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赢政再迟钝也察觉其中另有隐情。
但他仍未怀疑昌平君。
“小三儿,为父快支撑不住了,你何时才能归来?”
赢政深感头痛,此刻格外思念将晨。
可谓朝思暮想。
与此同时,新郑某处山林中......
两道身影隐于树荫之下,难以辨清容貌。
“时机已成熟,若再继续,恐怕赢政就要派秦三公子前来了。”
“据报,秦三公子仍在匈奴。”
其中一人缓步走出阴影,银发苍苍,面容刚毅。
周身散发着骇人的气势。
“昌平君,秦三公子最善出其不意。”卫庄沉声道。
新郑的 ** 由卫庄挑起,而昌平君也在其中推波助澜。凭借对当地的熟悉,昌平君四处 ** ,使原本小规模的叛乱迅速蔓延至整个新郑。可以说,这场 ** 七成归因于昌平君。
“据我所知,你们曾与秦三公子合作。帝国长公子之事,是你们所为吧?”昌平君语气平静。
卫庄并未否认:“我们只认钱财,不问对象。”
昌平君暗自感叹,这聚散流沙果真是战国时期声名狼藉的组织。为谋钱财,他们无所不为。更令人惊讶的是,组织中竟有不少出身韩国的成员,甚至包括一位韩国公主。
“我们合作顺利,日后或可进一步加深往来。”昌平君含笑提议。
卫庄略作沉吟,最终默然应允。昌平君不仅出价优厚,背后更牵涉诸多势力。
帝国崩塌之际,六国贵族余孽纷纷潜伏,尤以韩、赵、燕三国为甚。这些旧贵族积累了大量财富,暗藏雄厚势力。唯独齐国被将晨彻底肃清,不仅铲除所有隐患,更收缴无数珍宝。
燕国贵族多逃亡辽东,而韩赵两国贵族则转入地下活动。这些残余势力如同白蚁,不断侵蚀帝国根基。待时机成熟,只需轻微外力,帝国便会崩塌。究其根本,赢政首次统一天下,终究因经验不足而留下太多隐患。
新郑的 ** 并未因这次会谈而平息。卫庄与昌平君仍密切关注着将晨的动向,乃至秦军的各项调度。
然而昌平君在此坐镇,赢政对他极为信赖,只当是叛军奸诈,并未撤换主将。
新郑的动荡甚至显露出向外扩散的趋势。
这般局势,仍由昌平君在幕后掌控。
他将事态约束在可控范围内,深知赢政性情——若局面彻底失控,恐怕真要派将晨出征。
到那时,便真的难以收拾了。
“真是好大一笔钱财!”山林之间,卫庄望着眼前堆积的财宝,嘴角掠过一丝讥诮:“韩国的贵族,果然富得流油。”
这一次,确实是韩国贵族蓄意生事。
趁着各地对暴秦怨声四起,他们想借机闹大,最好能逼秦国给予韩国某些特权——
分封。
没错,韩国贵族竟希望秦国实行分封制度。
当赢政接过昌平君呈上的军报。
“叛军所提条件不低,欲求分封一位韩国贵族,称如此便可立即平息新郑之乱。”赢政面沉如水。
两日过去,赢政脸上仍带着不自然的潮红,言语间也透出几分虚弱。
这位年仅三十余岁的君王,臣子们虽觉他近来容颜略显苍老,却并未太过意外。战国时代,人均寿数不过三十余载,
年过四十便算步入暮年。
“臣附议。”
“确可效周朝旧制,行分封之策。”
“此法甚妥,如此,大王亦可称天子。”
这些话令赢政有片刻心动——效仿周天子,分封诸侯。
当然,他并非向往分封,而是对“天子”之名动了念。
短短两瞬之后,赢政骤然清醒:“寡人即将一统天下,功业超越三皇五帝,何必效仿周天子?又何须分封他们?”
“这……”
阶下众臣一时语塞。
须知,这些官员多半属于扶苏一系。
分封之制,本就是扶苏长久以来的政治主张。
二百六十二
扶苏目睹秦国即将统一天下,不,如今已掌控大半疆域。
他与昌平君商议了多种对策,最终扶苏提出了最理想的方案。
若秦国的统一大势不可阻挡,那就推行分封制度。
为华夏作出卓越贡献。
“命公子晨即刻从上郡奔赴新郑,既然新郑叛军如此奸诈,便让秦三公子前去处置。”赢政揉着额角,头痛地下令。
“大王请三思!”
“万万不可!秦三公子刚歼灭十万匈奴,怎可再为此等小事劳动他?”
“新郑叛乱不过小事一桩,何须惊动秦三公子。”
嘶!!!
将晨之名一出,那些与扶苏立场一致的大臣顿时哗然。
连掌管祭祀的伍闻也出言劝阻。
伍闻身为九卿之一的宗正,地位尊崇,更是赢政的亲叔父。
身为王室贵族,
在赢政欲派遣将晨时,他再难沉默。
将晨何人?实乃杀神降世。
他若出手,必是血流成河。若他前往新郑,众人皆知,整座城池必将被血洗三遍,片甲不留。
“不必多言,寡人心意已决。新郑包藏祸心,竟想使寡人效仿周天子,让han国复为诸侯,简直是痴心妄想。”赢政此刻已然醒悟。
秦国费尽心力 ** han国,那些人竟妄想恢复旧制。
秦国所图为何?
耗费如许国力物力,难道只为天子这虚名?
“咳!咳!”
