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停顿片刻，苦笑着补充：而且我敢打赌，阿辉早就料到我们会怎么做。他不会发火，但一定会逼我们公平处理——既然要查那些人的 ** ，那他也要行使自己的权利。 ** 、定时装置、炝击......这些案子他都会要求我们一查到底，光累就能把我们累垮。
黄志诚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那帮废物真是丢人现眼，花样百出的杀招搞得像杂耍，结果连霍东耀一根汗毛都没伤到。就这点能耐还敢跟他斗，活腻了吧。
不对。陆启昌摇头，不是他们太废，是阿耀比他们强太多。就拿汽车 ** 来说，换别人早没命了，偏偏被他识破，能有什么办法？
黄志诚想了想，点头道：也是，真不知道那家伙怎么察觉的。
陆启昌接着说：我更好奇的是，昨晚那几个钟头里干出惊天大事的高手都是什么来路？居然半点线索都没留下。阿耀手底下真是藏龙卧虎。
黄志诚嘴角抽了抽——他何尝不想知道？可那些人神出鬼没，唯一查到的线索，就是干掉雷东阳的 ** 戴着个小丑面具。除此之外，一片空白。
正说着话，霍东耀的首席律师姚可可前来询问针对霍东耀人身安全案件的调查进展。这看似询问，实则是施压。陆启昌和黄志诚对视一眼，苦笑着摇头——该来的麻烦终究躲不掉。
深水湾别墅区。
蒋天生的豪宅就坐落于此。同住这片区域的还有另一位赫赫有名的大佬——新记龙头黎国胜，江湖人称。
香岛帮派历史悠久，最早能追溯到十九世纪。再往前推，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算是萌芽阶段。如今香岛四大帮派势力最强：洪兴、东星、新记、和联胜。老牌号码帮在本地日渐式微，却在奥门出了个异类——绰号崩牙巨的尹志巨，隶属号码帮德字堆，堪称奥门一霸。
这些年洪兴、东星发展平稳，而上升势头最猛的，当属新记。
江湖风云变幻，有人预言五年之内，洪兴与东星将被新记与和联胜远远抛在身后，届时地下世界将从群雄并立演变为两强相争。
黎国胜对此漠不关心。如今的他只把控新记的战略方向，那些见不得光的勾当全权交由手下处理。除非棘手到无法自行解决，否则他绝不会轻易出手。
这天清晨，王宝带着阿积踏入黎国胜的别墅。
书房内，黎国胜正专注翻阅《明朝纪事本末》。他年约四十出头，面容清瘦，一副金丝眼镜架在高挺的鼻梁上，浑身透着儒雅的书生气，与其说是江湖枭雄，不如更像一位大学讲师。
“七哥。”王宝和阿积进门后齐声问候。
黎国胜合上书卷起身，嘴角噙着浅笑招呼道：“坐，尝尝我新学的茶道。”
茶香氤氲间，王宝与黎国胜对坐，阿积静立其后。三人闲话家常近半小时，始终未触及正题。黎国胜气定神闲，王宝却渐渐失去耐心，终于皱眉开口：“七哥特意叫我过来，是有要紧事？其实电话里吩咐一声就行。”
“你这急性子得改改。”黎国胜摇头，“若霍东耀也这般沉不住气，早该去 ** 殿报到了。”
王宝眼神一凛。
“昨夜的事你已知晓，我就不赘述了。”黎国胜指尖轻叩茶盏，“你和霍东耀的旧怨我早有耳闻，原本不值一提。但现在——”他忽然直视王宝双眼，“那匹孤狼已成真龙，过往恩怨该随风散了。直白说，如今的你，不配再做他的对手。”
王宝与阿积同时变色。
“很意外？”黎国胜轻笑，“不过是你们不愿面对现实罢了。一夜翻盘足以证明很多事。输给这种人，不丢脸。”他忽然话锋一转，“只要你们能答出这个问题，方才的话当我没说过。”
“什么问题？”
“他为何要赌上性命？”黎国胜缓缓道，“难道就为那区区A货生意？”
见二人怔住，他自问自答：“当然不是。A货虽利厚，可昨夜之前他面对的是什么？绑票、 ** 、灭门......换作旁人早该横尸街头。明知是死局仍要闯，你们觉得——”
茶盏清脆叩在案上。
“图财的人，会这么蠢吗？”
“但他依然选择这么做，只因他有着更深远的布局。他要用这件事培植自己的势力，更要借此向整个江湖展示实力，提升自己的江湖地位。”
“他成功了。”
王宝和阿积愈发震惊，那家伙真是这样计划的？
黎国胜继续说道：“就拿一个多月前霍东耀与洪兴正面交锋来说，当时江湖上的人怎么看？恐怕都觉得霍东耀不自量力吧？现在呢？我想不会再有人这么认为了。”
确实，再无人敢小觑他。
黎国胜笑了笑，道：“随便举几个例子，你们就明白了。”
“比如邓天林，之前因为邓记鞋厂的事想找霍东耀谈，也只是让林怀乐传话。现在若还想谈，他必定亲自出面，甚至放低姿态，因为他已不再是和联胜的话事人。”
“再比如暗花的事，鼎爷在九龙城寨也算一方霸主，但有人敢对他黎国胜发布暗花吗？他不敢。现在对霍东耀，他同样不敢。”
“东耀如今已够资格与四大字头的话事人平起平坐，这就是区别。”
