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修推门的手顿了顿,眼底瞬间漫开了一层柔情,刚刚面对皇上时的锐利与疏离已经全然不见。她放轻脚步走近,看苏郁正用拨浪鼓逗得福惠咯咯笑,自己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回来了。”苏郁笑着看向了说道。
看着苏郁,宜修立刻收起了笑容,严肃地问道,“去哪疯了,这个时候才回来!”
“那不是有一堆宫务要处理嘛!”苏郁笑着问道。
“你是处理宫务还是去处理弘历?我竟不知你有这么大的胆子!”宜修说着,将福惠抱到了自己怀里,让福惠靠在自己肩头,背对着苏郁冷冷地说道,“他虽是不受宠的皇子,但他毕竟是皇上的骨肉,你就那么冲动,把他关在敛房里整整一夜!你就不怕这事传到皇上耳朵里,你就不想想后果吗?你若出了事,我和福惠怎么办?你都不在乎我们吗?”
“我做事之前自然是考虑了后果,我知道这事有把握才做的,我怎么会不在乎你和福惠呢?”苏郁急忙走到了她的身边解释,“正是因为我在乎你们,我才要除掉他!昨天他害你丢了那么大的面子,我若是袖手旁观,那我还算什么爱人,有什么资格说爱你呢!”
“可我怕你冲动!”
“我没有冲动,我发誓,除掉他,是势在必行的。我有我的计划,你也看到了,我做的一切皇上不知道,他只知道是弘历自己把自己给摔瘫了。”
“你到底……攥着他多大的把柄?能把他吓成这样?”宜修看她一脸着急,也缓和了语气。
“一个能让他死很多次的把柄,所以你放心吧,他不会再对你造成威胁了。”苏郁笑着转到了宜修的对面,轻轻勾了勾她的手指,“老登找你去养心殿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这两天出了这么多事,不得一样一样解决。弘历被送回了圆明园,各处都需要打理。浣碧的两个孩子都没了,皇上不愿意承认他们,却不愿意做坏人,我这个做皇后的,不得替他做这个恶人,悄悄把后事办得干净?”
“不承认就对了,真埋进去,等到老登百年以后,在地底下见了面,你说他们是叫他皇阿玛还是皇玛法啊?”
“你说什么?!”宜修看着她瞪大了双眼,“什么……什么皇玛法?”
“你还不明白?”
“你是说……怎么会?”宜修不可置信地摇着头。
“不然浣碧为什么会对他言听计从?弘历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我若不废了他,他始终都是个大隐患。如今好啊,他生不如死,也算是给那两个无辜的孩子报仇了。”
“哈……”宜修突然笑了,“真想不到,皇上算计了别人一辈子,居然被亲儿子戴了绿帽子,真是太可笑了!”
“你说……这算不算弘历给死去的李金桂报仇了呢?”
宜修低头看怀中孩子含着手指咿呀,语气不屑地说道,“报仇?你以为弘历愿意做李金桂的孩子?若是有机会,他巴不得去做别人的儿子呢!他哪里是为李金桂报仇,他是为自己争罢了。只是这争法,倒比明刀明枪的斗,更让人大开眼界。”
“管他为了谁,反正他再也不会威胁到你和福惠了。皇上不顾骨肉亲情,看他瘫了就把他打发去了圆明园。正是给了我们机会,过一年半载的,悄悄让他没了就好。”苏郁不在乎地说道。
“是我错怪你了,还以为是你太过狠辣,没想到弘历的野心敢这么大。吓得好,吓破了他的胆,他就不敢再争了。”
苏郁捏着福惠软乎乎的小拳头,凑到宜修身侧,小声说道,“居然敢说我狠辣?昨儿夜里,你攥着我衣袖频频低喘时,他也在寿材房里哭着求饶呢。我念着你身子金贵,才松了手饶过你。念着他好歹是皇家血脉,也留了他半条命。你再这样说,今晚我可不管什么情分,一定要让你尝够了滋味,再难说出狠辣二字。”