赢政愤然说罢,又连声重咳。
脸上不正常的红晕愈发明显。
在这医术落后的时代,小小风寒便可能夺人性命。
“两千战马、万余头牛羊,此番收获颇丰。”
将晨擦拭着身上的血迹,方才他又突袭了匈奴一部,战果颇丰。
一个两三万人的匈奴中小部落被他寻到,屠戮殆尽后,他带着缴获返回上郡。
近来在此处杀伐,将晨只觉得痛快淋漓。
他心无旁骛,眼中只有战事。
匈奴行事残暴,将晨对付他们更不必留情。
“公子,咸阳有紧急军报。”
“呈上。”
回到城中,将晨坐在城楼,展开急报,眉头渐渐锁紧。
新郑发生叛乱。
三万大军不仅未能平定,反而伤亡惨重。
战报送达时,帝国秦锐士已折损万人。
** 叛乱竟损失上万兵卒?
将晨猛然起身:“废物——不,这昌平君果然有异心。”
阴阳家曾提醒他昌平君可疑,将晨一直在搜寻证据。
可咸阳城下抓获之人,要么确属无辜,要么便是死士,咬毒自尽,未留活口。
将晨此次甚至未率大军,只急点两千大太刀狼兵。
马蹄踏起滚滚烟尘,两千骑驰骋官道。
内史城门处,十余名官兵正在查验路引。
这时代岂无黑户?若要入城,必持证明身份的路引——尤其匈奴刚劫掠过后,内史才经历大战,新郑又起叛乱,秦境戒备森严。
盘查极为严格。
“过!”
一名兵士刚验完一行人的信物。
路引如同身份凭证,行至何处皆不可少。
城门外,静立两人。
太子丹。
作为提倡兼爱与非攻的墨家,面对匈奴的进犯,自然也要前来查探实情。
幸运的是,如今匈奴已被将晨平定。
猛将,当世无双的猛将。
在上郡亲眼目睹那一幕,太子丹只能得出这样的结论。
秦三公子,无疑是震撼世间的悍将。若不是他视人命如草芥的冷酷性情,单凭这一战全歼十万匈奴的功绩,便足以令他名垂青史,受天下拥戴。
即便是当下,战国之中对他的指责也渐渐平息。
匈奴作为外族,无疑是所有人共同的敌人。
蛮夷之辈,向来缺乏人性。
过去常有人谴责将晨残暴,如今却有许多人哑口无言。
杀戮同胞,他们可以唾骂;但屠灭如此多匈奴人,却让许多人感到痛快。
而此刻,太子丹正动身前往新郑。
他想看看,是否还能将局势搅得更浑。
哪怕眼下已经足够混乱。
趁秦三公子远在边疆,或许真能做些什么。
或许,真能迫使秦国做出让步,恢复旧贵族的封地。
踏踏踏!!!
太子丹一行人正要进城,出示事先备好的通行证。
突然一阵骇人的声响传来。
十多名正在查验路引的士兵吓得浑身一颤,以为匈奴再度来袭。
直到看见黑压压的盔甲与狼头军旗,他们才回过神来。
“别慌,是秦三公子来了。”
许多人早已习惯称呼他为秦三公子,武安君这个封号反而不如“秦三公子”顺口。
久而久之,秦三公子反倒成了将晨常用的称谓。
领头的士兵见状,急忙高喊:“快移开路障!”
众人手忙脚乱,迅速清开障碍。
踏踏踏!!!
**
速度极快,战马如黑色潮水般涌入城中。
太子丹立于城门前,目光紧锁着队伍最前方那道熟悉的侧影。
“是他!”
太子丹面露惊骇。
正是将晨。
这副面容,他再熟悉不过。
纵使是太子丹,也不得不承认将晨的军事天赋。
堪称举世罕见,仿佛天赐之能。
可为何偏偏是暴秦?为何偏偏落在这等残暴之人身上?
太子丹屡屡怨天不公。
若他拥有这般力量,这般才能,燕国怎会覆灭?
他太子丹,又怎会如过街老鼠般狼狈逃窜?
踏踏踏!!!
两千精锐铁骑组成的军队浩荡而过,沿途百姓被那冲天杀气震慑,纷纷瘫软在地。
令人窒息的威压。
自城门一路蔓延远去。
内史城街道上,一人披发仗剑,静立远望。
眼见城外铁骑涌入,气势磅礴。
每名骑士皆面容冷峻。
实乃精锐中的精锐。
此人一眼便看出这支军队的不凡——军纪严整,阵势慑人。
这便是大秦最顶尖的铁骑。
踏踏踏!!!
马蹄踏地,震得地面微微发颤。
“兄台可知这是谁的部属?”此人向身旁问道。
“连秦三公子都不识得?看来匈奴已被彻底平定了。”
身旁之人应声答道。
嘶!!!
此人大惊失色。
秦三公子,名不虚传。
当今战国第一杀神。
是了,除了那位,谁还能统领如此恐怖的军队。
“兄台可知怎样才能加入这样的军队?”**眼中闪烁着向往的光芒问道。
“兄弟别异想天开了,这种部队都是万里挑一的精锐,还是脚踏实地吧。”身旁的人用看傻子的目光瞥向**。
**并未回应,只是唇角扬起一抹笃定的笑意。
正当**凝神思索时,一道清亮的呼喊突然响起。
“韩信,原来你在这里!”
马蹄声如雷震响
绵延官道上烟尘漫卷,两千精锐骑兵披甲执锐,列队驰骋。
队伍沿着官道不断向前推进。
与新郑城的距离正在快速缩短。
新郑作为昔日韩都,在秦国灭韩后始终存在治理隐患。
如今赢政终于意识到自己当初的决断存在谬误。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如将晨所言,过于宽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