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底洞府内,混沌之气缓缓平复。通天睁开双眼,眸中神光湛然,方才魔渊激战的消耗已然尽复,气息甚至比之前更加凝练浑厚。吞噬那尊准圣巅峰魔神的部分本源,以及炼化战场所得,让他的修为在准圣后期巅峰的基础上又扎实地迈进了一小步,对力之法则的掌控也愈发精妙。
他摊开手掌,一缕暗金色的力之法则本源在指尖缠绕,散发出令虚空都微微扭曲的沉重气息。
“师尊,您无恙了?”云霄关切地问道,她能感觉到师尊的气息似乎又有了些许不同,更加深沉内敛,却也更加令人心悸。
“嗯。”通天微微颔首,目光扫过眼前几位核心弟子与坐骑奎牛,“魔渊之行,已确认异界通道真实存在,且有强者镇守。大劫临近,单凭我等与龙族之力,尚且不足。”
无当圣母心思缜密,立刻明白了通天的意思:“师尊是欲再寻盟友?”
“不错。”通天眼中闪过一丝睿智的光芒,“洪荒之大,并非所有势力都甘愿受诸圣摆布,或坐视异界入侵。那北冥之海的妖师鲲鹏,便是其一。”
“鲲鹏?”琼霄讶然,“师尊,那妖师鲲鹏乃是上古妖庭余孽,生性狡猾,唯利是图,在巫妖大战中便首鼠两端,如今更是深居北冥,从不轻易涉足洪荒纷争,他会愿意相助我等吗?”
碧霄也皱眉道:“传闻那老泥鳅滑不留手,无利不起早,只怕难以说动。”
通天淡淡道:“正因其唯利是图,方能说服。巫妖量劫后,妖族衰落,鲲鹏虽保得性命,却也被迫困守北冥,心中岂无怨怼?诸圣与天庭,又何曾真正将他放在眼里?如今异界大劫将至,此乃洪荒存亡之秋,亦是野心家趁势而起之机。鲲鹏,不缺实力,缺的是一个契机,一个能让他摆脱困境,甚至重回巅峰的契机。”
他站起身,周身气息渊渟岳峙:“而本王,可以给他这个契机。更何况,他若拒绝”
通天没有说完,但眼中那一闪而逝的、蕴含着力之法则破灭意志的寒光,让无当、三霄等人明白,若鲲鹏不识时务,师尊不介意用这新得的力量,让北冥换一个主人。
“无当,云霄,你二人随我同往北冥。琼霄,碧霄,奎牛,留守此地,监控各方动静,若有异变,立刻通过龙宫秘道联系。”
“是!师尊(老爷)!”吩咐已毕,通天不再耽搁。他并未动用空间道标直接前往北冥,以免打草惊蛇。而是带着无当与云霄,施展遁术,出了洞府,直往那极北苦寒之地而去。
北冥之海,位于洪荒极北,终年冰封,寒风如刀,生灵绝迹。其海深邃幽暗,传闻连接九幽,乃洪荒至阴至寒之地。妖师宫,便坐落在这北冥海眼的最深处。
一路隐匿行踪,避开诸多险地与零星修士,三人很快便抵达了北冥边缘。尚未踏入海域,一股深入元神的阴寒之力便扑面而来,寻常太乙金仙至此,恐怕法力都要被冻结。
通天周身混沌之气流转,轻易将寒气隔绝。他并未强行闯入,而是立于冰海之上,运转法力,声音如同混沌惊雷,穿透重重海水与禁制,直达海底妖师宫:
“通天来访,妖师何在?”声音不大,却蕴含着混元道韵与一丝力之法则的威严,在北冥海中滚滚传开,激荡起万丈波涛。
片刻沉寂之后,北冥海眼深处,那漆黑如墨的海水忽然向两侧分开,一座庞大无比、由不知名黑色骨骼与寒冰构筑而成的狰狞宫殿,缓缓自海底升起。宫殿大门敞开,一道阴冷、苍老、却带着磅礴妖气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正是妖师鲲鹏!其形貌奇特,人首鸟身,周身覆盖着幽蓝色的鳞羽,双眸狭长,开阖间精光闪烁,充满了算计与沧桑。他看向通天,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有惊讶,有忌惮,更有一丝深藏的贪婪。
“通天道友?真是稀客。”鲲鹏声音沙哑,带着一丝拒人千里的冷漠,“不知圣人驾临我这苦寒之地,所为何事?若是为当年旧怨,鲲鹏虽不才,这北冥海却也不是任人来去之所。”
他言语看似客气,实则暗藏锋芒,点出通天已非圣人之身,并暗示北冥是他的地盘。
通天岂会听不出他话中之意,也不动怒,淡然道:“旧怨暂且不提。本王今日前来,是欲与妖师谈一笔交易,或者说,送妖师一场造化。”
“造化?”鲲鹏嗤笑一声,狭长的眼眸眯起,“道友自身尚且难保,被诸圣与天庭追剿,如同丧家之犬,又能给老夫什么造化?莫非是欲拉老夫下水,替你挡灾不成?”
