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东耀方才被那群老板惹出的火气早已消散，嘴角微扬，道：“刚才我说的话，你们都听到了吧？说说看法。”
占米素来沉稳，极少有事能令他情绪波动，但这次显然不同。他黝黑的面庞因兴奋泛起微红，高声道：“耀哥！A货协会、服装一条街，再加上福兴联合制衣集团，双线并进，绝对能横扫A货市场，让那些不知深浅硬闯进来的家伙血本无归！”
“哈！”
“之前我提洪兴和陈浩南，真是瞎了眼！就他们那点进度，一2家店勉强保本都算走运，可他们贪心不足，连行情都没摸清就敢玩这么大？再开一2家必死无疑！”
“2500万的投资，至少亏掉一000多万，到时候蒋天牛和陈浩南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霍东耀瞥了占米一眼，轻斥道：“占米哥，我是不是说过让你专心做自己的事？整天幸灾乐祸像什么话。难道我搞这么大阵仗就为了对付他陈浩南？”
占米嬉笑道：“当然不是！陈浩南那种废柴哪入得了我的眼？耀哥真要针对他，反而是他祖上积德——他配吗？”
这番调侃引得众人轻笑。
笑声渐止，霍东耀屈指叩了叩桌面：“玩笑到此为止，谈正事。占米、paris，花园街的方案清楚了吗？”
二人点头。
霍东耀道：“paris具体说说。”
“好的老板。”
姚可可压下激动，略作平复后利落道：“云水街主打A货名品服装，花园街自然要转型成A货运动鞋专区，以后就该叫波鞋街。”
“花园街现有65间适合卖鞋的铺面，我们已收购39间，自营6间，剩余50间由其他店主持有。”
“接下来同步推进两项工作：一是继续收购剩余店铺，二是仿照今日会议模式，召集那50位店主洽谈。天赐的资源明天就能启动。”
骆天虹立刻接话：“耀哥，这事交给我。做生意我不行，但‘请人’这种粗活我在行。”
“在行个鬼！是请，不是绑！”霍东耀笑骂。
骆天虹挠头憨笑：“耀哥说请就请咯。”
占米提醒道：“天虹，你们接触店主时别和洪乐起冲突，花园街是他们的地盘。”
“你身份敏感，江湖上‘刀仔虹’的名头又响，最好让细鬼、傻强出面。你亲自去容易节外生枝——耀哥觉得呢？”
霍东耀微微颔首
骆天虹咧嘴一笑：占米哥，别开玩笑了。这种小事情哪需要我亲自出马？你自己也说了，我现在可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刀仔虹。我打算让细鬼和傻强去办就行。
你这小子！
占米难得被骆天虹怼得哑口无言，偏偏对方说得头头是道，只好笑骂一句，摇头道：应该问题不大。我们又不是要攻占花园街。
霍东耀将话题拉回正轨：花园街的A货运动鞋生意，由天虹负责安保工作。占米，你来主持项目会议。
占米立即应道：明白，我一定办好。
霍东耀问道：占米，你估算下我们能拿下多少市场份额。
占米快速思考后回答：首先是云水街和花园街的租金收益。等这两条街打出名气，商铺日进斗金，租金必然水涨船高，这也是我们要买下店铺的原因。
其次是A货协会。只要成功组建，我们就能掌控整个市场，定价权完全在我们手中。
最后是福兴联合制衣集团。现在能顺利清场全靠制衣集团支撑。等完成市场整合，反过来又能给制衣厂带来稳定订单，形成良性循环。
占米继续分析：A货协会和制衣集团不是谁依附谁，而是优势互补的合作关系。
他稍作停顿，补充道：关于协会架构，我猜耀哥的设想是：云水街由陈志辉和沈明德担任副会长，花园街同样要选出两位副会长。等协会壮大后，可以参照报刊发行协会的模式，设立理事会，资深成员才有资格竞选副会长。
霍东耀点头：基本正确。但你漏了最关键的一点。
占米疑惑：哪一点？
霍东耀提醒道：刚才说过协会的权责划分，但物流运输要单独计算。我准备成立即达速运公司，取即刻送达之意。paris，你在注册3A商务公司时，同步办理即达速运的注册手续。
姚可可应道：好的，老板。
占米对物流公司计划并不意外，问道：耀哥是想涉足海运？但这行启动资金太大，我们目前恐怕......
