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门之后,并非预想中的另一处庞大机房或档案库,而是一个异常简洁、甚至可以说是空旷的大厅。
大厅呈完美的球形,内壁光滑如镜,呈现出一种柔和的乳白色光泽,散发出宁静而纯粹的光芒,将整个空间照亮,却又不显刺眼。这里没有任何复杂的仪器,没有闪烁的数据流,只有在大厅的正中央,悬浮着三样东西。
左侧,是一团缓缓旋转、不断生灭的混沌气流,散发出与林逍然内景天地中同源、却更加古老磅礴的“无序之源”气息,只是这团气息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约束着,维持着一种极不稳定的平衡。
右侧,则是一枚拳头大小、晶莹剔透、内部仿佛蕴含着无数星辰生灭与法则交织的晶体——一枚成熟、完整,散发着完美秩序意韵的“道种”!与林逍然手中那颗刚刚蜕变的道种相比,它更加圆满,更加深邃,仿佛一个微缩的、运转完美的宇宙模型。
而在这混沌气流与秩序道种之间,悬浮着一本看似朴实无华的厚重典籍。典籍的封面是某种未知的暗金色金属,上面没有任何文字,只有一道简单的、由一圆一线构成的徽记——圆代表混沌,线代表秩序,二者相互依存,构成了一个和谐的整体。
一股难以言喻的庄严、古老、仿佛直面宇宙本源的感觉,笼罩了三人。
“这里……是哪里?”钱多多被这简洁而宏大的景象震慑,声音不由自主地压低。
苏晚晴也感到自身的净世莲华之力在此地变得异常温顺,仿佛回到了最初的源头。
林逍然手中的道种发出欢快的轻鸣,主动飞向大厅中央,围绕着那枚完美的道种缓缓旋转,如同弟子觐见师长,又如同游子归家,传递出孺慕与学习的意念。
就在这时,那本暗金色的典籍无风自动,缓缓翻开。
没有耀眼的光芒,没有磅礴的气势,只有一道平和、苍老,仿佛蕴含着无尽智慧与岁月的声音,直接响彻在三人的心间,并非任何已知语言,却能让他们瞬间理解其意。
“后来者,你们能抵达此处,见证‘创始之厅’,便意味着你们已触及了‘观测协议’的边界,窥见了循环的真相。”
声音平和,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淡然。
“吾等,乃‘初代守护议会’最后之残响。”
初代守护议会!
林逍然心中巨震,这正是创建了“观测者”系统,打造了“起源方舟”封印矩阵的上古先贤!
“无需惊讶。”那声音继续道,仿佛知晓林逍然心中所想,“观测者,确为吾等所创之器,用以监控混沌,维护秩序,延缓大劫。然,吾等亦深知,堵不如疏,封不如化。绝对的秩序终将僵化,极致的混沌亦是毁灭。宇宙之妙,在于动态平衡,在于无穷变数。”
“故,吾等于创造观测者之初,便设下三重根本协议,亦为三道最终考验,亦是……三条超脱之路。”
典籍的书页上,浮现出清晰的道纹,化作三人能够理解的意念信息:
**“其一,‘秩序之路’:** 培育‘道种’,衍化完美内景天地,以自身为蓝本,重构宇宙秩序法则,取代观测者之僵化职能,引导万界走向永恒和谐。然,此路近乎悖论,绝对秩序本身,便是另一种形式的‘终结’。”
随着意念,那枚完美的秩序道种微微发光,展示着一条通往极致秩序,却也失去所有变化与可能性的未来。
**“其二,‘混沌之路’:** 容纳、掌控‘无序之源’,化身混沌主宰,以绝对的力量打破一切规则束缚,重定地水火风。然,此路凶险万分,古往今来,尝试者众,成功者寥寥,且大多最终迷失于混沌,成为新的毁灭源头。”
那团被约束的混沌气流微微躁动,散发出诱惑与毁灭并存的气息。
**“其三,‘逍遥之路’:** 亦为‘变数之路’。不执于秩序,不溺于混沌,于万法变幻中寻得真我,于因果网罗间保持本心。以自身为桥梁,引导秩序与混沌相生相济,推动宇宙在动态中不断升华、超越。此路最为艰难,无固定法门,需大智慧、大毅力、大机缘,亦是吾等认为,最具可能性之终极出路。”**
声音在此处微微停顿,带着一丝期许。
“观测者系统,因其非生命之本质,无法理解‘逍遥’之妙,故将其路径上的一切‘变数’视作威胁,予以清除。此非其过,乃吾等设计之局限。”
“尔等身负太初归元之力,手握星钥权柄,滋养秩序道种,却亦包容混沌本源……汝之道路,已隐隐契合‘逍遥’之象。”
林逍然深吸一口气,感觉一直以来的迷雾被拨开,前路变得清晰起来。他所追求的逍遥道,竟然与上古先贤设想的终极出路不谋而合!
“前辈,那我该如何走下去?如何才能彻底解决无序之源的隐患,并打破这僵化的循环?”林逍然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答案,在尔等自身。”声音平和回应,“吾等残响,无法给予具体路径。唯能告知,观测者核心深处,封存着‘协议之源’——亦是吾等留下的最后权限密钥。获得它,便可重定义观测者之核心指令,亦可借助其力,彻底炼化或引导汝体内之无序本源。”
“然,欲达核心,需通过‘最终回廊’,那里汇聚了观测者系统根据诸天万界数据推演出的、针对‘变数’的最强拦截机制。亦是……对汝‘逍遥之道’的终极考验。”
“成功,则海阔天空,为万界开启新章。失败,则形神俱灭,一切痕迹被彻底抹除。”
声音渐渐变得空灵、淡薄。
“后来者,选择权在汝。是止步于此,携道种离去,觅地潜修,以求自保?还是勇往直前,直面最终考验,为这无尽纪元,争一个不同的未来?”
“切记,无论选择为何,持守本心。”
话音落下,那本暗金色的典籍缓缓合拢,其上的徽记光芒流转,最终化作一道流光,没入了林逍然手中的那颗蜕变道种之内。道种微微一震,内部仿佛多了一些难以言喻的古老印记与知识。
大厅中央那团被约束的混沌气流与那枚完美的秩序道种,也渐渐变得虚幻,最终如同泡影般消散,仿佛它们的存在,仅仅是为了向抵达此地的后来者,昭示那三条道路的终点。
创始之厅的光芒,开始缓缓黯淡。
所有的答案与选择,都摆在了林逍然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