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看读书 通过搜索各大小说站为您自动抓取各类小说的最快更新供您阅读!

雕花窗棂外的日光渐渐西斜,透过描金纱帘,在铺着青花地砖的厅堂里投下斑驳的光影。吴老夫人抬眸看向门外,扬声唤了一句:“女儿,墨兰,你进来吧。”

话音刚落,身着淡紫色绣玉兰花袄裙的墨兰便轻步走入。她刚跨进门槛,便见女儿林苏(曦曦)捧着一叠纸,从案几旁转过身来。小姑娘身形娇小,踮着脚尖才能稳稳托住那几张薄薄的契纸,可她的脊背挺得笔直,神色沉静得不像个三岁孩童,倒像是捧着什么稀世珍宝。

“母亲。”林苏的声音软糯,却带着清晰的指引,她走到墨兰面前,微微仰头,将手中的地契轻轻放入母亲掌心。

墨兰下意识地抬手接过,指尖触到契纸微凉的质感,低头一瞥,目光骤然定格——那竟是两份京郊桑园的地契,还有一份,是城南那处久闻经营惨淡的织造作坊的契书!她瞳孔微缩,心中瞬间掀起惊涛骇浪,手中的契纸仿佛有千斤重,让她几乎握不住。

她猛地抬头,目光在女儿沉静的眼眸与吴老夫人含笑的面容之间来回逡巡,满是愕然与不解。吴老夫人是侯府定海神针般的人物,手中掌管的产业皆是侯府根基,为何会将如此贵重的东西,经由一个三岁孩子的手,交到她这个外嫁归来、在侯府根基未稳的儿媳手中?

“老夫人,这……这太贵重了!”墨兰连忙将地契往回递,声音因激动和难以置信而微微发颤,“晚辈何德何能,敢受如此厚赠?还请老夫人收回,另寻合适之人打理。”

吴老夫人却缓缓摆了摆手,指尖摩挲着腕上的佛珠,脸上带着一种看透世情的淡然笑容,语气虽温和,却透着不容拒绝的笃定:“拿着吧,墨兰。这不是老身给你的,是曦曦这孩子的意思。”

她抬眼看向林苏,目光中满是慈爱与赞许,继续说道:“曦曦说,这两处桑园能为你的绣纺供应丝线,那织造坊能让你拓展品类,与你现有的营生正可相辅相成。往后如何经营,如何光大这份产业,就看你的本事了。莫要辜负了我的心血,也莫要辜负了孩子的眼光。”

“故人?”墨兰心中咯噔一下。“曦曦的意思?”她又看向身边的女儿,小姑娘正仰头看着她,眼神清澈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仿佛早已预见了一切。墨兰心中疑窦丛生,却也明白,吴老夫人这般行事,绝非一时兴起,其中必有深意,且绝不会亏待于她。

她压下心头翻涌的思绪,将那份震惊与疑惑暂且收起,双手捧着地契,郑重地敛衽行礼,膝盖微屈,声音哽咽却异常坚定:“晚辈……晚辈叩谢老夫人厚爱,叩谢故人遗泽!定当竭尽全力,用心经营,不负所托!”

厅堂一侧的屏风后,梁夫人早已静静伫立。她身着正红色织金袄裙,头戴赤金点翠步摇,往日里总带着几分疏离威严的面容,此刻却多了几分深思。她将吴老夫人与墨兰、曦曦之间的互动尽收眼底,心中已然明了——这绝非简单的赠送产业,而是对静安皇后遗志的传承,更是对曦曦那非同一般“宿慧”的认可。这孩子的眼光与格局,已然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而墨兰,显然是被选中的传承者。

见墨兰收下地契,梁夫人心中一动,上前一步,打破了厅堂的静默。她的语气依旧带着婆母的端庄威严,却比往日多了几分实实在在的暖意与支持:“既然母亲和曦曦都认为你能做好,那你便好好做。”

说着,她从宽大的袖中取出一份折叠整齐的地契,递到墨兰面前,指尖的护甲泛着淡淡的珠光:“这是府里在城南的那处桑园,与你手中这两处相距不过三里,便一并交予你打理吧。产业聚在一处,采桑、运丝都方便,也好统一管理经营。望你好生把握,用心做事,莫要丢了我们永昌侯府的脸面。”

墨兰看着婆婆递过来的地契,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随后便是难以言喻的激动涌上心头。她嫁入侯府多年,虽得夫君敬重,却始终游离在嫡系核心之外,婆母对她虽无苛责,却也从未有过这般明确的资源支持。这不仅仅是多了一处桑园那么简单,这是婆婆对她能力的初步认可,是永昌侯府嫡系一脉对她的接纳与扶持!

