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法城外的临时医帐，帆布被风刮得哗啦响。
风裹着沙子往帐缝里钻，落在地上沙沙响。
帐里弥漫着草药混着血腥的怪味儿，呛得人直皱眉。
理查一世躺在木板床上，身下垫着两层粗麻布，还是硌得慌。
他左臂裹着的麻布早被血浸成深紫，那颜色跟酱茄子似的，还在慢慢往外渗。
每喘口气，胳膊就扯着疼，额头上的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流，把鬓角的头发都浸湿了。
随军医师蹲在床边，手里捏着个黑乎乎的草药团子。
那团子闻着就苦，医师往伤口上一敷，“滋啦”一声就化了，跟泼了开水在雪地上似的。
“陛下，这邪毒邪门得很！我换了三种草药，都压不住！”医师急得额头冒冷汗，声音都发颤。
旁边的侍卫站得笔直，脸色也不好看——国王要是出事，这仗就没法打了。
阿扎尔刚掀帘进来，冷风就跟着灌了进去。
他怀里的星砂瓶“嗡嗡”震，跟揣了只振翅的蜜蜂似的，贴着心口发痒。
阿扎尔脚步顿了顿，赶紧按住怀里的瓶子，快步走到床边。
还没等他伸手，星砂瓶像是有自己的主意，瓶口朝下轻轻一斜。
银蓝色的星砂就流了出来，跟细流似的，慢悠悠飘向伤口。
星砂落在伤口上方，没等碰到皮肤，就凝成了层淡金色的光膜，薄得跟蝉翼似的，轻轻飘着。
那泛着的暗紫色光晕，见了光膜跟见了猫的老鼠似的，“嗖”一下就退了大半。
伤口周围原本发青的皮肤，慢慢恢复了血色，看着就没那么吓人了。
理查一世原本疼得直哼哼，这会儿松了口气，倒抽一口凉气。
他眼睛猛地睁开，直勾勾盯着那层光膜，又转头看向阿扎尔怀里的瓶子。
那眼神，先前满是警惕，跟防贼似的，这会儿全换成了敬畏，跟见着神迹似的。
“你这瓶子……到底是啥宝贝？”理查一世声音还发哑，却透着股急切，嗓子里跟卡了沙子似的。
阿扎尔没接话，先抬手把星砂瓶扶正。
光膜没了支撑，慢慢散成细碎的星点，跟萤火虫似的，飘回瓶里。
理查一世咽了口唾沫，喉结动了动，缓了缓才开口：“三年前，有个修士深夜找我。”
他顿了顿，眼神飘向帐顶，像是在回忆当时的情景。
“那修士穿得跟圣殿骑士团的人似的，却说是档案管理员，说话客客气气的，跟怕得罪人似的。”
“他给了我星象定位仪，还塞了半张羊皮卷，说这玩意儿能开所罗门密室。”
“说密室里的星砂本源，能让十字军永远占着圣地，再也不用跟萨拉丁来回打。”
阿扎尔心里一动，往前凑了凑，追问：“那修士后来呢？没跟您要好处？”
“第二天就死了！死得蹊跷！”理查一世声音拔高了些，带着点后怕，“身上没伤没痕，就跟睡着了似的，只留了句‘钥匙在东方学者手里’。”
眼神飘向阿扎尔怀里的瓶子，语气笃定：“现在看来，他说的钥匙，就是你这瓶子吧？”
阿扎尔没承认也没否认，手指轻轻摩挲着瓶身，只追问：“羊皮卷在哪儿？我想看看上面的东西。”
理查一世示意旁边的侍卫，侍卫赶紧上前，从床底下拖出个小木箱。
箱子打开，里面放着个丝绸小包，理查一世亲自伸手，层层打开，露出半张泛黄的羊皮卷。
那羊皮卷边缘都卷了边，看着有些年头了，上面用炭笔描的星图还挺清晰。
卷上的星图纹路，跟星砂瓶内壁的一模一样，连转弯的弧度都不差，跟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除了星图，还有几行歪歪扭扭的小字：“密室入口在圣殿山巨石之下，需定位仪与钥匙共振开启。”
阿扎尔蹲下身，盯着羊皮卷边缘，心里“咯噔”一下——那火灼的痕迹，跟他之前在麦加见的秘密组织销毁文件的痕迹，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那痕迹边缘发焦，还带着点黑色的炭粒，一看就是故意烧的，想毁掉部分内容。
“陛下，这羊皮卷的火痕，您不觉得奇怪吗？”阿扎尔指着痕迹问，声音压低了些。
理查一世撑着身子凑过来看了看，摇了摇头：“当时满脑子都是密室和星砂本源，哪顾得上这些细节？”
他顿了顿，反问：“怎么，这痕迹有问题？难不成是假的？”
阿扎尔刚要开口解释，帐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噔噔噔”的，听着就慌。
一个侍卫掀帘进来，慌慌张张地说：“陛下，圣殿骑士团的人来了！说要见您，还带了新的‘星砂秘液’，说是能帮您治伤。”
理查一世眉头一拧，刚要开口说“让他们进来”，阿扎尔伸手按住他的胳膊。
“陛下，先别见！这秘液恐怕有问题！”阿扎尔语气严肃，眼神里满是警惕。
他怀里的星砂瓶又开始轻微震动，比刚才更明显了些，像是在预警，瓶身还泛着淡淡的冷光，映得阿扎尔的脸色也严肃起来。
理查一世愣了愣，看了眼自己刚好转些的伤口，又看了看阿扎尔认真的表情，心里犯了嘀咕。
他想了几秒，最终对侍卫说：“你出去回话，就说我伤势重，现在没法见人，秘液先放外面的帐房，等我好些了再看。”
“记住，别让他们进帐，也别碰那秘液，就放着别动。”理查一世又补了一句，生怕出岔子。
侍卫应声退下，掀帘的时候，又带进一阵冷风，帐里的烛火晃了晃，差点灭了。
帐里又安静下来，只剩下风刮帆布的哗啦声，还有星砂瓶若有若无的“嗡嗡”声。
那声音很轻，却透着股说不出的紧张，像是在提醒着什么，让帐里的气氛都紧绷起来。
理查一世靠在枕头上，盯着阿扎尔怀里的瓶子，眼神复杂，不知道在想什么。
阿扎尔则握着星砂瓶，心里琢磨着羊皮卷的火痕和圣殿骑士团的秘液，总觉得有个大圈套在等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