话语已是相当不客气。
无当与云霄闻言,皆是面现怒色。
通天却依旧平静,他缓缓向前踏出一步。就是这简单的一步,整个北冥海仿佛都随之震动!一股无形却磅礴浩瀚的力量以他为中心弥漫开来,海面上万丈坚冰瞬间化为齑粉,下方的海水被压出一个巨大的凹坑,仿佛承受不住他的重量!
力之法则,初显威能!
鲲鹏脸色微变,他感觉到周遭的空间变得无比“沉重”,仿佛有无数座无形大山压在身上,连他这准圣中期巅峰的修为,运转法力都感到了一丝滞涩!更让他心惊的是,对方并未动用任何神通法宝,仅仅是凭借自身气息,就引动了如此异象!
“这是什么力量?”鲲鹏眼中首次露出了凝重与惊疑。他存活万古,见识过各种法则神通,却从未感受过如此纯粹、如此霸道、仿佛能碾压一切的力量本质!
“此乃,力之法则。”通天语气平淡,却带着毋庸置疑的威严,“本尊有无上大道,可掌力量根源;有域外资粮,可助修为精进;更有破局之法,可应对未来席卷洪荒之浩劫。妖师困守北冥无数元会,难道就甘心永远偏安一隅,眼睁睁看着机缘流逝,甚至在未来大劫中化为飞灰吗?”
鲲鹏心神剧震!力之法则!竟是传闻中盘古大神赖以开天的力之法则!还有域外资粮?洪荒浩劫?
他心思电转,瞬间想到了很多。通天自废圣位后非但未沉寂,反而修为精进,更掌握了如此恐怖的力量,其背后定然有惊天机缘!而那“洪荒浩劫”,结合他自身一些模糊的感应和上古隐秘,恐怕并非虚言!
利益!巨大的利益与潜在的生存危机同时摆在了面前!
但鲲鹏毕竟是鲲鹏,老谋深算,绝不会轻易表态。他压下心中惊涛,冷笑道:“空口无凭!道友说有机缘,有资粮,有破局之法,总要拿出点实实在在的东西,让老夫看看吧?更何况,即便合作,又以谁为主?”
他这是要掂量通天的斤两,并争夺主导权。
通天早已料到他会如此,也不再废话:“既然如此,便请妖师接本尊一招。若你能接下,本王转身便走,此间之事作罢。若接不下”
他目光如电,锁定鲲鹏:“便需立下天道誓言,入我盟约,共抗大劫!”
鲲鹏眼中寒光一闪:“好!老夫便看看,你这力之法则,究竟有几分火候!”
他不敢怠慢,长啸一声,现出部分本体,化作一头翼展遮天的巨鲲虚影,周身幽蓝色妖光冲天而起,北冥海无量海水被引动,化作重重叠叠、蕴含着极寒与吞噬法则的“北冥玄水重狱”,护在身前!这是他成名防御神通,足以抵挡准圣后期全力一击!