她强忍着眼眶里的湿热,双手微微颤抖地接过那份地契,与手中的三份叠在一起,然后深深俯身,行了一个标准的儿媳礼,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哽咽:“媳妇……媳妇谢过母亲信任!定当恪尽职守,用心经营,绝不辜负母亲的期望,绝不辱没侯府名声!”

四份地契叠在手中,不算厚重,却承载着沉甸甸的信任与期许。墨兰低头看着那些泛黄的纸页,心中已然清晰——她手中如今握着的,是三处桑园与一处织造坊,再加上自己原本的两处绣纺,已然形成了从原料种植、初级织造到精加工销售的完整产业链雏形。这不再是零散的营生,而是足以让她安身立命、实现胸中抱负的坚实基础。

而这一切的转折,都源于她的女儿,那个年仅三岁、却有着超越年龄智慧的梁玉潇(林苏)。

吴老夫人与梁夫人对视一眼,无需多言,便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情绪——有对静安皇后遗志得以传承的欣慰,有对曦曦那神秘“宿命”的敬畏,更有对墨兰能否扛起这份重任的深切期待。

日光渐渐沉落,将三人的身影拉得很长,厅堂里的气氛温暖而庄重,仿佛有什么珍贵的东西,正在这无声的传承中,悄然生根发芽。

墨兰揣着满胸的规划与雀跃回到自己的院子,刻意避开了梁晗处理公务的时辰,等他歇下茶盏、眉宇间带着几分闲散时,才轻手轻脚地走进书房。她将那叠用锦缎包裹的地契轻轻放在书桌案头,指尖还带着一丝未散的暖意。

“官人,你看。”她的语气拿捏得恰到好处,既有收获赏赐的欣喜,又带着几分对丈夫的依赖,眼底闪着细碎的光。

梁晗正翻着一本闲书,起初只随意扫了一眼案上的东西,待看清那泛黄的纸页上“地契”二字,以及标注的京郊桑园、城南织造坊的字样时,手中的书卷“啪”地一声掉落在地。他猛地俯身抓起地契,手指飞快地摩挲着上面的印章与界址描述,眼睛瞬间瞪得滚圆,声音都因震惊而变了调:“这……这是桑园?还有一处织造坊?!这城南的桑园,不是母亲手中的产业吗?这到底是哪里来的?!”

“是外祖母(吴老夫人)和母亲赏赐的。”墨兰温声解释,指尖轻轻拂过地契边缘,“外祖母说,见我打理那两处绣纺还算用心,便将这几处与绣纺相辅相成的产业交给我,盼我能更上一层楼。母亲也是这个意思,特意将城南的桑园一并给了我,说产业聚在一处,方便统一管理。”

“外祖母给的?!”梁晗倒吸一口凉气,握着地契的手控制不住地发起抖来。他虽算不上精明强干,却也绝非不识货的纨绔,自然清楚这几处产业的价值——不说织造坊的铺面与设备,单是那三处桑园,每年产出的桑叶便能供应上百张蚕匾,价值连城。这哪里是寻常赏赐,分明是一份沉甸甸的家当,一份压得人喘不过气的信任!

巨大的惊喜如同潮水般涌过,尚未褪去,一股更深的不安与质疑便猛地窜上心头。他猛地抬头看向墨兰,眼神里满是难以置信,还有一丝难以掩饰的“德不配位”的慌乱,脱口而出:“你……你一个妇道人家,平日里打理两个绣纺已是勉强,如今骤然接手这么多、这么大的产业,你怎么管得过来?这田间地头的琐事、作坊里的人情往来、账目上的盈亏算计,哪一样是容易的?这……这简直是胡闹!外祖母和母亲是不是……是不是老糊涂了,有些欠考虑?你这性子本就偏软,妇人之仁,怎堪如此大任?!”

