,有些年景甚至难以企及。
大司农所言相当于朝廷十年岁入,此处尚未计入粮秣收益,仅指钱币收入。
换句话说,诸葛詹此番贩盐售茶,竟创造了逾十亿钱的营收。
苍天庇佑!丞相在天之灵庇佑!少君侯实乃社稷之福!一名朝臣情不自禁高声赞叹。
殿中文武暗自称是,面对这破天荒的岁入,如此盛赞毫不为过。更令群臣心知肚明的是,无论是青霜茶还是香茗皆为消耗之物,这意味着眼前的商机并非昙花一现,而是源源不断的财路。
此事愈发惊人——预示着大汉今后每年皆可坐收十亿余钱,纵使朝廷开炉铸钱也难以企及这般敛财之速。
诸葛詹此举令满朝震动,众人四下张望欲寻少君侯身影,恨不能当场歌功颂德。却见那御座之侧空空如也,这才醒悟今日小丞相又未临朝。
这位年轻的肱骨之臣素来鲜少上朝,但凡有所建言,只需与陛下私相授受即可,何须参与朝议。
启禀陛下,臣亦有本奏。尚方令突然出列。
莫不是又与詹弟相关?刘阿斗饶有兴致地探身询问。
陛下圣明。少君侯研制新型织机交由臣带回尚方府研究,现已掌握制作要诀,惟量产尚需陛下敕令。
此物功效几何?较旧式织机快几成?费祎忍不住插话。
几成?尚方令哑然失笑,快十倍有余。
此话当真?!费祎双目圆睁,以指掏耳,疑为幻听。
下官失言。尚方令连忙改口。
费祎神色稍霁,料想定是口误之故。
新式织机不仅效率提升十倍,更只需单人操作。旧式织机需双人协作,如此算来实为二十倍之功。尚方令语惊四座。
若果真如此...费祎声音发颤,蜀锦产量岂不能激增二十倍?!
大殿之上,众臣的呼吸顿时变得粗重。蜀锦产量暴增二十倍,这将是何等惊人的财富!
再加上青霜战甲与上等香茶...诸位大臣眼前仿佛浮现出堆积如山的金银财宝。
立即全力投产!蒋琬激动地喊道:新型织机必须严加保密!
谯周立即上前进言:陛下,小丞相为国谋利,研制新式纺机,又出使东吴宣扬国威,臣请为小丞相加官进爵。
这位昔日被诸葛亮提拔的官员,此刻自然要投桃报李。
这番话却让荆州派系心生不满——我们太子的晋升,何时轮到你益州派来置喙?真是可笑!
董允随即提出更完善的建议:陛下,臣主张将盐、茶、锦三府合并为食货府,由武乡侯统筹管理。
甚好。刘阿斗含笑颔首,小詹年长一岁,骑都尉确实委屈了。
传旨:晋封诸葛詹为羽林中郎将,兼任食货令。
诸葛显赫的家世注定其仕途一帆风顺,绝无波折。
历史上这位丞相之子,本就是随着年龄增长而步步高升,从不以功劳论职。
若非蜀汉国运……只怕他真能顺理成章继承丞相之位。
如今脱胎换骨的诸葛詹,凭借卓越表现将这个进程大大提前。
照此趋势,恐怕未及而立之年就能登上相位——这也正是他想要的结果。
有天子护持,既无人能否认他的功绩,更不必担心仕途受阻。
他只需不断建功立业,一切自然水到渠成。
但紧接着,朝堂上就爆发了激烈争论——这笔巨额财富应当如何分配?
派系之争,说到底无非利益二字。
这利益可能是权柄,亦或是财富。
如今凭空降下十亿巨资,各派自然要争个高低。
倒非官员们贪图这笔钱财,归根结底争夺的是支配之权。
这笔巨资究竟该投向何处,才是各派相争的焦点。
率先发声的是姜维。他不属荆州派,亦非益州派,甚至 ** 于所有现有派系——他是个纯粹的主战派。
臣以为当拨巨资以充军需!”姜维正色道:“将士们连年征战,功勋卓着,理当改善军中待遇。”
“更可打造兵器铠甲,添置战马辎重。”
“有此财力支撑,待秋收之后,朝廷便可再举北伐,讨伐伪魏。”
此言一出,军中将领无不附议。
提升军饷待遇于将帅们自然大有裨益,至于北伐之事倒可从长计议。
眼下这十亿军费,众将领都想分一杯羹,为各自麾下谋些实惠。
“万万不可!”谯周立即出言反对,“尔等好战之徒,岂能挥霍费尚书苦心筹措的国库?”
“陛下,臣请修筑水利官道,新制农具,开垦荒地,购置耕牛。”
作为益州士族代表,谯周所提看似惠民,实则处处为当地豪强谋利。
兴建水利虽便利百姓浇灌,却更惠及占有大量田产的士族权贵。
修整官道后,他们运送盐卤更为便捷。
开垦的荒地最终也只会落入世族之手——寻常农户哪有余力拓荒?
这看似利民之策,实则处处关照士绅百姓。
“陛下,臣请增发百官俸禄!”
“各处官署年久失修,理当修缮。”
“当提 ** 吏差旅补助。”
朝堂上顿时争执不休,众臣各执一词。
然则众人心思不谋而合——都想将库银据为己用。
蜀汉从未如此阔绰,往昔清贫时尚能相安无事。
如今国库充盈,人人皆想分润。纵不中饱私囊,改善官署、提高俸禄亦是美事。
刘阿斗何曾见过这等场面,一时手足无措。
“朝堂之上,成何体统!”蒋琬厉声喝止。
百官逐渐安静,目光齐刷刷聚焦到蒋琬身上。
军国大事指望不上皇帝拿主意,终究要由蒋琬来定夺。
去岁才进行过北伐,今年不宜再动干戈,军民都承受不起。蒋琬首先否决了姜维的提议。
与姜维不同,无论蒋琬还是费祎,施政方针都更为持重。
并非反对北伐大业。汉贼不两立乃是立国根本,若停止北伐,岂非承认魏室正统?北伐自然要继续。
但蒋琬与费祎主张明确:北伐可以,必须控制规模。
更像是隔三差五派出三五千兵马,给魏国边境挠挠痒。
既维系立国理念,又能积蓄实力,休养民生。
二人都清楚自身才具有限,与其劳师动众徒耗国力,不如韬光养晦,静待蜀汉再出贤相。
史载蒋费主政时,始终压制姜维北伐规模,最多拨些小钱让其象征性行动,点到即止。
蒋琬一上来就驳回姜维提议,等于断了军方念想。
丞相在世时崇尚节俭,加俸增饷之事休要再提。这些钱财不是供诸位享乐的。
至于修缮水利官道、开垦农田,眼下正值春耕,不宜征发徭役,容后再议。
朝堂上顿时响起嘈杂的议论声。
蒋琬三言两语间,竟将所有建议悉数驳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