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光已经爬到锁骨，我的手臂像是被焊进了铁水里，动不了，也断不掉。耳边那堆低语越压越沉，像有几十个人贴着脑壳说话，每一个字都往骨头缝里钻。视线开始发黑，边缘泛起雪花，跟老电视没信号似的。
金属液缠在手腕上，绷得快要断了，发出“吱嘎吱嘎”的响。我知道它撑不了几秒，可我不能松手——不是我不想，是那颗核心，它已经开始吸我了。
就在这时候，脑子里蹦出一个念头。
既然它要吸，那我先吸它。
我咬破舌尖，一股血腥味炸开，脑子瞬间清醒了一瞬。就是现在。
我冲系统吼：“倒流！全部倒流！”
掌心那点金属液，本来是用来拉我回来的，现在我让它反着走——顺着指尖，往核心里灌。
不是切断连接，是反向打通。
金属液像一根针，扎进那颗紫心。下一秒，我感觉肚子里一抽，像是有人拿钩子从胃里往外掏东西。不对，不是往外，是往里。
能量倒灌了。
系统警报直接炸了：“警告！能量过载风险97%！建议立即终止吞噬进程！”
我没理它。
我张嘴，对着那颗悬浮的核心，一口咬了下去。
不是咬，是吞。
整颗核心，就这么滑进喉咙，像块烧红的炭，一路烫到胃底。我听见自己喉咙“咔”地一声，像是被什么卡住了，但没吐，反而用力一咽，把它彻底吞了进去。
刹那间，体内炸了。
不是疼，是整个身体都被拆开重组。血管像铁管一样在皮下凸起，发烫、跳动，有的地方甚至开始发蓝，像是里面流的不是血，是液态金属。皮肤绷得发亮，能看见下面的能量乱窜，像高压电在体内乱冲。
我跪倒在地，双手拍地，吼了一声：“收！”
四肢百骸里的金属液全被我往回拽，不是往外放，是往里缩。它们像退潮的铁水，疯狂涌向心脏和脑袋，一层层裹上去，形成护盾。
我能感觉到，胃里的核心在跳，跟心跳一个节奏。一下，一下，像在试探我还能撑多久。
系统提示又跳出来：“检测到必死级危机，是否启动一次躲避？”
我喘着粗气，脑子里已经有点糊了，但还是挤出两个字：“延迟。”
不是现在用，是留到最要命的时候。等我真要断气了，再让它救我一次。
我不能死在这儿。
死也得死在能翻身的地方。
地上那层灰被震得跳起来，我的身体在抽，肌肉不受控地痉挛。每一次心跳都像敲鼓，震得耳朵嗡嗡响。我低头看自己胸口，衣服已经被汗水浸透，贴在皮肤上。
然后我看见了。
一道纹路，从胸口慢慢浮出来，青灰色，像鳞片拼成的图腾，边缘还在微微发亮。它不是静止的，是随着呼吸一明一暗，跟胃里的核心同步。
我知道这是什么。
蜥蜴人的标记。
不是诅咒，是连接。它想用这玩意儿慢慢吞了我的意识，把我变成它的下一个宿主。
但它搞错了。
它以为我在被吞噬。
其实从我把它吞下去那一刻起，就已经反过来了。
我是猎手。
它是猎物。
我撑着地面，想站起来，腿一软又跪了回去。但这次我没摔，而是用手肘顶地，硬把自己撑住。喉咙里全是铁锈味，嘴里破的地方还在流血，但我笑了。
“你不是要找能吞你的人吗？”我声音哑得不像自己的，“我吞了。现在，轮到我了。”
话音刚落，胸口那图腾突然闪了一下，比刚才亮了一倍。我胃里猛地一抽，像是核心在挣扎，想往外冲。
可它出不去。
我体内的金属液已经把整个内脏包住了，像一层铁壳。它想炸，炸不动；想逃，逃不掉。
这场吞噬，从一开始就是死局。
只不过死的不是我。
我抬起手，看着指尖还在微微发蓝的金属液。它不像以前那样听话了，像是被什么污染过，但还在动，还在听我的。
这就够了。
就在这时候，旁边传来窸窣声。
