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的热浪还在废墟中翻滚，扬起的黑色灰烬粘在阿扎尔的睫毛上，刺得他睁不开眼。
鼻腔里满是焦糊味，混杂着星砂仿制品燃烧后的诡异甜腥，每吸一口都像在吞咽细小的火星。
他撑着满是裂痕的祭坛碎片坐起身，指节磨过滚烫的石块，传来一阵刺痛。
石块表面还残留着伪星砂瓶爆炸的余温，将他的掌心烫得发红，可他连皱眉的力气都快没了。
胸口的伤口还在渗血，深色的血渍已经浸透了内衬的麻布，每呼吸一次都牵扯着肌肉痉挛，疼得他眼前发黑。
阿扎尔下意识摸向腰间——那里是他一直存放星砂瓶的地方。
星砂瓶的冰凉触感还在，只是瓶身原本柔和的白光，此刻微弱得像风中残烛，连最外层的淡金色光晕都快消散了。
他松了口气，悬着的心稍微落下一点，目光立刻扫过废墟的每一个角落。
按照常理，博尔哈站在伪星砂瓶旁边，爆炸时必然会被波及，这里本该躺着他的尸体。
可刚才伪星砂瓶爆炸的中心，只剩下一摊黑色的粉末。
那粉末细得像磨碎的木炭，被废墟中残存的气流一吹，就簌簌地飘起来，像被雨水冲散的墨渍，根本没有尸体的痕迹。
“不可能。”阿扎尔低骂一声，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他挣扎着爬过去，膝盖跪在碎玻璃般的石块上，尖锐的石棱划破了裤腿，划出几道血痕也顾不上。
他伸手拨弄那摊黑色粉末，指尖触到的瞬间，粉末就化作细烟飘走，只留下一点冰凉的、类似水汽的触感。
难道博尔哈没死？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像一根冰针扎进阿扎尔的心里，让他瞬间清醒了大半。
他猛地抬头，目光在废墟中疯狂搜寻，连一点衣角的碎片、一滴血迹都不肯放过。
阿扎尔的视线被祭坛残骸中央的东西吸引了——一枚银戒指，正卡在两块断裂的大理石缝隙里，反射着微弱的光。
他伸手将戒指抠出来，指尖刚碰到金属表面，就感觉到一丝残留的余温，显然是刚被人遗落不久。
戒指正面刻着的图案让他瞳孔骤缩：那是圣殿骑士团的十字徽，十字的四个端点还沾着几缕若有若无的黑色雾气。
这雾气他太熟悉了。
之前在雪山洞穴的幻象里，他见过星界裂隙打开时，就是这样带着冰冷虚无感的黑色雾气，触碰时会让人产生窒息般的恐惧。
博尔哈果然通过裂隙逃了？
阿扎尔握紧戒指，指腹反复摩挲着十字徽的纹路，心脏一点点沉了下去。
他之前只以为博尔哈是想利用伪星砂瓶夺取力量，可现在看来，对方连星界裂隙都能操控。
如果博尔哈能做到这一点，那他背后绝对不止圣殿骑士团余党那么简单，肯定还有更庞大、更隐秘的势力在支持。
就在阿扎尔思索的瞬间，他手中的星砂瓶轻轻震动了一下。
那震动很微弱，像蝴蝶扇动翅膀的力度，却让阿扎尔立刻警觉起来——星砂瓶只有在感知到危险或关键线索时，才会有这样的反应。
他立刻屏住呼吸，将星砂瓶小心翼翼地举到眼前，连呼吸都放轻了。
星砂瓶的瓶身透出一丝极淡的蓝光，那蓝光在瓶壁上缓缓流动，像融化的冰，渐渐投影出一段模糊的影像。
影像里，博尔哈正站在一条布满石拱门的街道上，身上的黑袍已经换了样式，变成了普通商人的深色外套。
他的身后是一座圆顶建筑，墙体上刻满了复杂的宗教浮雕，阳光洒在白色的石墙上，泛着温暖的光泽。
“由石头建造的圣城……”阿扎尔喃喃自语，脑海里瞬间闪过一个地名——耶路撒冷。
他曾在神学典籍里见过对这座城市的描述，圆顶建筑、石拱门街道，和影像里的场景一模一样。
星砂瓶的投影只持续了三秒，就像被掐断的烛火般消失，瓶身重新陷入沉寂，连那丝微弱的蓝光都不见了。
阿扎尔盯着空荡荡的空气，手指越握越紧，戒指的棱角硌得掌心发疼，可他一点都没察觉。
他原以为，毁掉伪星砂瓶、揭穿博尔哈的阴谋，救下那些有预言天赋的孩童，这场围绕着星砂瓶的危机就能暂时结束。
他甚至想过，等处理完萨拉戈萨的事，就带着雷蒙多和孩子们去找其他守护者，暂时躲起来恢复力量。
可现在看来，这一切都只是个开始。
博尔哈逃了，还带着星界裂隙的秘密，他背后的势力更是深不可测，谁也不知道他们接下来会做什么。
阿扎尔低头看向星砂瓶，瓶身的光芒又弱了几分，只剩下一点微弱的白光，仿佛在无声地警示：真正的危险，还在后面。
他撑着身边的石块站起来，膝盖因为刚才的磕碰而发麻，每走一步都有些踉跄。
他环顾四周——这里只剩下破碎的祭坛、冰冷的石块，还有散不去的黑色雾气，像一张无形的网，笼罩着整个废墟。
没有博尔哈的尸体，没有星界裂隙的入口，只有一枚带着圣殿骑士团徽记的残戒，和一段短暂的投影。
可就是这两样东西，清晰地指向了更远的战场——耶路撒冷。
阿扎尔深吸一口气，将戒指小心翼翼地塞进怀里，贴身存放，又握紧了手中的星砂瓶。
不管博尔哈逃到耶路撒冷想做什么，不管他背后的势力是谁，这场关于星砂瓶、关于信仰与阴谋的对抗，都不会结束。
他抬头望向废墟外的天空，乌云密布，厚重的云层压得很低，像是在酝酿着新的风暴，连一丝阳光都透不进来。
阿扎尔知道，用不了多久，这场风暴就会席卷到耶路撒冷，席卷到每一个与星砂瓶有关的地方。
他轻轻抚摸着星砂瓶的瓶身，像是在安抚一件有生命的器物。
星砂瓶的危机，远未结束。
而他，必须尽快追上博尔哈的脚步，在对方掀起更大的风浪之前，找到阻止他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