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喉咙发干，左眼还在转，紫金漩涡一圈圈扫着脑子。刚才那行字还浮在眼前——【警告：检测到记忆篡改痕迹，原始记录已被抹除】。
风从废墟上刮过，卷起灰土，打在我脸上，有点疼，但我没动。
苏清雪站在我面前，眉头皱着，“你脸色太差了，再这样下去会出事。”
我没说话，手按在眉心，那里像被钉了根针，一跳一跳地疼。我知道是谁动的手脚，也知道为什么。
有人不想让我记住。
那就打碎它。
我抬头，声音哑得不像自己，“帮我破封。”
洛昭站在不远处，手里捏着一张卦纸，听到这话，指尖一顿。
凌霜背对着我们，战甲上的裂痕还在渗光。她没回头，也没应声。
“你们听到了吧？”我盯着她们的影子，“我看到的不是全部。凌霜死前做了什么，她把什么塞进了我身体里……这些都被盖住了。”
苏清雪看了眼洛昭，又看向凌霜，“你要我们联手？”
“只有你们能办到。”我说，“卦术推命，剑气斩妄，枪意穿魂——三股力同时打进我识海，才能撞开那层封印。”
空气静了一瞬。
洛昭往前走了一步，卦纸燃起金火，“我以转世之眼，引因果线——破妄！”
符文落下，贴在我眉心，像是烧红的铁片压进皮肉。我咬牙撑住，额头开始冒汗。
苏清雪抬手，剑未出鞘，指尖凝聚一道细芒，“断念成锋，斩锁开魂。”
剑气刺入太阳穴，像针在脑里游走，切断什么东西。我眼前闪出无数碎片画面，全是假的，一条条被剪断。
最后是凌霜。
她终于转身，走到我身后，枪尖抵住自己心口，逼出一滴血。血珠悬浮半空，泛着龙纹光泽。
“我的血，认得自己的路。”她轻声说，弹指将血点向我天灵盖。
血落下的瞬间，轰的一声，脑子里炸开了。
三股力量冲进来，在识海交汇，形成三角锁阵。我全身绷紧，肌肉抽搐，牙关咯咯响。
“破！”
三个人同时开口。
那一声“破”字砸进颅骨，封印裂了。
画面涌出。
星空战场边缘，黑雾翻腾。凌霜跪在地上，手里握着断枪，胸口塌了一块，龙心快要熄灭。她低头看着掌心一团金光，那是最后一缕龙魂碎片。
她咳了口血，低声说：“火种不能断……只能托付给未来。”
她割开手掌，把龙魂裹进精血，再用枪尖划开虚空，将光团送进乱流。
画面一转。
孤儿院后山，雨刚停。年幼的我蹲在泥地里，捡起一块染血的玉佩。手指碰到的刹那，光团从玉佩中钻出，顺着指尖没入胸口。
字幕浮现——“龙魂归位，容器苏醒”。
我猛地睁眼，整个人往后仰，差点倒下。
苏清雪扶住我肩膀，“杨俊！”
我甩开她手，双手插进泥土稳住身体。呼吸急促，胸口闷得像压了块石头。
原来如此。
我不是觉醒者。
我是被选中的容器。
五百年前，凌霜拼死送出的那道光，就是我现在体内的龙魂本源。她不是为救世人而死，是为了让我活下来。
我抬头看她，眼睛发烫，“你早就知道？从一开始就知道？”
她站在原地，没否认。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要看着我像个傻子一样到处碰壁？”
她终于开口，“告诉你有用吗？你会愿意背这个命吗？”
“我不在乎愿不愿意！”我吼回去，“这是我的人生，不是你的计划！”
“是。”她点头，“可没有我，就没有你。”
这句话像刀扎进胸口。
我张了嘴，却说不出话。
系统提示突然响起：【检测到龙族因果，杀伐领域完整度50%！】
金光从左眼扩散，护罩重新亮起，比之前更稳。
洛昭退后半步，脸色发白，手里卦纸烧成了灰，“命运之线……终于连上了。”
苏清雪蹲下检查我脉搏，“别硬撑，现在不是崩溃的时候。”
我没理她，目光一直盯着凌霜。
她也看着我，眼神复杂。
“你说我是容器。”我慢慢站起来，腿还有点软，“那我到底是谁？是你造出来的工具，还是一个真正的人？”
她没回答。
风刮过来，吹动她的战甲，发出轻微响声。
“如果你觉得这一切都是安排好的，”她说，“那你大可以拒绝。你现在就可以把龙魂吐出来，让它消散。”
我冷笑，“然后呢？让那个东西重新爬出来？让你五百年前三的牺牲白费？”
她终于动了下嘴角，“你知道就好。”
我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识海还在震，封印虽破，但残留的虚假记忆还在搅动。我能感觉到，还有更深的东西没挖出来。
“这只是开始。”我说，“谁改了我的记忆，谁不想让我看清过去……这些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苏清雪站起身，站到我左边。
洛昭收起残灰，站到右边。
凌霜没动，但在她脚下，地面裂开一道细缝，有龙纹微光渗出。
三人呈三角之势，将我围在中间。
不是攻击，是守护。
远处王座残骸上，一道裂痕缓缓扩大，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下面推动。
我抬起手，摸了摸眉心，那里还在发热。
苏清雪忽然皱眉，“你额头怎么了？”
我还没反应过来，她伸手碰了下我的皮肤。
下一秒，她整个人被弹飞出去，撞在石柱上滑下来，嘴角溢血。
“清雪！”洛昭冲过去扶她。
我愣住，“怎么回事？”
她摆手示意没事，但眼神变了，“你的领域……在排斥我。”
我低头看自己手臂，皮肤下隐约有紫光流动，像是某种本能防御机制启动了。
凌霜走上前，盯着我左眼，“杀伐领域开始自主运转了。它在识别威胁。”
“威胁？”我问，“她怎么会是威胁？”
“领域不认人。”她说，“它只认血脉、气息、立场。你现在体内混着龙魂、药王血、转世之力，三种能量冲突不断，领域判断失误很正常。”
我走过去扶苏清雪，“你怎么样？”
她推开我手，摇头，“别碰我，至少现在不行。”
我僵在原地。
洛昭低声说：“你体内的东西正在变化，领域也在进化。它可能不再只是保护你，而是……选择谁值得被保护。”
我看着自己的手。
刚才那一击，是领域自动触发的。
不是我控制的。
这意味着，从现在起，哪怕我不想伤人，身体也会替我做出决定。
凌霜走到我面前，直视我眼睛，“准备好了吗？接下来的每一步，都不再由你一个人说了算。”
我没回答。
远处裂痕中，一丝黑雾渗出，又被龙纹光芒压回去。
苏清雪撑着石柱站起来，袖口滴血。
洛昭手中的卦灰无风自燃。
我的左眼，紫金漩涡转得更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