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天就出院了。等你下班，一起回家啊。”蓉蓉坐在病床上，看起来气色好了不少。
她恢复得不错，动作灵活得很，已经能自己坐直，正等着我给她揭开饭盒的盖子。
今天我上夜班，刚从家里赶到医院，把饭盒提到她面前。我特意做了鲫鱼豆腐汤和蒜蓉排骨，都是她爱吃的。
我一边把饭盒打开递给她，一边小心翼翼接过她怀里的瑾之。
小家伙睡得正香，呼吸均匀，脸蛋软乎乎的。
“你快吃饭！孩子我抱着。”我低声嘱咐。
“你做饭比我的好吃多了，看我，脸都吃圆了。”蓉蓉喝了好几口汤，特意抬头给我看她的圆脸，还用手比划了一下，像是怕我看不清。
我笑着打量了一眼，确实比之前饱满了些，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好吧，确实是比之前胖了。”
蓉蓉有些沮丧地嘟了嘟嘴，可手上夹排骨的动作没停下，嘴巴也没闲着。
“这有啥，过段时间身材就回去了。”我随口安慰她，低头看了眼怀里的瑾之，又问：“这小家伙没闹你吧？”
蓉蓉正细细地挑着鱼肉，嘴里含着话，摇了摇头。
“不错嘛，比霖霖那个小淘气乖多了。”我看着这乖巧的小姑娘，心里暗暗得意——原来我妈小时候居然这么安静。
不愧是我妈！
蓉蓉也笑了，眼底有母亲独有的柔情，嘴上终于空了出来，对我说：“倒是辛苦玉琴了。男娃子和女娃子还是不一样的，女儿多贴心呐。”
说着，她伸手要把孩子从我怀里接过去。
我立刻往后缩了缩，护着怀里的小家伙：“你先吃饭吧，我来抱着。”
“我这不是想着你该去门诊了吗？别迟到了。”蓉蓉提醒。
“没事，我来的早，再抱十分钟，我再下去。”我摇了摇头，笑着说。
蓉蓉看着我怀里的瑾之，突然冲她说：“看你干妈多疼你呐！长大了要好好孝顺你干妈哟！”
我愣了一下，“干妈？”
蓉蓉一脸理所当然：“我俩的关系，你不当干妈，谁当？”
我看了看怀里的小瑾之，心里直犯嘀咕——我叫她妈妈，她叫我干妈，各论各的，这辈分算下来还真是乱得可以。
我笑着转移话题，“张熙臣怎么还没来？”
蓉蓉正啃排骨，含糊不清地说：“我们不是马上要去响水沟了吗，粮食局那边的事多得很，他这几天都忙不过来。”
我一听，抬头看着她：“马上？多久去？你不是还在坐月子？”
“打算月底就去啊，玉琴一家好久没团聚了。如今孩子生了，我们就该出发了，怎么了？”蓉蓉疑惑地抬头看着我。
“怎么也得把月子做完吧？身体一定要调理好。听说响水沟那边医疗条件不怎么好。”我皱着眉提醒她。
蓉蓉笑着摆摆手：“这有什么？我妈生了我四天不到就去种地了。”
“那是旧时代了，不一样。如今不行的，怎么也得月子做完再去。”我声音里带了点严厉。
蓉蓉又咬了口排骨，抬头笑着看我：“怎么，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生过孩子呢，这么有经验。”
“我没和你开玩笑，起码一个月后再说去响水沟的事。”
“我也没和你说笑。”她抬了抬眉，语气突然一转，“说真的，结婚都两年了，怎么你和廖岩还没动静？你俩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
“你担心这个干嘛。我孩子还不够多啊，瑾之、霖霖、小斌……我都快照顾不过来了。”我故作轻松地笑。
“我说的是你生的孩子！你和我说实话，小棠，你和廖岩没谈过这事儿？”蓉蓉追问。
“我...”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门就被推开了。
“晴姐！”我惊喜地看过去，周晴抱着周斌站在门口。
她笑道：“我都听到了，是啊，小棠，什么时候你也生个宝宝，让我也当回干妈呢。”
“晴姐，快进来！快看看瑾之，可可爱了。”我立刻岔开话题，把注意力引到孩子身上。
蓉蓉无奈地笑了笑，也没继续追问。
我冲着周斌伸出手，“小斌，想不想干妈呀？来，干妈抱抱。”
说着，我和周晴交换了怀里的孩子。
小斌一到我怀里，就亲热地蹭来蹭去。
“你看，小斌就是特别喜欢你。”周晴看着我笑，怀里的瑾之被她抱着，也安安静静地。
我心里想，废话，我可是周老师亲自挑选的班长，蝉连几任，从没断过的那种。
“恢复得怎么样？”周晴望向蓉蓉。
蓉蓉正喝最后一口汤，点点头：“好得差不多了，明早就出院。”
说完她看向我，“你快去门诊吧，别误了诊。”
我看了看时间，确实差不多了。
“放心吧，我在这里陪她。”周晴主动说。
我小心地把孩子放回床上，替她掖好小被子，这才拿起外套出了病房。
“行，那我先去上班了。下次见面了，一定要好好聊聊。”我和周晴说道。
门诊就在楼下，冬天病人多，尤其是咳嗽发烧的，候诊区挤得满满当当。
今晚是我、王敬山和李祖德值夜班，刚坐下没多久，就有急诊病人被推了进来。
我和王敬山先在门诊看病，给几个急性病人挂了水，又帮一位年轻母亲安抚了发高烧的孩子。还安排了两位气喘不止的老人去做心电图与肺部检查。
病人的表情、病历的记录、药品的调配，像是流水线一样接连不断。
忙碌了大半夜，直到十点多，我和李祖德才一同前往三楼查房，逐一查看住院部病人的恢复情况。
从病房出来时，我正好看见周晴抱着周斌，从蓉蓉的病房走出来。
她笑得很开心，周斌则乖巧地依偎在她怀里，不时向外张望。
她并没有看到我，转身打算离开。
而病房走廊的另一头，站着一个人。
是贺晓伟。
他在这儿干什么？专门来找周晴的？
我的目光不自觉地朝那边停留了一瞬。
“怎么了？该去下一间病房了。”李祖德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
我迅速收回视线，轻轻呼出一口气，调整了下情绪。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