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心苑内,与外界的喧嚣和剧变仿佛是两个世界。灵植的清香依旧,云雾在山间悠然流淌。
陈临给自己和弟弟各倒了一杯清心茶,终于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为什么突然选择如此高调的方式?这不像你一贯……‘怕麻烦’的风格。”
陈渊接过茶杯,却没有喝,只是用手指摩挲着温热的杯壁,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从魔域回来,看了一些事,就想通了。”他抬眼看向陈临,眼神里少了几分平日的戏谑,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锐利,“暗渊那老小子,凭什么能把魔域那群互相看不顺眼的家伙拧成一股绳?不就凭他拳头最大,能把所有不服的都打服吗?”
他耸了耸肩,语气又恢复了那种漫不经心:“南域这边,勾心斗角,内耗不断。安家这种毒瘤能潜伏几千年,不就是因为缺乏一个绝对的声音吗?既然我有这个能力,那就我来当这个‘恶人’。把南域拧成一股绳,至少在我离开前,让它按照我的规矩来运转。以后就算有哪个不开眼的再有小心思,只要想到今天演武场那几个坑,他也得乖乖把尾巴夹起来做人。”
陈临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即又想起一事,挑眉问道:“既然你一开始就打算用这种雷霆手段清理安家,之前还跟我煞有介事地商量什么‘放明面上当跳梁小丑’的剧本?忽悠我玩呢?”
“哎,这不是想忽悠一下你个大……”陈渊几乎是脱口而出,但“S b”两个字到了嘴边,硬生生被他咽了回去,话音一转,脸上堆起无比“真诚”的笑容,“大……哥!我那不是想让你安心闭关,别为这些琐事分心嘛!你看看你,现在金丹巅峰了,马上就要冲击元婴,时间多宝贵!哈哈哈……”
他干笑着,试图萌混过关。
陈临却不吃这套,他突然眼睛一眯,脸上浮现出一种让陈渊脊背发凉的和煦笑容,缓缓站起身,朝着陈渊走去。“来,我的好弟弟,你刚刚想说……大什么?声音有点小,大哥我没听清,再给大哥说一遍?”
无形的“杀气”瞬间弥漫开来。
陈渊汗毛倒竖,“噌”地一下从椅子上弹起来,一边后退一边摆手:“呵呵呵……大……大太阳!对!今天太阳真大!晒得我头晕!我累了,先去休息了!”
话音未落,他身形一晃,如同受惊的兔子般,“嗖”地一声消失在原地,只留下原地微微荡漾的空间波纹和一句飘忽的余音。
陈临看着弟弟消失的方向,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最终无奈地摇了摇头,端起茶杯一饮而尽。虽然这个弟弟强得离谱,刚刚还把南域顶尖的合道大能们当沙包捶,但在他面前,永远都是那个会耍宝、会闯祸、需要他操心(虽然大多数时候是反向操心)的弟弟。
不过,也正是因为弟弟如此强大,他才更不能懈怠。他还想和弟弟一起,去看更多未曾见过的风景,去探索更广阔的天地,而不是永远被庇护在羽翼之下。
这份变强的决心,前所未有的坚定。
陈临转身,再次走向静室。下一次出关,他必将破丹成婴!
……
与此同时,万法归一宗的宗主殿内,气氛却依旧凝重而微妙。会议已经转移到这了。
五大宗的宗主和几位合道境老祖并未立刻离去,他们需要时间消化陈渊那番石破天惊的言论,更需要揣测他此番“秀肌肉”的真正目的。
东方朔作为东道主,强压下心中的激动与震撼,主持着这场前所未有的南域最高会议。他心中明了,陈渊此举,核心目的就是“敲山震虎”,以绝对的武力震慑所有势力,为南域未来几年的安定打下基础,同时也为他哥哥陈临创造一个无人敢打扰的修炼环境。至于陈渊提到的“天地有问题”……此事太过骇人,连他都感到一阵心悸,需要从长计议。
虽然忙得脚不沾地,但东方朔的虚荣心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想想看,九霄神剑宗的凌霄云、太虚玄冥宗的玄冥子、无极混元宗的混元真人、天阙水月宗的水月瑶,还有那几位平日里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合道老祖,此刻都老老实实地坐在下方,听他主持会议!这感觉,简直比突破一个大境界还要舒爽。
当东方朔明确传达出“陈渊前辈并无意担任南域霸主,也不会干涉各家内部事务,只要求南域保持稳定,莫生事端”的意思后,在场所有强者都不约而同地暗暗松了口气。
毕竟,谁愿意头上突然多一个根本无法反抗的“太上皇”呢?当惯了执棋者,谁又甘心沦为棋子?安万山被瞬间扬了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反抗的念头是半点也生不出来的。
既然地位无忧,众人的心思便开始活络起来。陈渊提到的“三到五年内前往中州”,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激起了层层涟漪。
中州!那是传说中的修炼圣地,灵气充沛,机缘无数,强者如云!以往南域修士不是不想去,而是不敢!中州竞争之激烈远超南域,没有足够的实力和靠山,贸然前往很可能尸骨无存。但现在不同了,陈渊这位“猛人”似乎有意充当领路人!
