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扎尔攥着掌心的星砂仿制品粉末，指腹能摸到颗粒边缘的冰冷。
那冰冷像极了刑具室里“灵魂秤”的金属触感，让他想起犹太商人崩溃时的眼神。
星砂瓶就放在桌角，瓶身还残留着昨夜投影画面的微弱余温。
余温透过玻璃渗出来，和他掌心的冷汗形成奇妙的温差。
他深吸一口气——这是唯一能解开仿制品秘密的机会，也是场豪赌。
赌输了，星砂瓶可能暴露，他潜伏的身份会瞬间崩塌。
指尖颤抖着，将粉末缓缓凑近星砂瓶的玻璃壁。
距离越来越近，他甚至能看到粉末颗粒在灯光下反射的细碎光点。
下一秒，星砂瓶发出尖锐的高频震动，瓶内星砂如沸腾般翻滚。
震动顺着指尖爬上手腕，震得他小臂的肌肉都在隐隐发酸。
阿扎尔的手腕被震得发麻，指缝间的粉末瞬间化为一缕黑色雾气，在空气中扭曲升腾。
雾气带着淡淡的铁锈味，像刚凝固的血被风吹散的气息。
雾气没有消散，反而凝聚成模糊的影像：荒芜的沙漠上，一轮日食悬在天际。
太阳被完全遮蔽，只留下一圈淡金色的光晕，将沙漠染成诡异的暗黄色。
几名身披白袍的波斯祭司，正将晶莹的沙漠石英磨成粉末，旁边的陶罐里，似乎封存着某种黑色的情绪能量。
陶罐上刻着和双眼蛇徽章相似的纹路，只是蛇眼处嵌着红色的碎石。
“日食石英混合信徒恐惧……”阿扎尔盯着影像，心脏猛地一缩——这竟是仿制品的核心原料。
他终于明白，那些刑具为何能击溃人的意志，原来藏着这样黑暗的秘密。
影像切换，画面里的祭司举起一枚嵌着仿制品的匕首，刺向一名试图保护孩童的女子。
女子穿着粗布长裙，双臂紧紧护着身后的孩子，脊背挺得笔直。
就在匕首即将碰到女子的瞬间，仿制品黯淡失色，毒素竟自行溃散。
溃散的毒素像被阳光晒化的雪，连一丝痕迹都没留下。
“纯粹的善意……”阿扎尔喃喃自语，脑海里瞬间闪过雷蒙多的话：“星砂的本质是宇宙的怜悯。”
这句话当时没在意，此刻却像惊雷般在他脑海里炸开。
原来如此，仿制品的致命弱点，正是毫无杂质的守护之心。
他急忙拿起星砂瓶，想再确认影像细节，可黑色雾气却消散，只留下空气中淡淡的焦味。
焦味很淡，却能让他联想到火刑架上燃烧的木柴味道。
桌角的烛火被刚才的震动晃得摇曳，映得阿扎尔的影子在墙上忽明忽暗。
影子时而拉长，时而缩短，像他此刻忽上忽下的心跳。
他握紧星砂瓶，指腹摩挲着瓶身的纹路——这个发现，或许是对抗裁判所的关键。
有了这个弱点，他们就能找到破解仿制品的办法，不再被动挨打。
可转念又想起博尔哈书房里的“异端测试”计划，后背瞬间渗出冷汗。
那计划里说，密室里的仿制品会对异念者释放致命毒素，根本不给人反应的时间。
若被关入满是仿制品的密室，仅凭自己的意志，能撑到有人伸出援手吗？
他不敢确定，毕竟面对死亡的恐惧，很少有人能保持纯粹的善意。
他走到窗边，掀开窗帘一角，看着裁判所外墙那盏昏黄的路灯。
路灯的玻璃罩裂了一道缝，灯光漏出来，在地面投下歪歪扭扭的光斑。
路灯下，两名佩戴双眼蛇徽章的清道夫正巡逻，腰间的徽章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他们走得很慢，每走几步就会朝四周张望，像在搜寻什么异常。
阿扎尔赶紧缩回手，将窗帘轻轻拉上，只留下一条细缝观察。
直到清道夫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他才松了口气，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
他将星砂瓶揣进怀里，瓶身的温度透过布料传来，像是在给予无声的支撑。
那温度贴着胸口，让他混乱的心绪慢慢平静下来。
他走到桌边，拿起之前刮取粉末的小刀，刀身上还沾着一点黑色的痕迹。
他用指尖蹭掉痕迹，心里冒出一个念头：或许可以用善意能量制作防护的东西。
可他不知道该怎么提取善意能量，星砂瓶也没有给出更多提示。
他必须尽快找到利用这个弱点的办法，否则下一个被仿制品毒素吞噬的，可能就是自己。
还有雷蒙多，还有那些隐藏的守护者，他们都可能面临这样的危险。
他坐在椅子上，双手撑着额头，试图梳理现有的线索。
仿制品原料、弱点、博尔哈的计划、未知的盟友……线索像一团乱麻，理不出头绪。
窗外的风声渐渐大了，吹得窗户玻璃轻轻作响。
他抬头看向窗外，夜色已经很深，只有几颗星星在云层里忽隐忽现。
想起雷蒙多说过，星象能预示危险，可他看不懂星象，只能靠星砂瓶的指引。
他摸了摸怀里的星砂瓶，瓶身的震动已经停止，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平静只是暂时的，裁判所的阴谋还在继续，危险随时可能降临。
他站起身，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每一步都走得很轻，怕惊动外面的人。
脑海里反复回放着影像里的画面，试图找到被忽略的细节。
波斯祭司的动作、陶罐的纹路、女子的神情……每一个细节都在他脑海里过了一遍。
可除了已知的信息，再也没有新的发现。
他停下脚步，看着墙上自己的影子，忽然觉得很孤独。
潜伏的日子里，他只能独自面对危险，连个可以倾诉的人都没有。
但一想到雷蒙多的信任，想到那些被关押的孩童，他又重新燃起了斗志。
他不能放弃，为了那些无辜的人，也为了守护星砂瓶的使命。
他走到桌边，将星砂瓶小心翼翼地放在抽屉里，用一块布裹好。
然后拿起笔，在一张纸上快速写下“善意破仿品”几个字，又赶紧揉成团塞进怀里。
他需要记住这个关键信息，也需要在合适的时候告诉雷蒙多。
做完这一切，他走到门口，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
走廊里很安静，只有远处传来守夜人的咳嗽声。
他松了口气，回到桌边坐下，烛火的光芒映在他脸上，明暗交错。
他还没意识到，这个关于“善意”的发现，将在三天后的验证仪式上，成为扭转局势的关键。
更没料到，博尔哈早已在仪式上布下了天罗地网，等着他自投罗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