这话像一把淬了冰的刀子,直直扎进墨兰心口。她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原本带着笑意的嘴角微微颤抖,眼中的光亮迅速黯淡下去,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受伤。梁晗话说出口,也自知失言太过,可心中的恐慌早已压过了愧疚——他无法想象,若是墨兰经营不善,赔了产业事小,丢了永昌侯府和康郡王府的脸面事大,到时候他在兄长、在族人面前,又该如何自处?

他烦躁地一甩袖子,语气依旧强硬:“不行,这事绝不能这么办!简直是拿家族产业当儿戏!”

他像是骤然失了主心骨,再也坐不住,转身就急匆匆地往外走,连外衣都忘了披,径直朝着——同父同母的梁昭的院子奔去。

梁晗几乎是撞进梁昭的书房,发髻散乱,气喘吁吁,语无伦次地将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他刻意放大了墨兰“内宅妇人”的身份,反复强调她从未打理过如此庞大的产业,深恐她经验不足、识人不清,到最后不仅赔了银子,还会同时得罪康郡王府的老太君和侯府的母亲,毁了两府的情谊,丢尽嫡系一脉的脸面。

梁昭端坐在紫檀木椅上,手中摩挲着一枚玉佩,静静地听着弟弟语无伦次的倾诉,脸上神色未变。他对梁晗的性子了如指掌——冲动、浮躁,遇事缺乏主见,稍遇风浪便乱了阵脚。而对于弟媳墨兰,梁昭也看在眼里,这三年她打理绣纺,账目清晰、口碑渐起。

但梁昭考虑得更深一层:这几处产业并非寻常之物,而是来自吴府的老太君(他的外祖母)和自己的母亲,背后牵扯的是长辈的心意与两府的情分。若墨兰真的能力不济,把事情搞砸了,不仅会让两位长辈心寒,还可能引发家族内部的猜忌与不和,影响嫡系一脉的稳定。

他沉吟良久,直到梁晗说得口干舌燥、渐渐平复下来,才缓缓开口:“二弟稍安勿躁。此事,母亲和外祖母既已开口,便是深思熟虑的结果,我们做晚辈的,岂能直接驳斥?”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身边侍立的心腹:“去请大奶奶过来一趟。”

不多时,梁大奶奶(苏景然)便身着一身月白绣竹纹的袄裙,款款走入书房。她身姿端庄,眉宇间带着几分温婉与干练,进门后先向梁昭行了一礼,又对梁晗颔首示意。

梁昭将事情的原委细细与她说了,最后道:“……你身为长嫂,又掌着府中中馈,于情于理,都最是合适。你寻个机会,好好与弟妹分说一番,陈明其中利害——并非不信她的能力,实在是这产业太过贵重,牵扯甚广,稍有差池便无法收场。她是个聪明人,或许……会明白其中关窍,主动将产业交还母亲或外祖母打理,这才是稳妥之道。”

梁大奶奶敛衽领命,口中应着“是,侯爷”,心中却自有思量。她与墨兰虽交集不多,但近年也听闻了不少关于墨兰打理绣纺的传闻,知道她行事越发沉稳有度,早已非吴下阿蒙。这番“劝说”,看似是为了稳妥,实则是对墨兰能力的变相质疑,只怕不会那么顺利。

午后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梁大奶奶苏景然的正厅里投下细碎的光影。厅内陈设雅致,紫檀木案上摆着一套汝窑白瓷茶具,氤氲的茶香漫在空气中,却驱不散几分暗藏的凝重。苏景然受夫君梁昭所托,并未直接登门提及产业之事,而是以商量府中下月祭祀采买为由,将墨兰请到了这里。

丫鬟们奉上精致的茶点,躬身退下时轻轻带上了房门,厅内瞬时只剩下妯娌二人。苏景然端起茶盏,用杯盖缓缓拨着浮在水面的茶叶,动作温婉,语气温和得仿佛只是闲话家常:“三弟妹,前儿个便听母亲提起,外祖母和她老人家赏了你几处产业,这可是天大的脸面和福气。姐姐在这里,先给你道声恭喜。”

