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巨人屹立于翻腾的火海之上,龙首仰天,无声的咆哮却引动整个焦痕平原的烈焰为之共舞。
它手中那柄凝固烈焰长枪,枪尖所指,空间不是被灼烧,而是被直接“抹除”,留下纯粹的虚无痕迹。
那并非能量的极致,而是触及了“存在”与“虚无”界限的规则之力,远比单纯的毁灭更加可怕。
慕容九与白素在这等威压下,连呼吸都已停滞。紫电剑意与星辉之力被压缩回体内,仿佛稍一外放,便会被那无处不在的源火规则引燃、同化。
她们只能死死守住灵台最后一点清明,看着那如同火焰法则化身的巨人,心中涌起的不仅是恐惧,更有一种面对天地伟力的渺小与无力。
林战蜷缩在地,身体无意识地抽搐,似乎连昏迷都成了一种奢侈的逃避。
无痕周身清光已黯淡到极致,脸色前所未有的苍白,显然已到了承受的极限。
唯有王起。
他立于焦痕大地,与那火焰巨人遥遥相对。
周身那灰蒙蒙的混沌刀意非但没有被压制,反而如同被投入烈焰的干柴,剧烈地升腾、膨胀!
刀意与空气中狂暴的火属规则激烈冲突,发出细微却密集的噼啪声,仿佛无数个微小的世界在生灭。
他的眼神,不再是绝对的冰冷,而是燃起了一种近乎炽热的战意。
这火焰巨人,是迄今为止,他所遇最接近规则本源的存在之一,是检验他混沌之道的最佳试金石!
“守护者?”王起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斩断一切的锋芒,“挡我路者,唯有……斩之!”
话音未落,那火焰巨人已然动手!
它没有咆哮,只是将手中凝固烈焰长枪,对着王起,简简单单地,一枪刺出!
这一枪,没有任何花哨,却仿佛携带着整个焦痕平原,乃至更古老时代所有火焰的意志!
枪身过处,并非破空声,而是万物归寂的无声!
一道笔直的、纯粹的“虚无通道”,随着枪尖的推进,瞬间蔓延至王起面前!
通道之内,一切规则不存,唯有终极的“无”!
面对这规则层面的抹杀,王起终于拔刀!
断界之刃完全出鞘的刹那,刀身之上,那暗红纹路如同血管般贲张,混沌漩涡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旋转!
他没有施展任何已知的招式,而是将一路走来,吞噬、领悟的所有规则碎片——
星殒的寂灭、往生的空灵、血煞的暴戾、归墟的吞噬、破障的锐利、记忆的沉淀、火焰的狂暴——尽数融入这一刀之中!
所有的力量,在混沌核心的统御下,不再泾渭分明,而是被强行熔铸为一,化作一种超越了单一属性、仿佛回归万物本源之前状态的——混沌原初之力!
刀身不再是灰蒙蒙,而是呈现出一种无法形容的、仿佛包容了所有色彩却又吞噬了所有光线的“混沌色”!
“混沌……开天!”
王起双手握刀,对着那蔓延而来的“虚无通道”,以及通道后那火焰巨人,悍然斩下!
没有声音。
没有光爆。
只有一种“界定”的意志,随着刀锋的落下,悍然降临!
那无物不焚、无物不灭的“虚无通道”,在接触到混沌刀锋的瞬间,竟如同遇到了天生的克星,前进之势猛地一滞!
刀锋所过之处,那绝对的“无”被强行“界定”出了“有”与“无”的边界!
混沌色的刀芒如同创世之初划分清浊的界限,硬生生在那片虚无之中,开辟出了一条属于“存在”的路径!
刀芒逆流而上,沿着“虚无通道”,直斩火焰巨人!
火焰巨人那如同两轮缩小的太阳般的眼眸中,第一次露出了难以置信的震惊!
它感受到了威胁,一种源自生命本质与规则层面的威胁!
它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周身烈焰疯狂涌入手中长枪,试图加固那“虚无通道”,将那道混沌刀芒彻底湮灭!
然而,混沌开天之意,乃是一切规则之始,岂是后天火焰规则所能轻易湮灭?
刀芒坚韧无比,虽在“虚无通道”中不断被消磨,却始终保持着那一线开辟的意志,坚定不移地向前!
速度虽然减缓,但距离却在不断拉近!
火焰巨人怒吼,另一只巨大的火焰手掌猛地拍下,掌心之中,凝聚出一枚不断坍缩、散发出毁灭星辰气息的暗红火球,朝着王起当头砸落!
这是纯粹的、极致的毁灭之力,与那“虚无通道”的规则抹杀相辅相成!
面对这上下夹击,王起眼神不变,握刀的双手稳如磐石。
他周身的混沌刀意骤然分化,一部分依旧维持着“开天”之势,抗衡虚无通道。
另一部分则冲天而起,化作一只混沌色的巨大手掌,五指张开,不闪不避,直接抓向了那枚坠落的暗红火球!
