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八点，洪兴蒋天生与忠信义连浩龙的人马在城寨入口汇合。这场面让重案组的陆启昌、黄志诚等警官看得后背发凉。
黄志诚盯着黑压压的三百多人，声音发颤：这群疯子想干什么？难道要在城寨里开战？找死也不是这种找法！
陆启昌拧着眉头问：阿黄，最近洪兴和忠信义有冲突？
没听说。黄志诚摇头，突然压低声音：不过我收到风声，蒋天生和连浩龙最近在争一个人。
陆启昌用下巴指了指人群：就为这事闹出这么大阵仗？我线人说他们看上了同个马仔，花名靓仔耀，屋邨出身，身手了得，连洪兴双花红棍陈浩南都败在他手上。
但为个打仔出动整个字头？黄志诚冷笑，你信？
当然不信。陆启昌整了整领带，我过去会会他们。
黄志诚急忙拽住他：找死啊！这可是九龙城寨！
陆启昌扫过周围百余名严阵以待的同事，轻笑道：怕什么？我们当差的还能让古惑仔吓住？说完大步走向正在交谈的两位话事人。
黄志诚赶紧带着重案组弟兄跟上，只见陆启昌推开拦路的马仔，对两位大佬扬声笑道：两位好雅兴啊，带着这么多兄弟来城寨乘凉？要不要我们差人帮忙维持秩序？
连浩龙神色冷峻，目光锐利地注视着陆启昌，始终不发一语。
烂命亨扯着嘴角嘲讽道：阿sir，我们只是来吃夜宵，凭什么抓人？难道九龙城寨晚上不准吃东西？
陆启昌猛地扣住烂命亨的脖子，寒声道：很嚣张嘛！夜宵不犯法，但你们人数超标，我就能扣留你们二十四小时！
烂命亨是吧，连浩龙的得力干将，我们可是老熟人了，要不要去警局喝杯茶？
黄志诚迅速按住炝柄，眼神凌厉地盯着烂命亨，只要对方稍有异动，就会立即 ** 。
作为尖沙咀的执法者，他们对当地帮派了如指掌。
连浩龙目中无人，他的手下同样狂妄。烂命亨虽不敢动手，却猛然挣脱陆启昌的钳制，恶狠狠地瞪了回去。
陆启昌挑衅道：想动手？来啊！你不是号称很能打吗？有本事就干掉我，看你们忠信义能不能扛得住。用我的命换你们整个社团，这买卖划算得很。
黄志诚暗自叫苦，这哪是什么和平谈话？分明是在刀尖上跳舞。他手心沁出冷汗，身后十几名警员同样紧张不已。
陆启昌转向蒋天生：你们也别想溜。
蒋天生从容不迫地笑道：陆警官别激动，我们只是来吃宵夜谈事情。城寨不太平，多带些人也是为安全着想。
见对方态度缓和，陆启昌追问：那蒋先生能否透露，你们要谈什么？
相较于 ** 的连浩龙，他对规规矩矩做生意的蒋天生印象稍好。
蒋天生笑而不答：以陆警官的本事，迟早会知道，何必多问？
见问不出结果，陆启昌警告几句便带队撤离。
回到警戒线后，黄志诚长舒一口气，递给陆启昌一支烟：谈心前能不能先打个招呼？我这心脏可受不了这种 ** 。
陆启昌吐着烟圈，忽然问道：老黄，你觉得我太张狂了？
一百
黄志诚叼着烟嘟囔：“老大，你够不够嚣张心里没数吗？过江龙和烂命亨什么战斗力你比谁都清楚，没凭没据的抓人纯属找事。”
陆启昌轻轻摆手：“阿黄，你搞错了。正因为他们能打，普通人都怂，我才必须更横。要是我这个当老大的都缩头，弟兄们岂不是更腿软？”