宜修耳尖霎时烧得滚烫,抱着福惠的手臂下意识收得更紧,却怕惊动怀中的孩子,只能压低了声音,“你这贵妃当得越发没规矩,满口浑话,也不怕污了孩子的耳朵。”话里是斥责,可她眼里的羞赧藏都藏不住。
苏郁看她这害羞的模样,再次玩心大起,伸手掠过她的后颈,用指尖故意蹭过她泛红的脸颊,“你倒是好意思嫌我浑,也不知道昨儿夜里是谁埋在我颈窝里,一个劲儿地催着我再快些。”
她话音刚落,福惠忽然在宜修怀里动了动,小眉头皱着往暖处蹭。宜修立刻按住苏郁还想作乱的手,脸红的都要烧起来了,“再胡说八道,明日我就封了翊坤宫来景仁宫的密道,往后你想见福惠,只能走正门,看你还能不能说这些疯话。”
“你去封啊,看咱们两个谁忍不住来见谁。也不知道今日是谁才两个时辰没见到我,就几次三番派人去翊坤宫请,我想不来都不行。”
宜修被这话堵得一噎,急得说不出来话,可偏偏怀里的福惠好像察觉到她的窘迫,小手动了动,含着手指发出细碎的咿呀声。她忙低头轻拍孩子的背,借着哄人的动作掩饰羞赧,嘴上却不肯服软,“那是福惠念叨亲娘,本宫是顺了孩儿的心意,倒让你拿这话来编排。”
“念叨?”苏郁低笑出声,伸手替宜修将垂落在颊边的碎发别到耳后,指尖故意在她发烫的耳尖上轻轻捻了捻,“他连话都不会说,何来念叨?念叨我的人是你还是他,你心里清楚。”
宜修被戳中心事,索性将脸埋在福惠软乎乎的发顶,借着闻孩子身上的奶香气掩饰泛红的脸颊,声音闷闷的,“越发没脸没皮了,亏得还是贵妃,这般胡搅蛮缠,成何体统。”
“你这么嫌弃我,那我走?”这话刚出口,苏郁就作势要往后退,可脚步还没动,手腕已被宜修攥住。她低头望去,只见宜修仍将脸埋在福惠发顶,露在外头的耳尖红得快要滴血,攥着她手腕的手指却紧得不肯松半分。
“走什么走。”宜修的声音透过孩子的襁褓传过来,“福惠刚要睡,你一闹,再把他惊醒了。”
苏郁眼底的笑意瞬间漫开,反手握紧宜修的手往回带,顺势将她搂进了怀里,连带着怀里的福惠也靠在了宜修肩头。“既然舍不得我走,那就别嘴硬了。”她凑在宜修耳边轻笑,指尖挠了挠她的掌心,“刚才还说我胡搅蛮缠,这会儿却攥着我不放。”
宜修被挠得掌心发痒,却没松手,只抬眼瞪了她一下,“再胡说,我真让你去偏殿候着。”
苏郁笑着将手附在了她的腰上,轻轻揉捏着,“昨晚是我不好,累着你了,今晚我给你好好揉一揉让你睡个好觉。”
宜修被腰间的触感惊得浑身一僵,刚褪去些红意的耳尖霎时又烧了起来,忙伸手去推苏郁的手,“没个正形,还在这儿胡闹。”话里是嗔怪,可垂眸时瞥见福惠安稳的睡颜,动作愈发轻柔,连声音都变得极软,“别在这儿动手动脚,再惊醒了孩子。”
苏郁低笑一声,顺势将下巴搁在宜修肩头,“醒了就醒了,正好让他看着额娘给皇额娘揉腰。”嘴上说着玩笑话,手上的力道却放得极轻,顺着宜修的腰线缓缓揉捏,避开了她昨夜被累得发僵的地方,“这样的力道还疼吗?昨天是我贪了些,没顾着你身子。”
这话让宜修脸颊更红,却没再反驳,只是微微侧过了脸,“……不疼了。你以后……还是少些花样吧。”指尖却悄悄收紧,攥住了苏郁垂在身侧的手。
苏郁低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连带着语气都软了,“好,都听皇后娘娘的。以后只捡着让你舒服的来,再不瞎闹了。”
“哎呀……”宜修无奈地将头埋进了苏郁肩头,她如今在她面前真的是没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