洛昭爬过来了。
她半边身子还压在碎石下，但硬是用手肘一寸一寸往前挪。脸上全是灰，嘴唇干裂，可眼神一点没乱。
她一把扯开我领口，盯着那图腾看了两秒，声音发紧：“你疯了？这东西会吃掉你的意识，把你变成它的傀儡！”
我没动，也没反驳。
我只是低头，看着那图腾。
它确实在动，可它动的节奏，跟我呼吸一致。不是它控制我，是我带着它呼吸。
“它想吞我？”我咧嘴一笑，嘴角又裂了，血顺着下巴滴下去，“现在……是我在吞它。”
话刚说完，体内那股躁动突然稳了一下。
蓝光不再乱窜，图腾的亮度也没再增强。它还在，但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暂时老实了。
我知道这只是暂时的。
这玩意儿不会轻易认输，它还会再试，一次不行就两次，直到把我啃干净。
但现在，我赢了第一局。
我撑着地面，慢慢把腿收回来，试了试，能站。虽然膝盖发软，全身像被碾过一遍，但能动就行。
洛昭还在看着我，眼神没变，但手松了点力，没再死死抓着我衣服。
“你感觉怎么样？”她问。
“像刚从炼钢炉里爬出来。”我抹了把脸，手心全是汗，“但脑子还在我自己手里。”
她没接话，只是慢慢往后退了点，靠在石壁上，喘了口气。
我低头看自己胸口，那图腾还在，但频率慢了。它没消失，也没扩散，像是在等我松懈。
我伸手按了按胃部，那里还在发烫，像揣了块烧红的铁。
“它在等我睡着。”我说，“等我意识一松，它就往上爬。”
“那你别睡。”她说。
“我不困。”我扯了扯嘴角，“现在这身体，睡着了怕不是直接被它接管。”
我扶着墙，试着走了两步。腿还是软，但比刚才强。金属液在皮下缓缓流动，像是刚经历了一场大战，需要时间恢复。
但还能用。
这就够了。
我抬头看石室尽头，那扇门还在。之前蜥蜴人挡着的地方，现在只剩一地碎肉和紫雾。
门没关。
甚至没锁。
我盯着它看了两秒，没动。
现在过去，等于找死。
我体内的核心还没压住，随时可能反扑。这时候进新区域，万一再碰上什么邪门东西，我可能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
“等会再走。”我说，“我得先把肚子里这玩意儿锁死。”
洛昭点点头，没反对。
她从袖子里摸出一张卦纸，已经焦了一角，但她没烧，只是捏在手里，像是留着保命。
我蹲下身，手掌贴地，让金属液缓缓渗入地面。不是为了攻击，是为了稳住自己。让身体和地面连上，借点外力压住内乱。
金属液一碰地，立刻传来一股反震。
不是敌意，是……回应。
我愣了一下。
这地，有点不对劲。
像是能导能，而且跟我的金属液频率对得上。
我加大输出，让更多的金属液铺开。地下的震动慢慢变得规律，像是某种节奏。
不是随机的。
是信号。
我忽然想起什么。
之前在通道里，掌心的金属壳也震过。那时候我以为是地底生物在动，现在看，可能不是。
是这地方，在“说话”。
我正想再探，胸口突然一烫。
图腾闪了一下。
我猛地低头，发现它亮得比刚才刺眼，边缘开始往外爬，像是要扩张。
我立刻收手，金属液全数回撤，护住心脑。
可晚了半步。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往上冲，像是有条蛇钻进了骨头。
我咬牙，一拳砸在地上。
“还没完是不是？”我低吼，“来啊！我还没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