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狼居胥山举行完祭天告功的庄严仪式后,霍昭并未在漠北久留。
他知道,虽然单于授首,王庭崩溃,但漠北地域广阔,仍有零星部落需要肃清,更重要的是,这场空前的大捷需要尽快禀报长安,稳定国内局势,并安排后续的统治事宜。
他命令赵破奴率领一部兵马,继续扫荡狼居胥山周边区域的匈奴残余势力,清点缴获,看管俘虏。
自己则与阿月一起,带着伊稚斜的首级(用石灰处理后装入木匣)以及部分最重要的缴获物证,率领风雷骑主力,押解着数万名匈奴俘虏(主要是老弱妇孺和部分降兵),开始踏上了漫长而荣耀的归途。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早已传遍草原。
沿途所遇的匈奴部落,闻风丧胆,纷纷望旗归降,献上牛羊马匹以示臣服。
霍昭对此皆以大汉皇帝的名义予以安抚,令其各安生业,但同时也收缴其兵器,委任听话的首领进行管理,初步确立了大汉在漠北的权威。
当这支满载着胜利与荣耀的军队,终于南行至漠南边境,与一直在此接应、并负责扫尾工作的大将军卫稚主力胜利会师时,整个边境都沸腾了!
卫稚亲自出营十里相迎。
当他看到风尘仆仆却难掩锐气的霍昭,看到那被郑重呈上的、盛放着伊稚斜首级的木匣,以及那浩浩荡荡、一眼望不到边的俘虏和缴获队伍时,饶是这位久经沙场、沉稳如山的大将军,也忍不住激动得热泪盈眶。
“好!好!好!”
卫稚紧紧握住霍昭的手臂,连说了三个好字,声音哽咽,“昭儿!你……你立下了不世之功啊!陛下闻之,不知该何等欣慰!我大汉北疆,自此可享百年太平矣!”
“全赖舅舅运筹帷幄,将士用命,霍昭不敢居功。”
霍昭躬身行礼,语气一如既往的沉稳谦逊,并未因这泼天功劳而有丝毫骄矜之色。
卫稚看着他,眼中满是欣慰与感慨。
这个他亲眼看着长大的外甥,已然成长为足以擎起帝国江山的一代军神。
隆重的庆功仪式在边境大营举行。
卫稚代表皇帝,犒赏三军,酒肉管够,赏赐丰厚。
军营中欢声雷动,士卒们载歌载舞,庆祝着这来之不易的胜利,缅怀着逝去的战友。
在随后上报朝廷的捷报和叙功奏表中,霍昭更是极力推功。
他将首功归于皇帝陛下的英明决策和卫稚的总体调度,次功归于赵破奴、李敢等奋勇杀敌的将领,再次则归于全体士卒的浴血奋战。
对于自己的功劳,他只轻描淡写地提及,仿佛那千里奔袭、斩将夺旗、封狼居胥的壮举,只是分内之事。
“……此番大捷,实乃陛下天威所致,大将军指挥若定,全军将士同心戮力之果。臣不过适逢其会,偶立微功,岂敢贪天之功为己有?所有封赏,皆应优先犒劳前线浴血之将士,抚恤阵亡同袍之家属……”
霍昭的谦逊和推功让士,赢得了全军上下更加发自内心的敬佩。
连卫稚看在眼里,也暗自点头。
不居功,不自傲,懂得分享荣誉,此子未来,必不可限量。
阿月安静地待在霍昭身边,看着他被众人簇拥、赞美,看着他与将士们同饮庆功酒,看着他与卫稚商讨军国大事。
她为他感到高兴,但也敏锐地察觉到,在那份荣耀与喧嚣之下,霍昭的眼底深处,似乎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以及某种……沉淀下来的东西。
功成名就,位极人臣。但霍昭的心,似乎并未完全沉浸在这无上的荣光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