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蓉、张熙臣、我和廖岩还有祖祖们立马跟了出来。
我顺手拦住正要跟出来的玉琴和舒云霆,低声说:“你们先照顾好其他人,大家好好跨年。”
玉琴和舒云霆点点头。
我转过身,和他们一起冲入空无一人的街道,寒风呼啸。
街道上没有车,只有我们的脚步声和呼吸声在回荡。蓉蓉挺着大肚子也拼命跟着,却一直在安慰我:“我没事,你放心。”我握住她的手,陪着她奔跑。
蒋志诚、张熙臣和廖岩轮流抱着芳芳,一边跑一边小心翼翼地保护她不受颠簸。
终于,我们跑到了人民医院。
看着芳芳被推进手术室的门,广播里突然响起:“1971年已经到了,祝大家新的一年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我无奈地摇摇头,没想到这一次跨年竟然是以这样的方式度过的。
手术室外,我和张熙臣扶着蓉蓉站着,祖祖们焦急地注视着里面。蒋志诚站在一旁,神情复杂,我看不清他在想什么。廖岩默默站在我们身边,眼睛一直盯着蒋志诚的动作。
我低声问蓉蓉:“要不要去休息一下?你也……累了吧。”
“不用,我要在这里等芳芳出来。”
男祖祖突然冲上前,一拳打在蒋志诚的胸口:“你个不要脸的!呸!”
张熙臣和廖岩连忙上前拉开两人,动静太大,值班医生赶来,看到我和蓉蓉后说:“何医生,郭医生!”
我挥手示意:“没事,这边我来处理就好了。”
值班医生点头,走开了。
我严肃地对大家说:“医院里禁止喧哗!”这次语气难得严厉,大家都立刻安静了。
我们就这样在手术室门口守着,连蒋志诚也安静下来。
夜色越来越深,我本以为自己会困得打瞌睡,但奇怪的是,全身紧绷让我一点也不想睡。
终于,手术室的门推开了。
“郭芳芳的家属?”
我们一群人乌泱泱地挤过去。
护士抱着小奶娃出来,微笑着说:“是个女娃子,母女平安。”
蒋志诚小心翼翼地接过女儿。
女祖祖泪流满面,几乎没看这个外孙女:“我女儿呢?”
护士安慰道:“阿姨放心,没事的,一会儿就推出来了。”看到我和蓉蓉,和我俩礼貌性地打招呼,便再度走进手术室。
蓉蓉围在蒋志诚身边,低头看着外甥,轻轻摸了摸她的小手。
祖祖们则仍站在手术室门口,默默守候。
我和廖岩站在一旁,我抬头看他,他神色复杂,眉头紧锁。
“想什么呢?”
他摇摇头,又轻声说:“没想到态度这么不同。”
我听出他意思,他是指娘家人和婆家人在产房门口的区别。
廖岩揽过我的肩膀,说:“看着他们这样,心里真不好受。”
终于,芳芳被推了出来,蓉蓉和祖祖们一路护送病床回病房。
蒋志诚小心翼翼抱着孩子,显然不会抱,但努力让孩子舒服。
“你这样..。 ”张熙臣在一旁耐心地指点。
我第一次看见他们两人,终于是连襟而非对手——因为孩子,这个小家庭——而第一次没有针锋相对。
回到病房,天已亮起鱼肚白——1971年的第一天。
男祖祖和蓉蓉守在芳芳的病床边,女祖祖起身教蒋志诚怎么抱孩子,同时自己也忍不住抱着外孙女,爱不释手。
“想好取什么名字了吗?”女祖祖看向蒋志诚。
蒋志诚摇摇头:“我过几天翻字典看看。”
我和廖岩见状,便悄声互相示意:“走吧,去食堂给他们打饭。”
廖岩点头,我们轻轻退了出来。
食堂刚开门,几乎没人排队。我们打了六份早饭,没算我们俩的,我们打算回家再吃。
回病房的路上,正好遇到玉琴、舒云霆、李祖德和秀碧,他们手上也拎着袋子,显然是买了早饭。
玉琴一看到我,关切问:“怎么样?”
我点头:“母女平安,放心吧。”四人脸上明显松了口气。
廖岩接着问:“孩子们呢?”
秀碧答:“都在肖叔家呢。”
我叹口气:“你们还真拿肖叔家当幼儿园了?哪能一天照看这么多孩子?”
大家都笑了:“这不没法子吗?实在顾不上。”
我们一起回到芳芳的病房门口。
轻轻敲门,芳芳已经醒了,大家正在和她说话。
玉琴第一个问:“感觉还好吗?”芳芳半坐着,点头。
廖岩把早饭放下:“给大家买了些吃的。”
大家简单坐了一会儿,很快决定离开,想把更多时间留给他们一家人。
玉琴留在了医院,说下午回来处理文案。
舒云霆抱怨:“你一晚上没睡,还处理文案?”
“你接孩子回家就好,我一会儿回去。”
舒云霆嘟囔:“你真是被这俩工作狂带坏了。”
我笑问:“你是在说我吗?”
舒云霆撇撇嘴:“不是说你,还能说谁?”
我们接上孩子们后回家,三个小家伙:两岁的瑾之、舒霖和半岁的舒雯。
蓉蓉、张熙臣和玉琴没回家,我们和廖岩、舒云霆一起照顾三个孩子,闹腾得不得了。
我才明白什么叫鸡飞狗跳。
舒云霆经验丰富,早已习惯,而我和廖岩几乎快崩溃。
“啊!怎么带孩子这么累啊?”廖岩仰天长啸,吐槽道。
我一个劲地点头,累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正在休息呢,瑾之跑过来拉着我:“干妈,我想听你给我讲故事!”
看她这么可爱,我怎么能拒绝,夹着嗓子说话:“好啊,那你先去床上躺着,干妈就来给你念故事书。”
我从张熙臣的书架上拿来一本儿童书,瑾之已经乖乖躺在床上了。
于是这天下午,我给她念了一遍又一遍故事,直到她熟睡。
看着她沉沉睡去,长长睫毛微微颤动,我轻轻爱怜地摸了又摸。
心里浮现出小时候,妈妈每晚都给我念故事书:白雪公主、灰姑娘、狮子王... 念了一遍又一遍,我熟悉得连剧情、台词都记得,甚至当她念错一个字我都能察觉,但依然爱听。
如今看着面前的mini妈妈,我幸福地笑了:原来,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