“对付这种狠角色，我们就要比他们更凶！”他拳头砸在掌心，“这样才能镇住场子。”
黄志诚挑眉打量老友：“以前没看出来啊，你这脑子转得挺快？怪不得升职总快我半步。”
“哈哈哈！”陆启昌撞了下他肩膀，指着不远处：“那群扑街再能打，我们可是配炝的。瞧见没？‘西九虎’马军和‘湾仔神射’陈家驹都来了。”
顺着指引看去，黄志诚瞧见肌肉虬结的马军和蒜头鼻的陈家驹正跨立待命，紧绷的神经忽然松了几分。
九点将至。潮湿的巷弄里，蒋天生与连浩龙围坐在沸腾的狗肉火锅前，青苔斑驳的砖墙渗着水珠。洪兴、忠信义的高层分坐周边，唯独主桌空着张藤椅。
陆启昌眯眼望向昏暗处：“不对劲...两大社团的话事人都到齐了，主桌却留着位置。”他转头压低声音，“总不会真在等那个靓仔耀吧？区区红棍哪来这么大面子？”
黄志诚弹落烟灰：“耗着呗，看他们能玩出什么花。”
——————
【
九龙城寨入口百米内空无一人，连惯常的夜市摊贩都消失无踪。九点整的月光斜照在锈蚀铁门上，泛着冷光。
陆启昌话音未落，两道年轻身影已朝城寨入口走来。
霍东耀原想独自赴约，但转念决定带上骆天虹——有些事，总要让他亲眼看清。
两人甫一现身，立刻引来外围警员惊诧的视线。陆启昌眉头紧锁，霍东耀亦暗自诧异：吃个宵夜而已，至于摆这么大阵仗？目光扫过，七八张熟面孔跃入眼帘。
阿sir，我来吃宵夜。面对上前阻拦的警员，霍东耀平静道。
细路仔发什么梦？这里是九龙城寨啊！警员瞪眼呵斥。
阿明！陆启昌与黄志诚同时走来。待看清少年面容，黄志诚瞳孔骤缩，后颈汗毛根根竖起。
姓名。
霍东耀。
陆启昌挑眉：靓仔耀？
世上只有霍东耀。少年嘴角微扬。
两张身份证被递到眼前。当看到出生地址那栏，两名警官同时倒吸凉气。陆启昌磨着后槽牙：还敢说你不是？
别人怎么叫，与我何干？霍东耀抬腕看表，约好的宵夜时间快到了。
无形气场骤然扩散，先前呵斥的警员瞪圆了眼睛——这哪是什么学生仔？分明是让两大帮派严阵以待的狠角色！
黄志诚正要发作，却被陆启昌拦下。后者忽然露出笑容：好名字。我是陆启昌，你可以叫我陆sir。他顿了顿，不介意我叫你阿耀吧？
随意。少年颔首。
陆启昌将证件递回霍东耀手中，拍了拍他的肩头说道：阿耀，表现不错。今晚虽是初次相识，但往后定会常见，你觉得呢？
霍东耀点头：陆sir说得是。那我现在能进去了吗？
请便。
陆启昌抬手示意，周围的重案组警员立即让开通道。他侧身让路，做了个邀请的手势。
多谢。
霍东耀嘴角微扬，在众警员惊诧的目光中带着骆天虹步入九龙城寨，径直走向最后空着的座位。
那张圆桌旁，赫然坐着蒋天生与连浩龙。
待霍东耀入座后，洪兴与忠信义的马仔立刻筑起人墙，阻隔了外界视线。
陆启昌面色骤沉：阿黄，我们都猜错了。蒋天生和连浩龙等的果然是这小子。
见鬼！黄志诚烦躁地啐了一口，现在的小子真不得了，再过几个月才满十八吧？就因为他打赢陈浩南，值得两大龙头这般重视？他再能打又能怎样？武林至尊啊？
陆启昌摇头：事情没这么简单。查过这小子的底细吗？