“再比如，以前即便知道你和霍东耀有过节，我也没放在心上。但现在呢？我不但特意找你谈话，还在十分钟前联系了霍东耀，下午亲自登门拜访。”
阿积听完，只觉脑中轰然炸开，仔细一想，却发现黎国胜句句在理，这才是最令人心惊与绝望的。沉默片刻，他点头道：“哥，我懂了。”
“明白就好。”
黎国胜语重心长道：“阿积，别总想着打打杀杀。面子有时候重要，但有时候也没那么重要。向比自己强的人低头不算什么，难道为了面子连命都不要？”
“傻标就是例子，他的下场你也看到了。”
王宝轻叹一声，转而问道：“哥，你去找霍东耀做什么？”
黎国胜笑道：“见面聊聊，交个朋友，顺便一起赚钱。他那批A货名牌总不能只在香岛卖吧？香岛能光明正大开厂是特殊情况，很多地方可没这条件。”
“就拿亚洲经济最发达的几个地方来说，比如**，那边A货可是完全违法的，但市场极大，至少是香岛的三倍。这么大的市场，我不信霍东耀不动心。”
“想打入市场，正规渠道行不通，只能靠走私。这方面，我们最拿手。”
王宝不再多言。
打打杀杀他在行，做生意确实不太懂。
（卡文，极其严重）
旺角，佐敦区。
鸿记冰室。
下午一点半，邓天林与林怀乐坐在餐桌前边吃边聊。由于上午事务繁忙，两人直到现在才吃上午饭。
邓天林放下筷子说道：阿乐，这次必须帮细灰上位。我们和联胜不出人手，但资金要到位。洪乐接连折损绅士胜、周大卫、石屎，又失去飘哥和飞全，现在正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目前能跟细灰竞争话事人的只剩太保球。只要解决掉这个障碍，细灰就能顺利上位。
林怀乐胸有成竹地笑道：邓伯放心，这次十拿九稳。洪乐的地盘迟早要改姓和联。
原来和联胜扶持细灰另有深意。邓天林长期暗中资助细灰，早就是他的幕后金主。等细灰当上洪乐话事人，就会带着整个社团投奔和联胜。
这些年新记靠走私生意扩张，和联胜则通过吞并小社团壮大。他们惯用的手法就是扶植小帮派中的实权人物，待其掌权后率众归顺。如今洪乐高层凋零，正是天赐良机。
谈完正事，邓天林啜饮着汽水感慨：这三年来洪乐在绅士胜带领下风生水起，我本来已经不抱希望。没想到突然出现转机，说起来还得谢谢霍东耀。
林怀乐接话道：要谢他的可不止我们。他昨晚一口气干掉那么多大佬，现在各个社团都在摩拳擦掌准备抢地盘。这场江湖风暴过后，势力格局怕是要重新洗牌。
邓天林暗自叹息，真正的风暴恐怕才刚刚开始。
这时一个神色慌张的中年男人闯了进来，长相与邓天林颇为相似。他抓住邓天林的胳膊大喊：阿林救命！我感觉被人盯上了！门口那个报摊老板一直盯着我笑，肯定是霍东耀派来的 ** ！
此人正是邓记鞋厂老板邓天富。因为不满霍东耀的强势作风，他之前往暗花池投了一20万。
邓天林无奈地甩开弟弟的手：那是我们和联胜的阿发！人家跟你打招呼而已。霍东耀真要杀你，你昨晚就死了。
“你脑子里装的什么？这么大的事都不跟我通气。暗花是儿戏吗？有我在，你只管老实做生意，江湖是你能碰的？”
邓天富抹了把汗，连声道：“阿林我错了！我鬼迷心窍！我发誓以后规规矩矩做生意！这次你一定得拉我一把！”
“往后多动动脑子。”邓天林瞪他一眼，起身道，“叫你来不就是救你？跟我去尖东见霍东耀。”
五十岁的邓天富闻言一哆嗦。
“现在知道怕了？”邓天林冷哼，“发暗花还闹得满城风雨，很威风？要杀你昨晚就动手了，霍东耀根本没打算要你命。”
邓天富这才稍稍安心。
林怀乐起身问：“邓伯，需要我陪同吗？”
“不必，你有更要紧的事。”邓天林摇头苦笑，“前几日派你去连面都见不上，当时还嫌人家摆架子，现在才晓得是我们不懂规矩。”
林怀乐不再多言。
二人离去后——
尖东，天赐安保。
江湖 ** 随着霍东耀的布局已近尾声。他只需静候消息传开，等着访客登门。只是首位客人出乎意料——竟是靓坤。
会客厅里，靓坤正襟危坐说明来意，忽又贼眉鼠眼张望：“阿耀，这儿没装 ** 吧？”
“你说呢？”霍东耀斜他一眼。
“肯定没有啦！”靓坤嬉皮笑脸道，“讲正事——蒋天生那个衰人想跟你握手言和，你不会真答应吧？洪兴虽然势大，但咱们可是盟友啊！你越打压他，我越容易上位。再说他之前怎么阴你的，这都能忍？”
霍东耀淡淡道：“坤哥，时移世易。现在情况不同了。”
曾经与你联手，是因为我根基未稳，蒋天牛又处处针对我。如今时过境迁，你觉得我还需要这么做吗？
至于忍让？别开玩笑了。蒋天牛暗算我，可我也干掉了十三妹，他丢的脸更大，忍得更憋屈。
我不但要跟蒋天生化干戈为玉帛，往后还要全力跟洪兴合作。既然能一起发财，何必再斗得你死我活？坤哥，别惦记什么篡位夺权了，安安分分当你的湾仔话事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