墨兰心中早已警铃大作。她深知苏景然身为长嫂,又掌着侯府中馈,向来是心思缜密、言辞有度,今日特意单独相邀,绝不可能只为了道贺。她面上依旧挂着得体的浅笑,指尖轻轻摩挲着茶盏边缘,语气谦逊:“二嫂嫂谬赞了。不过是长辈们怜惜我平日里闲着,给我找些事情做做,也好历练历练,实在当不起‘恭喜’二字。”

苏景然放下茶盏,瓷杯与案几碰撞发出一声轻响,她脸上的笑容依旧温和,话锋却悄然一转,多了几分语重心长:“三弟妹是个通透人,姐姐也就不绕弯子了。姐姐知道你是个能干的,把那两处绣纺打理得井井有条。可这桑园和织造坊,与绣纺截然不同——桑园要管着佃户、灌溉、采桑养蚕,织造坊要顾着工人、织机、原料销路,桩桩件件都是繁琐又费心神的事,里头牵扯的人情往来、利益纠葛,更是复杂得很。”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墨兰脸上,带着几分“关切”:“你平日里要照顾四个姐儿,操持内宅琐事,已是辛苦万分。如今骤然添上这千斤重担,姐姐实在担心你身子吃不消。万一一个不慎,经营上出了什么纰漏,非但辜负了母亲和外祖母的一片心意,传出去还会丢了咱们永昌侯府的颜面,到时候你我都不好向长辈交代啊。”

这番话句句看似为墨兰着想,实则字字敲打,暗指她能力不足、难以胜任。墨兰静静地听着,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眼底的温和也一点点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清冷的坚定。

“大嫂嫂的好意,我心领了。”墨兰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有力,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执拗,“只是这产业既是外祖母和母亲主动赏赐,便是信我能担得起这份责任。她们既肯托付,我若贸然推脱,岂不是不识抬举,更是辜负了长辈们的信任?”

她微微抬眼,直视着苏景然的目光,语气里染上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至于官人那里,他有自己的仕途要奔,内宅庶务、产业经营本就不该让他过多烦心。我既接了手,便自有章程和打算,定会用心打理,断不会让产业败落,更不会给侯府丢脸。”

苏景然没料到墨兰如此强硬,完全不按她预想的“识趣退让”来走,眉头微微蹙起,语气也沉了几分,带上了嫂子的威严:“三弟妹,话不是这么说。女子终究是以相夫教子为本分,在外抛头露面、整日围着产业算计,终非长久之计,也容易落人口实。况且,你若把心思都放在这些庶务上,疏忽了对晗弟的照料,耽误了姐儿们的教养,岂不是本末倒置?”

“本末倒置”四个字,像一根针狠狠刺中了墨兰。她想起这些年因连生四女所受的冷眼,想起梁晗那日的质疑与慌乱,想起自己在侯府小心翼翼、仰人鼻息的日子,一股混合着愤怒、不甘与决绝的力量瞬间涌上心头。她猛地站起身,裙摆因动作带起一阵微风,眼中是从未有过的灼灼光芒。

“二嫂嫂!”她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拔高,却依旧保持着最后的体面,“相夫?若官人能为我和女儿们撑起一片天,让我们不必看人脸色,我何须费尽心机去谋这些产业!教子?我正是为了我那四个亲身骨肉,为了让她们往后能挺直腰杆做人,不必像我这般仰人鼻息、看人眼色,才必须握住些实在的东西!”

她深吸一口气,语气带着破釜沉舟的勇气:“我盛墨兰今日便把话放在这里,这产业,我既然拿了,就绝不会退回去!是好是歹,都是我自己的选择,与旁人无关!若是赚了,是我和女儿们的造化;若是赔了,我便用自己的嫁妆一力填补,绝不动用公中一分一毫,更不会连累侯府半分声誉!大嫂嫂不必再劝,我的心意已决!”