他算哪门子大佬？哪有闲工夫查他！黄志诚摊手。这倒是实情， ** 帮派多如牛毛，警方只能盯着大字号，像这种刚冒头的新人根本无暇顾及。
马上查。陆启昌沉声道，我有预感，这小子不简单。把他祖综十八代都给我翻出来！
外围警员议论纷纷：
那小子什么来头？两大龙头等的居然是他？
太离谱了吧！
要不是亲眼所见，说出去谁信？
此时城寨内的狗肉火锅宴已开席。蒋天生打量着霍东耀，笑道：阿耀确实生得俊朗，靓仔耀名副其实。
霍东耀举杯：承蒙蒋生抬爱。之前慈云山的事，是我折了洪兴面子，蒋生非但没砸我场子，这份气度令人佩服。
蒋天生摆摆手：年轻人不必客气。浩南他们坏了规矩又技不如人，我蒋天生岂是输不起的人？这事就此揭过。
“来，尝尝这狗肉，我专门挑的 ** ，骨头硬实，肉有嚼劲！”
霍东耀夹了一块，嚼了几下，忽然开口：“龙哥，昨天火气不小啊，居然叫人围了我的杂志社？谁这么不长眼惹到你头上？”
连浩龙眉头一皱，对霍东耀拐弯抹角的说话方式本能地反感，懒得绕圈子，直接道：“我为什么找你麻烦，你会不清楚？靓仔耀，干脆点，我想让你过档忠信义，你怎么说？”
霍东耀没正面回答，反而瞥了眼蒋天生，笑道：“巧了，蒋生好像也有这个意思。”
蒋天生笑眯眯的，不接话，仿佛这事跟他毫无关系。
霍东耀心里暗骂，这老狐狸！
连浩龙冷冷道：“蒋生的事另说，骆天虹本来就是我们忠信义的蓝灯笼，他进忠信义天经地义，你也一样。我现在问你，你只需回答——入，还是不入？”
“哇，龙哥真是又霸气又直接。”
霍东耀笑了笑，道：“你说天虹是忠信义的蓝灯笼，这没错，我认。但蓝灯笼毕竟不是正式成员，就算他跟我混，谁能说什么？他就在这儿，不如你当面问他，看他愿不愿意。”
“他要是说‘愿意’，我二话不说，立刻放人，让他跟你走。”
骆天虹早就憋着火，不等连浩龙开口，直接冷笑：“不用问，我不愿意。”
连浩龙身后，站着他的头马烂命亨。
一听这话，烂命亨立刻骂道：“刀仔虹我 ** ！你算什么东西？龙哥看得起你是给你脸， ** 还敢这么嚣张？信不信老子一炝崩了你！”
骆天虹冷笑：“行啊，这儿地方小施展不开，咱们出去，我看你怎么崩我！”
气氛本就紧张，两边头马一吵，瞬间 ** 味十足。
“哎呀！打什么打，今晚来就是吃宵夜的。”
另一桌的素素放下筷子，走过来拍了拍烂命亨的肩膀，示意他退后，自己站到连浩龙身后，手搭在他肩上，劝道：“大家都消消气。”
霍东耀目光扫向不远处的一条 ** ，那狗立刻冲他狂吠几声。他皱了皱眉，问蒋天生：“蒋生，那条 ** 看着也不小，怎么没宰来吃？”
蒋天生笑道：“耀仔，那是条母狗，不够劲。”
霍东耀淡淡道：“一块宰了吧，太吵。放心，我胃口好，吃得下。”
蒋天生眉头微皱，心中掀起惊涛骇浪，暗想这霍东耀竟如此狂妄，分明是要与忠信义血战到底！他朗声笑道：年轻人就该有雄心壮志。浩南，听见阿耀说的了？去把那条母狗处理掉。
陈浩南应声道：明白，蒋先生。顺手抄起案板上的斩骨刀，朝角落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