是安于现状,在南域继续做一方霸主?还是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勇敢踏出舒适区,去中州追求更高的境界和更广阔的天地?
这个问题,萦绕在每一位大佬心头,让他们陷入了深深的权衡与思索。
这场关乎南域未来格局的最高会议,断断续续,竟然持续了整整三天。
而在这三天里,一场针对安家的、毫无悬念的清洗行动,以雷霆万钧之势席卷了整个南域。
失去了定海神针安万山,安家剩下的力量在联合起来的四大宗门和九大家族面前,脆弱得如同纸糊。负隅顽抗者被当场格杀,其余族人树倒猢狲散,数千年的积累被瓜分一空。
不过短短两日,这个曾经盘踞南域、显赫无比的顶级世家,便彻底灰飞烟灭,成为了历史。而他们“人奸”的身份被公之于众,更是让整个南域修士唾弃不已,连一丝同情都欠奉。
期间,东方朔为了诸多事宜,往静心苑跑了两三次。每次得到的回复都大同小异——陈渊要么在躺椅上啃着灵果看云卷云舒,要么在鼓捣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对他汇报的诸如“资源如何分配”、“边界如何划定”等“琐事”毫不在意,统一回复:“你看着办就行,别来烦我。”
如今,整个万法归一宗上下,看待静心苑的目光,都如同在看一处神圣的禁地。弟子们路过时,会不自觉地放轻脚步,眼神中充满了无比的敬畏与难以言喻的自豪。
“看到没?那位大佬就住在里面!”
“听说他昨天嫌宗门食堂的灵兽肉不够嫩,自己跑去后山抓了头金丹期的闪电豹烤着吃……”
“嘶……猛人连口味都这么猛吗?”
因为陈渊的存在,万法归一宗的地位水涨船高,几乎成为了南域修士心目中的“圣地”。每日前来拜山、送礼的势力络绎不绝,宗门外排起了长龙。
珍贵的千年灵药、稀有的炼器材料、功效各异的灵丹妙药……以往难得一见的天材地宝,如今如同寻常货物般,被一车车地运来。守山门的弟子从一开始的震惊、警惕(第一天差点以为是联军打上门了),到如今的麻木,仅仅用了几天时间。
“王家家主,您的礼单我们收到了,请回吧。”
“李长老,您的心意宗门领了,但静心苑真的不接待外客……”
“赵真人,这……这五百年的血珊瑚太贵重了,我们实在不敢收啊……”
东方朔更是忙得团团转,其余四宗的宗主和长老们,几乎成了万法归一宗的常客,今天你来送本失传古籍,明天他来献件古宝,名为交流,实为拉拢关系。九大家族更是积极,尤其是萧家老祖萧逸,几乎是隔天就来一趟,带着重礼,姿态放得极低,显然是彻底被吓破了胆,不惜一切代价想要修复关系。
对比整个宗门的忙碌与喧嚣,静心苑的主人,无疑是全宗最清闲的存在。
陈渊依旧躺在他的专属躺椅上,啃着不知从哪儿弄来的、灵气逼人的朱果,望着窗外翻涌的云海,眼神悠远。
忽然,他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目光转向宗门内某座云雾缭绕的山峰,嘴角勾起一抹饶有兴味的笑容。
“哦?老林头可以啊,不声不响的,这是要出息了?不错不错。”
他低声自语了一句,随即又恢复了那副慵懒的模样,仿佛外界的一切风云变幻,都与他手中的朱果和眼前的云海相比,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