姚可可也露出疑虑之色。
不是海运。
霍东耀摇头解释：做海运的都是船王级别，动辄需要首富级的资金实力。
占米疑惑道：轮船？一艘就要几千万，我们现在哪有资金涉足这个领域。即达速运目前只做基础配送，从工厂到门店。
要发展这项业务需要专业团队，好在时间充裕（李干说的），先把基础架构搭建起来。
占米思索片刻，皱眉说：这能有多少利润？本来就是A货协会的分内事，就像报刊发行协会那样，负责把杂志送到全港两万多个报摊，一年也赚不了几个钱。
霍东耀反问：如果有一天，人们习惯足不出户，需要我们即达速运把商品从店铺直送到家呢？
占米惊讶道：这...这怎么可能？
时代的局限让所有人都无法预见互联网将如何改变世界。他们更想象不到，未来只需一部手机就能解决所有需求。不仅是占米，即便这个时代身家上亿的商界精英，听到霍东耀这番话也会当作天方夜谭。
占米质疑道：物流不过是跑腿的苦力活，又不是海运，真能赚大钱？耀哥，看你这么重视，难道比A货利润还高？这实在难以相信。
能不能赚钱？问得好。不仅能赚，而且会赚得盆满钵满。
因为物流还有个名字——快递。
2003年电商爆发后，快递行业将迎来黄金时代。后来那些快递巨头创造了多少财富神话？哪个创始人不是身家数百亿？
这个行业的龙头叫顺丰，其创始人王卫仅凭这一家企业就跻身富豪榜前二十，千亿身价易如反掌。
霍东耀正在下一盘大棋。
先搭建即达速运的基础架构，稳扎稳打。等电商风口来临，便能乘风而起。
面对占米的困惑，霍东耀没有嘲笑。这不是能力问题，而是时代认知的局限。他不再多言，转而叮嘱：利润多少不重要，按计划执行就行。天虹，你要做好准备。我们要清理市场，势必会触动既得利益者。
立即加强安保，我这边不用管，占米早有准备。重点保护两个目标：一是我母亲凤如，二是卢福和卢家耀。
“凤姐在尖东那边活动，应该没什么问题，重点是卢福和卢家耀父子俩！他们绝对不能出半点差错！”
霍东耀略微停顿，眼中掠过一抹冷意，沉声道：“做生意嘛，市场竞争各凭本事，输了就得认。但总有人输不起，想玩阴的。既然有人要玩，我们就奉陪到底！”
“我只有一个要求。”
霍东耀没继续说下去，目光转向骆天虹。
骆天虹嘴角一扬，冷笑道：“耀哥，我懂！之前跟那帮人说的话可不是开玩笑。做生意我不在行，但这种事我最拿手。”
霍东耀没说的那个字是——
杀！
占米神色如常，就连姚可可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他们都清楚霍东耀的作风——你要按规矩来，我们就按规矩玩；你要耍手段，我们也绝不手软。
唯独陈永仁心里微微一颤，但奇怪的是，他竟也没觉得这有什么过分。
谈完正事，霍东耀这才看向陈永仁。一个多月不见，他整个人都变了样，瘦了一圈，黑眼圈浓重，眼袋明显，显然这段时间根本没休息好。
占米之前就跟霍东耀提过，陈永仁焦虑得不行。
在占米看来，陈永仁变成这样，全是因为被踢出警校。他们这群人各有各的执念，而陈永仁的执念就是当警察，做个好人——这一点大家都知道。
如今在霍东耀的带领下，他们已经到了“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算问题”的地步。
可惜，陈永仁的问题，钱解决不了。
这段时间，占米、陈小刀、师爷苏、乌鸦，甚至骆天虹轮流开导他，但毫无效果。陈永仁嘴上说没事，可依旧整夜失眠。
占米实在没办法，只能请霍东耀出面。但奇怪的是，霍东耀一直没找陈永仁谈过。
占米从不怀疑霍东耀对陈永仁的关心。
他们都在想，既然耀哥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或许执念这东西，真的只能靠自己想通，别人说再多也没用。
“阿仁，怎么搞成这样？”霍东耀问道。
陈永仁胸口起伏，似乎内心挣扎得厉害，张了张嘴，低声道：“耀哥，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占米疑惑地看着他。
霍东耀却并不意外，淡淡道：“状态这么差，还怎么做事？看来你还有很多事没想明白。这样吧，给你两天假，什么都别做，好好想想。”
“两天不够，就二十天。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再来找我。”
陈永仁微微摇头，长舒一口气道：明白了。
霍东耀站起身，环视众人：今天就到这里，大家回去好好休息。明天开始，我们又要投入新的战斗了。
会议结束，众人精神抖擞地陆续离开。
次日清晨，尖东云水街出现了令人瞠目结舌的景象——整条一50米的商业街，超过半数的商铺同时关门装修。路过的市民面面相觑，议论纷纷，这个突如其来的变化很快成为街头巷尾的热议话题。
占米和沈明德配合默契，一个把控整体进度，一个专注施工细节。最让商户们惊喜的是，这次集体装修完全免费，而且通过统一采购建材，每家店铺至少节省了一万多元成本。从这天起，这些商户与霍东耀形成了紧密的利益联盟，即便没有签署保密协议，也没人会泄露半点风声。
这异常情况甚至惊动了陆启昌。当天上午，霍东耀正在办公室翻阅报纸，这是他最近养成的习惯——每天花半小时了解时事动态，毕竟这个世界与他记忆中的已有诸多不同。
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阅读。
请进。霍东耀放下手中的《星岛日报》。
秘书恭敬地站在门口：老板，有位陆启昌警官说是您的朋友，想见您。
霍东耀略作思索：让他进来吧。
不一会儿，陆启昌在秘书引领下走进办公室。他环顾四周，打趣道：阿耀，你现在真是今非昔比啊。以前我来都是直接推门就进，现在还得层层通报。改天是不是要提前预约才行？
霍东耀挑眉反问：这样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