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是力量的源泉,技巧是使用力量的方法。而心就是连接二者之间的桥梁。强大的心灵和意志,会贯彻在剑上,这就是心技一体。”
在古代,剑豪们认为心不诚于己,则不诚于剑。
剑术从来都不是埋头苦修的技艺。
人的经历会塑造他的性格,而他的性格是什么样的,他的剑就是什么样子。
这些剑豪们崇尚去感受世界,才会有春赏夜樱,夏望繁星,秋观满月,冬会初雪。
只有看过春夏秋冬、尝过悲欢离合的人。
才知道自己最想要的是什么,才能让剑真正的贯彻自己的意志,才能知道自己为什么举起剑。
体、技、心。
原来如此夏川恍然大悟。
只有技巧的剑,没有感情、没有生活,更无法贯彻自己的意志,也就没有心的力量。
夏川道:“这三者应该没有先后顺序吧。”
春田泰三和朝仓大井两个人的剑术比佐那子弱的多,但是夏川就能感受到他们剑上的意志。
龙马道:“不错,确实没有。就比如有些人天生体质差,任凭他怎么努力,也无法将‘体’这一样练到极致。但是这却不影响他们成为剑豪。”
“把你的剑给我。”
龙马突然伸手,夏川将手边的刀递给他。
龙马拔出了这把原来属于春田泰三的刀。
“你这剑都这样了,怎么也不换一把。”
看着明显有些弯曲的剑身,龙马直摇头。
“你借我点钱去磨剑?”
夏川没好气的说道:“你这家伙不是说自己是富二代吗,怎么住在我家不交住宿费。”
龙马连忙岔开话题。
“这把剑质量还是不错的,修一修还能用。回头我问问师父,他认识几个不错的磨刀匠。”
倒也不是他不愿意交住宿费,只不过是因为他脱藩之后和家里断了联系,实在是穷的叮当响,一分钱都没有。
持刀在手的龙马气势陡然一变。
随着他缓缓抬头,那双眸子在月光下明亮异常,一股隐约可见的白色气流在他身上缓缓逸散。
气流在月光的照耀下极为清晰,不断盘旋、缠绕。
夏川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这是什么?
是内力,是剑气,还是我的幻觉。
“不是幻觉,夏川你看清楚了!”
龙马一刀挥出,那把破刀仿佛划破水流一般,在空中留下一道波纹。
地面上的落叶杂草,被这道刀光断成两截。
即使没有正对龙马这一刀,但是那股凌厉的气势,竟然让夏川眉头都在刺痛。
剑芒!
这绝对是剑芒啊!
夏川心里顿时掀起了狂风暴雨。
他知道这个世界的武力值非常高,但是没想到这个世界的武力值能超标成这样。
知道龙马这个家伙剑术强,但是没想到他能强成这样,剑芒都搞出来了,这绝对不是牛爵爷能管的事了,这是金庸和古龙的管辖范围啊。
收刀入鞘,龙马又恢复了刚才的睡眼惺忪,重新坐回来。
“古人说,剑为舟心为舵,无舵之舟必覆。夏川你要记得,永远别让你的剑控制你的心。”
龙马随手挥了挥转身离去。
“睡觉了,睡觉了,大半夜的不睡觉,我可没有你这么能熬。”
……
迎着初升的朝阳,夏川裹了裹身上披着的暗红色旧羽织,迈步朝南锻冶町的方向走去。
自从拜入千叶道馆之后,夏川的生活就变得很规律,每天白天去道馆练剑,晚上再接受龙马的私人教学。
这样安逸的日子,过得很快,转眼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
没想到龙马这个家伙还记得夏川想要修刀这件事。
他真的去问了问千叶定吉。
千叶定吉也知无不言,得知夏川囊中羞涩之后,给他推荐了个地方。
这离千叶道馆所在的桶町不远,属于南锻冶町的管辖范围。
“是这吗?”
按照千叶定吉说的,夏川找到了这间店。
让他没想到的是,这里竟然是一间铁匠铺。
虽说铁匠铺和刀匠铺都是和铁打交道,但是身份却有天壤之别。
日本刀,或者说剑这种东西在日本文化中具有很强的象征意义。
所以刀匠的身份很高,甚至幕府还为这些刀匠设置了专门的官职。
他们虽然不是武士,也比给农民打造农具的铁匠身份要更加尊贵。
推开吱呀作响的店门,店里空间不大,摆放着各种农具,镰刀、锄头、菜刀、铁锅。
夏川环视一周就是没有看到一把刀。
定吉师傅推荐的地方靠谱吗?
夏川心中有些疑惑。
接连喊了几声,有一个老人从后院走了出来。
“想买点什么?”
老人身材壮硕,肩膀宽厚得几乎撑满了那件褪色的襦袢。
花白的胡须凝结成团,沾满了铁屑和煤灰,像是从熔炉里捞出来的铁丝,一双虎目浓密的眉毛下闪烁,眼角的皱纹如同虎须般向两侧延伸。
令人注目的是他的左手。
他没有左手,手腕处套着一个钢铁打造的义肢,关节处用牛皮绳固定,末端分出两根钳子,表面布满了锤击留下的痕迹。
“您是藤木老板吗,我来找您修这把剑。”
说着,夏川摘下腰间的刀递了过去。
老人皱着眉指了指四周的这些农具,语气不耐烦的说道。
“看不出来我这里是铁匠铺吗,修剑去别的地。”
大概是因为他这双像猛虎的眼睛和断肢看起来十分吓人,夏川没来由的有点怵,说话的声音也不由得小了起来。
“藤木先生,我是千叶道馆的学生,是定吉师傅让我来的。”
“定吉的徒弟?”
藤木老人眉头一挑,冷哼道:“我可有段时间没见过他了,这家伙还活着呢。
老实在道馆里教他的徒弟呗,给我找什么麻烦。”
不过他虽然不情不愿,却还是接过夏川手里的刀径直向后走去。
“跟我来吧。”
穿过前面的店铺。
来到后院,顿时一股热浪扑面而来,焦炭味、铁锈味和类似于动物脂肪燃烧的味道在鼻腔中炸开。
正中央的炉子是整间屋子的核心。
炉膛里跳着火焰,炉壁上积攒了厚厚的碳灰。
藤木老人用连着铁钳的断肢夹着刀鞘,另一只手抽出了剑。
“小子,你不是定吉的徒弟吗,这把剑怎么会被让你用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