这一番近乎撕破脸的宣言,掷地有声,震得苏景然一时竟说不出话来。她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墨兰,只觉得陌生又心惊。眼前这个眼神坚定、言辞锐利的弟媳,与从前那个只知在丈夫面前示弱、在府中谨小慎微的盛墨兰,判若两人。那份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执拗与锐气,让她一时间竟无从反驳。

厅内陷入一片僵持的寂静,只有窗外的风吹过梧桐叶,发出沙沙的声响。

苏景然定定神,深知今日想要说服墨兰已是不可能。她深吸一口气,勉强维持着长嫂的风度,语气冷淡了许多:“既然三弟妹心意已决,姐姐也不便再多言。只是丑话说在前头,路是你自己选的,往后不管遇到什么难处,都需自己担着。只望你……好自为之,莫要后悔今日的决定。”

“不劳二嫂嫂费心。”墨兰敛衽行了一礼,姿态依旧优雅,眼神却冰冷如霜,“若是没有其他事,弟妹便先行告退了,府中还有些琐事需要打理。”

说完,她转身便走,步伐坚定沉稳,没有丝毫犹豫,裙摆扫过门槛时,带着一股不容侵犯的气场。

看着墨兰决然离去的身影,苏景然缓缓坐回椅中,眉头紧锁,指尖用力掐着掌心。她意识到,这个曾经在她眼中温顺可欺的弟媳,已经彻底脱胎换骨,不再是他们能够轻易拿捏和掌控的了。侯府的后院,或许真的要因为这几张地契,掀起新的风浪。

而回到自己院中的墨兰,刚关上门,便再也支撑不住,后背紧紧靠在门板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与苏景然的这番对峙,耗尽了她积攒许久的勇气,手心早已被冷汗浸湿,连指尖都在微微发颤。

厅内的空气还凝着墨兰离去时的决绝,苏景然端坐在椅中,眉头紧蹙,心中翻涌着不悦与震惊。她实在没料到,那个一向谨小慎微的弟媳,竟会如此硬气地撕破脸,全然不顾及长嫂的颜面与侯府的体面。

就在这时,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伴着软糯的童音传来:“二伯母~”

苏景然抬眼,便见曦曦(林苏)捧着一碟刚出炉的桂花糕,小小的身影摇摇晃晃地走进来。那碟子还带着温热的甜香,小家伙仰着张玉雪可爱的小脸,睫毛像两把小扇子,将点心碟子高高举起,声音清脆得像风铃:“二伯母,厨房刚蒸好的桂花糕,曦曦特意给您送来,您尝尝呀。”

纵然心中满是不快,面对一个三岁孩童纯然无垢的好意,苏景然也无法迁怒。她勉强扯出一丝笑意,伸手接过碟子,指尖触到温热的瓷面,语气不自觉柔和了几分:“曦曦真乖,还想着二伯母。”

可曦曦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行礼告退,反而歪着小脑袋,睁着那双过于清澈的大眼睛,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趣事,小脸上满是毫不掩饰的好奇与崇拜:“二伯母,曦曦前几天听下人讲故事呢!她说开国那会儿,有个好厉害好厉害的苏家,一连出了三位名满天下的大文豪!写的文章比春日的云霞还好看,风骨比山巅的青竹还要挺拔!”

她一边说,一边用力点头,小拳头攥得紧紧的,仿佛在诉说什么惊天动地的传奇:“她们还说,二伯母您就是那位苏大文豪家的曾孙女,身上流着苏家的血脉,是真的吗?”

那眼神里的仰慕纯粹得不含一丝杂质,仿佛在仰望一位传说中的人物,让苏景然心头猛地一动。苏家先祖的荣光,是她嫁入侯府后最引以为傲的底气,也是藏在心底最柔软的骄傲。她不自觉地挺直了脊背,语气里带上了几分属于书香世家后人的矜持与自豪:“是啊,那是曾外祖辈留下的荣光,也是苏家子孙的念想。”

“哇!”曦曦发出一声清脆的惊叹,小脸上满是向往,随即又歪着脑袋,用一种孩童特有的、理所当然的逻辑说道:“那二伯母的身体里,肯定也流着苏家最厉害的血呀!一定和苏家老祖宗一样,有铮铮铁骨,还有写不完的锦绣才华!”

这话像是熨帖的暖流,淌过苏景然的心间。她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见曦曦的话锋陡然一转,那双纯净无邪的眼睛定定地望着她,语气里带着一丝天真的困惑,仿佛在探究一个百思不得其解的难题:

“可是二伯母,您这么厉害,和苏家老祖宗一样有本事,为什么……为什么却甘心守着……”

她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指,轻轻指了指梁昭书房的方向,声音依旧清脆软糯,却像一把淬了冰的匕首,精准无比地刺入了苏景然最不愿触碰的伤疤:

“……守着二伯父那样一个,连我爹爹(梁晗)都比不上的,无用之人呢?”