嗤——!
混沌手掌与暗红火球碰撞的刹那,没有爆炸,只有一种更加剧烈的、规则层面的相互侵蚀与吞噬!
火球中蕴含的毁灭性能量疯狂冲击着混沌手掌,试图将其焚毁,而混沌手掌则如同无底深渊,不断将那些毁灭性能量拉扯、分解、融入自身!
一时间,王起以一己之力,同时抗衡着火焰巨人的两种终极杀招!
上方是毁灭能量的疯狂对耗,前方是规则层面的开辟与湮灭!
整个焦痕平原都在剧烈震颤,地面上的琉璃化裂纹不断扩大,边缘的火焰之海掀起滔天巨浪!
慕容九与白素被那逸散的能量冲击逼得连连后退,若非无痕拼死护住,恐怕早已被重创甚至湮灭。
僵持,只持续了短短一瞬。
王起眼中混沌之色暴涨,体内那融合了数枚钥匙碎片的黑色令牌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那光芒并非攻击,而是如同催化剂,瞬间将他体内的混沌原初之力推升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
“破!”
他口中发出一声断喝,如同开天辟地的道音!
上方那混沌手掌猛然合拢,五指狠狠一捏!
那枚足以毁灭星辰的暗红火球,竟被硬生生捏爆!
狂暴的毁灭能量尚未完全宣泄,便被混沌手掌彻底吞噬!
与此同时,前方那一道混沌开天刀芒,威力骤然暴涨!
如同得到了无穷后援,瞬间撕裂了已然不稳的“虚无通道”,以超越思维的速度,直接斩过了火焰巨人那庞大的身躯!
火焰巨人前冲的动作猛然僵住。
它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
一道纤细的、混沌色的刀痕,从其眉心开始,笔直向下,蔓延至腹部。
刀痕之中,没有鲜血,没有火焰,只有一片不断扩散的……混沌。
它那如同太阳般的眼眸中,震惊之色缓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有解脱,有茫然,最终,却化为一丝了悟与……释然。
“原来……如此……”
一个宏大却带着疲惫的意念,回荡在天地间。
“混沌……归来……”
“囚笼……将破……”
“帝君……你的算计……终究……落空了……”
话音渐渐低弱。
火焰巨人那庞大的身躯,沿着那混沌刀痕,开始缓缓崩塌、消散。
它不是化为能量,而是如同回归了最本初的状态,化作了无数细微的、闪烁着各色光点的规则符文,如同漫天流萤,纷纷扬扬地洒落。
大部分融入了下方翻腾的火海,小部分则汇入王起手中的断界之刃,还有一丝最为精纯的本源,则被那黑色令牌悄然吸收。
令牌之上,那原本混沌未明的色彩中,多了一丝灵动而温暖的赤金之意,仿佛被注入了灵魂。
随着火焰巨人的消散,那翻腾的火海渐渐平息,坑洞中央那簇“初始之火”微微跳动了一下,散发出的光芒似乎更加柔和,少了几分暴戾,多了几分认同。
王起持刀而立,缓缓平复着体内沸腾的力量。
这一战,看似短暂,却凶险异常,是对他混沌之道的一次极致锤炼。
他能感觉到,自己对力量的掌控,对规则的理解,又迈上了一个全新的台阶。
他收起刀,目光落在那簇初始之火上。
现在,最后的关键,就在眼前了。
慕容九与白素看着那傲立于平息火海之前的背影,看着那连火焰法则化身都能斩灭的无敌身姿,心中已不知是何滋味。
震撼?崇拜?亦或是……一丝淡淡的、遥不可及的失落?
无痕看着王起,又看了看那初始之火,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光芒,仿佛有欣慰,有担忧,更有一种……宿命即将揭晓的沉重。
王起迈步,走向那簇混沌色的火苗。
囚笼的钥匙即将集齐,门外那“真实与虚无的战场”,似乎已触手可及。
然而,就在他的手指即将触碰到那簇火苗的瞬间,怀中的黑色令牌,猛地发出一阵急促而尖锐的嗡鸣!
一股强烈至极的危机感,如同冰水浇头,瞬间席卷王起全身!
他猛地抬头,看向焦痕平原那昏黄的天空深处。
只见那一片混沌的昏黄,如同幕布般被一只无形巨手缓缓撕开!
幕布之后,并非星空,也并非虚无,而是一只……眼睛!
一只冰冷、漠然、巨大到无法形容,仿佛由整个幽冥意志凝聚而成的……幽冥之眼!
那眼睛,正静静地,注视着下方,注视着王起,注视着那簇初始之火。
一股远比火焰巨人更加浩瀚、更加深沉、带着绝对掌控与死亡寂灭意味的威压,如同整个宇宙的重量,轰然降临!
一个仿佛源自万古之前,带着无上威严与冰冷的声音,如同法则本身,在这片天地间缓缓响起:
“窃取源火,斩吾守护……”
“忤逆帝君,当受……永世沉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