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山的夜比想象中更黑，月光被浓密的树枝割成碎片，洒在崎岖的小路上，连脚下的石头都藏在草影里，稍不注意就会崴脚。拉练队伍拉开距离后，林天、李大壮和王小毛落在了中后段 —— 刚才紧急集合的混乱还没完全缓过来，林天的腰带系得还是松垮，走两步就得往下拽，王小毛穿的备用鞋有点挤脚，时不时得停下来揉一揉。
“俺们得快点，不然要掉队了！” 李大壮扛着背包走在中间，黝黑的脸在暗处几乎看不清，只能听见他粗重的呼吸声。他手里攥着根捡来的树枝，时不时拨开挡路的杂草，“前面好像分岔路了，往哪走啊？”
林天往前凑了凑，眯着眼睛看了半天，只见两条小路隐在黑暗里，左边的路似乎更宽些，树影摇晃着像在 “指路”。他拍了拍胸脯：“跟我走！左边宽，肯定是主路 —— 我在家玩定向越野游戏，最会看‘路标’了！” 其实他心里也没底，只是不想在战友面前露怯，毕竟刚才紧急集合已经够狼狈了，这次总得 “表现” 一下。
王小毛皱着眉，抬头看了看天：“你确定？我咋觉得左边的风里有水声？” 可没等他多说，林天已经拽着李大壮往左边走了 —— 他踩在看似平坦的路面上，还不忘回头炫耀：“你看，这路多平，哪来的水……”
话没说完，脚下突然一滑，林天整个人往前踉跄了两步，半个脚掌已经悬空！耳边瞬间传来 “哗啦” 的水流声，冰凉的水汽扑在脸上，他低头一看，心脏差点跳出来 —— 左边路的尽头竟是条半米宽的水沟，水面泛着月光，底下全是滑腻的淤泥，刚才再往前一步，就得摔进去变成 “泥人”！
“林天！抓住俺！” 李大壮眼疾手快，一把揪住林天的后衣领，像拎小鸡似的把他拽了回来。林天吓得后背全是汗，瘫坐在地上，手还在发抖 —— 刚才那一下，他甚至能想象到自己摔进沟里，被淤泥裹住的狼狈样，比上次战术匍匐的泥地还惨。
“还‘定向越野高手’呢！差点把咱们带进水沟里！” 王小毛赶紧蹲下来，拍了拍林天身边的地面，“这路看着宽，其实是被雨水冲出来的临时便道，尽头就是水沟 —— 你是不是把树影当路标了？”
林天的脸在黑暗中也能看出泛红，他挠了挠头，小声嘀咕：“我哪知道…… 在家玩游戏，路标都是亮闪闪的箭头，哪有这么多破树影捣乱。” 话虽这么说，却也知道是自己方向感差闹了笑话，再也不敢乱带路了。
“别慌，俺们看星星！” 王小毛突然眼睛一亮，指着天上的星空，“我姥姥以前教过我，找最亮的那颗北极星，它在北边，咱们拉练路线是绕后山往南走，顺着反方向就能找对路！” 他抬起手，顺着北极星的方向比划，“你看，那边是不是有个微弱的光点？应该是前面队伍的信号灯，跟着光走准没错！”
林天和李大壮赶紧抬头，果然看见夜空深处有颗格外亮的星星，旁边不远处还有个忽明忽暗的光点，像黑暗里的小萤火虫。“还是你厉害！” 林天忍不住夸了一句，之前总觉得王小毛爱耍小聪明，现在才发现，这些 “小聪明” 在关键时刻竟这么管用。
李大壮站起身，把树枝递给王小毛：“你在前面探路，俺在后面护着你们，林天你走中间，别再乱踩了！” 他的力气大，走在最后时，时不时会伸手扶一把差点崴脚的两人，树枝扫过杂草的 “沙沙” 声，成了黑暗里最让人安心的背景音。
王小毛拿着树枝在前面摸索，每走一步都要先踩踩地面，确认没有坑洼才敢往前走：“左边有石头，小心点！”“前面路滑，踩着俺的脚印走！” 林天跟在中间，手里紧紧攥着李大壮递来的衣角，生怕再踩空 —— 刚才的惊险让他彻底没了傲气，乖乖跟着战友的节奏走，连呼吸都放轻了。
走了没十分钟，王小毛突然 “哎哟” 一声，脚崴了一下，差点摔在地上。李大壮赶紧上前扶住他，蹲下来摸了摸他的脚踝：“肿了没？俺背你走！” 说着就要弯腰，王小毛却摆了摆手：“没事，就是扭了下，能走 —— 咱们得赶紧赶上队伍，不然真要在山里绕到天亮了。”
林天看着两人互相扶持的样子，心里暖暖的。他主动接过王小毛手里的树枝：“我来探路吧，你们跟着我，我慢慢走，肯定不踩错。” 这次他没再逞强，而是小心翼翼地用树枝拨开杂草，每一步都踩实了才往前挪，偶尔还会回头问一句：“这边没问题吧？”
月光下，三个身影在小路上跌跌撞撞地前行 —— 王小毛忍着脚痛，时不时提醒林天 “避开左边的草丛”；李大壮走在最后，像座移动的 “靠山”，随时准备扶住差点摔倒的人；林天则拿着树枝，认真地探着每一步路，再也没了之前的毛躁。
终于，在绕过一片树林后，他们远远看见了前面队伍的灯光，还有高战拿着手电筒巡视的身影。“俺们赶上了！” 李大壮兴奋地喊了一声，声音在夜里传得老远。林天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 虽然一路狼狈，差点掉进沟里，还走得腰酸背痛，可他却觉得比任何一次 “成功带路” 都开心。
“还说啥‘指路明灯’呢，咱们这顶多算‘互相拽着不摔沟’！” 王小毛笑着拍了拍林天的肩膀，脚踝的疼痛好像都减轻了不少。林天也笑了，看着身边的两个战友，突然明白：黑暗里哪有什么天生的 “指路明灯”，真正能让人走对路的，是身边愿意拽着你、提醒你、陪着你一起跌跌撞撞的人 —— 这比任何亮闪闪的路标都管用。
三人加快脚步，朝着队伍的灯光走去。夜风吹过树林，带着淡淡的草木香，脚下的路依旧难走，可他们的脚步却比刚才更稳了 —— 因为他们知道，不管前面有多少坑洼，身边都有两个 “难兄难弟”，会一起扛过所有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