“力破万法,一印镇海!”通天并指如印,并未动用混沌星核剑,只是简简单单,一记手印凌空按下!掌印初始不大,却在出手瞬间引动整个北冥海的力之法则,疯狂吸纳周遭一切力量,化作一道遮天蔽日、仿佛由无数混沌神山凝聚而成的灰色巨印,朝着鲲鹏的防御悍然压下!没有绚烂的光华,没有复杂的变幻,只有纯粹到极致、沉重到极致的力量!
轰咔!!!巨印与北冥玄水重狱轰然碰撞!预想中的僵持并未出现,那足以冻结神魂、吞噬万物的玄水重狱,在灰色巨印面前,如同脆弱的琉璃,仅仅支撑了不到一息,便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轰然破碎!亿万钧海水被纯粹的力量蒸发、排开,露出下方深邃的海床!
巨印去势稍缓,却依旧带着崩灭一切的意志,压向鲲鹏本体!
“什么?!”鲲鹏骇然失色,他感觉自己面对的不是一道神通,而是整个洪荒天地的重量!他那足以自傲的防御,在对方绝对的力量面前,竟如此不堪一击!
他拼命催动妖力,巨鲲虚影咆哮,试图遁入虚空,却发现周遭空间早已被那恐怖的力量镇压凝固,根本无法穿梭!
眼看巨印就要临头,死亡的阴影笼罩而下,鲲鹏终于发出了惊恐的嘶吼:“且慢!道友手下留情!老夫愿盟!”
灰色巨印在距离他头顶不足三丈之处,骤然停滞,旋即消散于无形,仿佛从未出现。但那残留的、足以崩灭神魂的力之威压,却让鲲鹏冷汗涔涔,心胆俱裂。
他看向通天的目光,已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敬畏与恐惧。这一刻,他毫不怀疑,对方拥有轻易镇杀自己的能力!
通天负手而立,俯瞰着惊魂未定的鲲鹏,淡然道:“既愿盟,便立誓吧。”
鲲鹏再不敢有丝毫犹豫与侥幸,立刻以妖族本源立下天道誓言,愿奉通天为主,加入其麾下,共同应对未来大劫,若有违背,身死道消,真灵永堕归墟!
誓言成立,天道规则微微波动。
通天微微颔首,屈指一弹,一缕精纯的、得自魔渊魔神的混沌本源(已净化大部分负面意志)飞向鲲鹏:“此乃域外资粮,可助你修为精进,纯化妖躯。好生炼化,尽快提升实力。北冥之事,依旧由你统辖,暗中整备妖族力量,听候调遣。”
感受到那缕本源中精纯浩瀚的能量,鲲鹏大喜过望,连忙接过:“多谢主公!鲲鹏定当竭尽全力!”
至此,北冥妖师鲲鹏,这尊上古存活下来的老牌准圣,正式被通天以绝对的实力与利益,收归麾下!
通天并未在北冥久留,带着无当、云霄,化作流光离去。
望着通天消失的方向,鲲鹏握着那缕混沌本源,眼神复杂,最终化为一声长叹,随即是无比的坚定。
“力之法则,域外资粮,洪荒浩劫或许,这真是我鲲鹏和妖族,重现于世的机会!”他转身沉入北冥海底,开始闭关炼化。
而离开北冥的通天,并未返回地底洞府,他的目光,投向了洪荒大地另一处神秘之地万寿山,五庄观。
“下一站,该去拜访一下那位与世同君了。”
几乎在通天收服鲲鹏的同时。昆仑山、西方灵山、天庭凌霄殿,几位圣人与天帝,皆隐隐感觉到天道规则一丝极其微弱的波动,似乎与北冥方向有关,却又无法推算出具体。
山雨欲来风满楼,无形的网,正在加速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