“无用之人”!

这四个字,从一个三岁孩童口中轻飘飘地说出,没有丝毫恶意,纯粹是孩童式的直白判断,却比任何成年人的尖酸指责、机锋相对都更具杀伤力!

苏景然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连嘴唇都变得苍白。她端着桂花糕的手猛地一颤,瓷碟与指尖碰撞,发出“哐当”一声轻响,险些便要摔落在地。她像是被人迎面狠狠砸了一拳,胸口沉闷得喘不过气,又像是被人骤然扒开了所有光鲜的外衣,将内里最不堪、最隐秘的委屈与不甘,赤裸裸地暴露在阳光下。

震惊、羞耻、愤怒、委屈,还有一种被戳破心底最深沉伤疤的剧痛,齐齐涌上心头,几乎将她淹没。她想厉声呵斥这孩子的无礼,想反驳她的胡言乱语,可对着那张纯净无辜、眼神清澈得不含一丝杂质的小脸,看着她眼中那份“我只是在问一个简单问题”的真挚困惑,所有斥责的话语都堵在了喉咙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是啊。

她苏景然,出身清贵的书香世家,自幼饱读诗书,才情不输男儿,当年多少才俊争相求娶。可她最终,却嫁给了梁昭——这个永昌侯府的嫡长子,看似尊贵,实则庸碌无为,胸无大志,只知守着祖宗留下的家业,连弟弟梁晗那份闯劲都没有。这些年,她凭着自己的才干打理中馈,为他周旋人脉,为他撑起侯府的体面,可他呢?除了守成,什么也做不了。

她一直不愿承认,一直用“嫡长子当以稳重为先”来自我安慰,可今日,一个三岁孩子的童言无忌,却像一面最锋利的镜子,逼着她直视婚姻的真相,直视自己那份隐藏在“侯夫人”光环下的憋屈与不甘!

她看着眼前这个三岁的孩子,小小的身躯里,仿佛藏着一颗洞悉一切的灵魂。那清澈的眼神,此刻在她看来,竟带着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令人不寒而栗的审视。这孩子……真的只是无意之言吗?

苏景然再也无法维持片刻的镇定,她猛地站起身,胸口剧烈起伏,连一句完整的场面话都说不出来,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慌乱与狼狈:“我……我突然想起还有中馈的事要处理,点心……多谢曦曦了。”

说完,她几乎是落荒而逃,脚步都有些踉跄,连那碟桂花糕都忘了放下,一路快步走出正厅,仿佛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在追赶。

看着苏景然仓皇离去的背影,曦曦(林苏)脸上的天真无邪渐渐褪去,那双清澈的眼眸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与深邃,像一潭不见底的清泉。她小小的身子站在原地,看着那扇被仓促合上的门,心中默默想道:

母亲,你看。

有时候,真话由孩子来说,才最是锋利,也最让人无从辩驳。

厅内的桂花糕还散发着甜腻的香气,可那份甜,却早已被刚才那番童言引发的惊涛骇浪所冲淡。

爱看读书推荐阅读:汴京小食堂Dan与落下遇见你,何其幸运潇洒小道士万界神豪:咸鱼倒卖记救驾女帝被流放,爆兵成皇你哭什么?被系统砸脸后,我与钟离互换身体崩坏三:【我的系统有问题】快穿:把冷情佛子诱拐回家李青踏上修真途重生怒甩前夫,给崽亲父王腾位置我是魔法学院柔弱的白月光学妹黑化后,小叔叔被我虐到心碎斗罗V:开局被千仞雪看上,小舞要贴贴佛系大小姐穿越古代悠闲生活快穿之好男人修炼指南奥特大剪辑:盘点光之国裂开了!嫁妖夫,算了,凑合过吧重回七零,嫁给科研大佬生三宝学法律的算命大佬,很常见吧?我下山娶妻,清冷师尊失控了天降崽子!霸总追妻带娃弃后她在现代活成顶流我在崩坏转生成芽衣弃妇掉马后,怒打渣男脸!疯批帝姬嫁给摄政王后雄起了魔瞳修罗穿越星际,我娶了帝国最强o斗罗:重生教皇,多子多福穿越火影陪四代目长大恋爱脑醒悟,我竟成了总裁夫人!白月光身份曝光,禁欲祁总跪碎膝盖断亲单开族谱,柔弱表小姐不好欺小财迷只想躺平,霍少的摆烂甜妻异世:没灵气咋修真快穿之我在狗血虐文当女主网球王子:龙马的姐姐在冰帝睡前故事嗯哼!我家超市通三千位面重生之冷面王爷的娇俏王妃穿越到星际成神彼岸花与雪莲花灵魂摆渡:我师傅是九叔灵气复苏别逞强,我是外挂贩卖郎!末世屯物资摆脱圣母诅咒婚女重生自救指南快穿:所有人都爱绿茶美人凹凸世界之与美好失之交臂让你去挖矿,你却成了夜之城的王总裁,有四个萌娃说是您家崽儿
爱看读书搜藏榜:勇者队伍里的普通人穿越成废柴,驭万兽,瞳术定乾坤九转归幽地狱病院咒术回战:我成了五条悟的姐姐浅风不及你情深次元:我只是一个路过的赛亚人!骑士君的非凡之路诸天影视莽夫开局欢乐颂开局大宗门,我却意外成了散修太子妃手握空间踏仙路觉醒变异植物系,她在末世横行了毕业了好好爱照进深渊的月亮幽冥之契逆天,影后视后全是我不良人:悟性逆天,震惊不良帅述录说你私生子命贱,你带七个老婆造反?抗战雄鹰,开局就抢鬼子战斗机重生赶海文里,我是路人甲快穿年代:拿下病娇反派生崽崽啦人在娘胎,我邦邦给女帝两拳穿越魔法纪元之至尊女法皇禁墟迷城国运强不强,全看宴姐浪不浪!正道诛天诸天修行,从功夫开始爱在梦里等花开少年歌行之不染凡尘遥知殊途神罚圣域:铁子的武神之路离婚当天,慕小姐改嫁前夫死对头君乃天上客穿成妖族太子后,美人师尊日日宠三生瑾瑜四合院之成就非凡男人三十,成功逆袭重回身体后,靠着现代科技鲨疯了斗破:我可以加点修行快穿:一本爽文中的爽文你我,一别两宽穿越1960四合院钓鱼又打猎穿书七零,捡个便宜老公宠到底约战里的咸鱼修仙重生之太子妃她是京城首富重生九零好时光山河与你皆安好NBA:开局一张贾巴尔模板卡死对头他非要做我道侣
爱看读书最新小说:重生古惑仔:从铜锣湾摆摊开始雪中悍刀行之北莽须弥九层塔与溯光戒纪元灵纲这个宗门没拜错滨城的爱情故事重逢时相爱又名月上心头西游重生羚羊,开局被祖天师点化灵植百倍生长,我从杂役苟成真仙凡骨少年得神秘黑鼎我在507所当顾问尘归尘,道归道绝区零:但是是苦涩加布其实我不是派大星恐怖惊悚鬼事四双子降豪门,萌宝助总裁为你闪耀的星第五年重逢,驰先生再度失控凹凸:玫瑰荆棘一气三清诀婚姻里的共居别怕,这诡异能吃咒术师小姐与猫咪先生说好考古,你鉴定个千年女鬼?摆烂猫猫的快穿打工日志尊上所述韩剧:我是李子豪狼烟照汉月双星记:禁锢与星光锦鲤崽崽,捡个暴君当奶爸山野农女入世记亲儿变养子?重生离婚断亲赢麻了这个仙尊超离谱疑难杂症日常养生智慧文野:开局一条命,结局全靠SL重生了谁还去取经,由我统一三界我是盛墨兰的四女儿诸天穿越从超能失控开始水浒穿越之翻江倒海名义:我只忠诚于人民离婚当天,总裁捡我回家重生八零:恶毒后妈只疼继子女普林斯家族史亮剑:混世魔王归来,李云龙服了社恐普女也会变成万人迷么我狂三加入埃及打dio团帝尊闯龙珠前脚分家断亲,后脚我刨你家祖坟琅途甜宠日志踏破苍穹之小玉瓶助我修仙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