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国强这边兵分两路,自己日日扎在农村信用社软磨硬泡,春桃一行人则在村里挨家挨户动员村民入股,为集资扩建的事忙得脚不沾地。
有了之前种蘑菇赚得盆满钵满的甜头,王家庄的男女老少对王国强的能力早已心服口服,都认定跟着他干准没错。
再加上村干部带头示范,春桃又耐着性子把入股的好处、前景掰开揉碎了讲,村民们仿佛已望见村子未来商铺林立、人声鼎沸的繁荣景象。
先前的迟疑一扫而空,纷纷揣着积攒多年的血汗钱,涌到村委会要求入股!
刘大胖吃过观望蘑菇种植的亏,如今对王国强早已俯首帖耳,生怕再被落下,积极性比谁都高,挤在人群前头急着表态:“我入股,我入股!”
那嗓门洪亮得险些掀翻村委会的屋顶!
春桃抬眼打趣:“刘婶,您可想清楚喽,这可是自愿入股,盈亏自负,别到时候赔了,又来这儿撒泼打滚呀!”
话音刚落,人群里便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连墙角晒太阳的老头都笑得直捶腿。
刘大胖的脸瞬间红一阵白一阵,梗着脖子硬气道:“赔了,我也认!”心里虽打鼓,可好胜心终究占了上风——万一成了,看着大伙都数钱数到手软,她非得后悔一辈子不可!
“好!算你刘婶子一份!”站在木凳上登记的王铁匠高声应和,春桃立刻提笔在名册上写下刘大胖的名字,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听得人心里发痒。
望着纸上自己的名字,刘大胖仿佛已看见白花花的银子正源源不断地往口袋里钻,嘴角忍不住往上扬。
有了刘大胖这股子热乎劲,村民们彻底打消了顾虑,一个个争先恐后地往前挤,春桃握着笔写得手腕发软,负责收钱的王建国更是数钱数到指尖发麻。
村委会里人声鼎沸,热闹得堪比年关赶集!
可另一边,王国强的信用社贷款之路,却远没有他预想中顺利。
负责信贷的李主任总是笑脸相迎,话里话外却满是推脱,一会儿说“集体集资扩建的贷款额度需要上级审批”,一会儿又提“风险评估还没通过,得再等些日子”。
王国强跑了一趟又一趟,磨破了嘴皮,递上去的申请材料却始终石沉大海。
王国强心急如焚,快半个月没踏过家门,每晚就在村委会的硬板床上和衣而卧,眼底的红血丝像爬满了蛛网。
春花来送过几次换洗的衣裳,见他总是眉头拧成死结,嘴唇干裂起皮,到了嘴边的“回家歇歇”,终究还是咽了回去。
她知道自己没读过多少书,帮不上啥大忙,只能默默守好家,照顾好孩子,让他没有后顾之忧。
春桃看着王国强日渐憔悴的模样,心里像被针扎似的疼。
自那晚两人袒露心扉、心意相通后,她早已认定这个为村子拼尽全力的男人,是自己这辈子要相守的人。
他的难处,就是她的难处,再苦再难,她也要陪着他一起扛。
村里的入股资金早已收齐,可扩建的启动资金却迟迟没有着落。
村民们起初的热乎劲渐渐凉了下去,疑虑像潮水般涌来,村委会的门槛几乎要被探消息的人踏平。
王建国和王铁匠天天守在门口应付,嘴巴都说起了泡,也挡不住越来越多的质疑声。
“王铁匠,当初你们拍着胸脯保证,入股就能投产,坐等赚钱!这都快俩月了,地还荒着呢,到底靠不靠谱啊?”人群里有人高声质问。
“就是!”刘大胖挤到前头,肥厚的手掌拍得大腿响,“这钱可是我家金柱娶媳妇的钱,可别被你们私吞了!”
“对呀!我家还等着这钱盖房呢!”附和声此起彼伏,人群瞬间乱成了一锅粥,吵吵嚷嚷得像炸开了锅。
眼看局面即将失控,王国强终于从办公室走了出来。
他高大的身躯往门口一站,虽难掩满脸疲惫,眼神却依旧坚定,声音洪亮如钟:“乡亲们!大家的心情我懂,这都是你们的血汗钱,一分一毫我们都没动,全存在信用社的专户里!”
他顿了顿,扫过众人半信半疑的脸,继续说道,“现在贷款确实出了点岔子,但我已经在想别的办法,很快就有消息!
要是大家实在不放心,想把钱拿回去,我绝不拦着——建国、铁匠,你们现在就登记退款,让大家安心!”
这话一出,喧闹的人群突然安静下来。村民们你看我、我看你,没人先动——真要退钱,心里又舍不得先前盼着的好日子;
不退,又怕钱打了水漂。
刘大胖张了张嘴,终究没敢第一个上前,她偷偷瞄了眼王国强坦荡的神情,心里的算盘打得噼啪响。
就在这时,春桃突然站了出来,手里拿着一沓纸,声音清亮:“乡亲们,我信国强哥!
这些天,他为咱村做的事大家有目共睹,国强是真心为咱村谋发展,难道你们还信不过他吗?”
她说着,将手里的纸摊开,“这是大家入股的份额和钱数,我都登记在这上面,如果不信,大家可以派代表,咱们一起去信用社查,看看大家的钱在不在!”
春桃的话像一颗石子投进水里,激起千层浪。
王铁匠率先响应:“我也不退!国强办事,我信得过!”
王建国也跟着点头:“我家的钱也不动,等着跟着国强干!”
有了他们带头,原本犹豫的村民们渐渐定了心,小声议论着:“春桃大着肚子等钱用都不退,咱们怕啥?”
“国强以前带咱们种蘑菇也没亏过,再等等吧!”
刘大胖见状,也撇了撇嘴:“那……那我也不退了,再信你一次!”
人群渐渐散去,王国强望着春桃,眼底满是感激与动容。
春桃回望着他,轻声道:“别担心,我陪着你。” 夜深人静时,王国强坐在桌前,盯着贷款申请材料,突然想起县办公室的刘主任——
他猛地一拍桌子,再去找找刘主任,或许,这是唯一的出路! 他当即拿起纸笔,写下一封求助信,决定明天一早就动身去邻县碰碰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