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的空气像刚被人拧干的毛巾,润而冷。基金会临时发布厅里,三块白板排成一字,《透明十条》实施细则密密写满,像把骨架从皮肤底下一寸寸托起来。
江阮把袖口折到手腕,指尖在“对象\/编号\/期限”三列间游走:“口号声先停下,念清单。对象——项目层、平台层、公众监督层;编号——#t01—#t10;期限——d+7出节奏图,d+30完成联通,逾期自动生成解释条,禁止覆盖。”
第一排的小机构代表抬手,嗓音发紧:“我们只有三个人,一个兼职会计,十条太重,你们这是矫枉过正。”
“我听见了。”江阮没有回避,摊开配套页,“小体量特则:十万以下,走轻审计链——只需公开三卡:对象\/编号\/期限。我们提供模板,你们填空;我们开设专人热线,协助导入;你们可以申请‘过渡豁免券’,但要签‘三月内补齐’**的承诺。”
后台弹出推送,#矫枉过正#迅速攀升。有人把小机构的抱怨剪成三十秒短视频,配上“基层被压垮”的字幕。
裴念眼皮一抬:“别抢话题。把模板下载二维码钉在对照链接旁,直播间弹窗改成**‘一键套用’**。”
运行十分钟,后台曲线轻轻拐头:下载量把话题压住了一指。
会后的小会议室,纸杯里泡着发胖的茶包。
纪南川把“十条细则”折到一张公众版图解:三张图、五个问答、十条清单,“证据链之外再开一条叙事链。让人看懂‘为什么’。”
“我更想直上‘违规样本’。”苏砚把发圈重新箍紧,“快刀。”
“快易炸,稳才落。”纪南川把笔敲在桌面,“我们分梯次:d+3上‘模板’,d+7上‘样本’,d+10上‘复盘直播’。‘快’交给你,‘稳’交给我。”
安然甩来截图,几乎同一时间,两家资本系内容池发出统一话术的推文:“治理过头=创新受阻”。
迟望冷笑:“从‘她撒谎’换到了‘她太严’。换壳不换心。”
江阮在白板写下新任务:“对象——资本论调;编号——‘治理成本\/救助效率’对照表;期限——d+5发布。我们别跟观感吵,跟账说话。”
午后,一封邮件送到董秘桌上:五家长期合作方发来“暂停合作”通知,理由是“配合整改,观望期”。
“先别挽留。”江阮把名单压住,“做差异对照:谁退、退什么、退的理由与以前的宣传口径并排。退可以,但别在孩子的晚饭上练体面。”
宋静打来电话,开门见山:“**别挽留他们。捐款不是情人节的玫瑰,是孩子的饭。透明才能留下好人。”
“我会在公示页写你的这句话。”江阮说。
“别写我的名字。”宋静笑,“照屏,不照人。我继续写‘受助回访十条’**给你。”
傍晚,记者群访。有人问:“你们现在这样,会不会吓跑善意?”
江阮答:“透明不是把善意吓跑,是把坏习惯吓跑。——善意会留下,习惯会改。”
有人追问:“但你们也在增加成本。”
“对,增加的是‘解释成本’。解释一次总比掩盖十次便宜。”
夜色垂下来,窗外霓虹像被雨水抹开。办公室只剩几盏小灯。
安然把“开锁审计轨说明图”挂到公示页二级导航,“一次性开锁不是特权,是手续。双钥合启+24小时失效+审计公示,谁开门谁写名。”
迟望补上“轻审计链操作指引”,把每一步做成勾选式流程:“让不会写报告的人也能写回执。”
凌晨一点半,江阮靠窗喘一口气。她给顾琴发消息:“妈,今天有点吵。”
“吵得好。”顾琴回,“你小的时候怕雷,我就数一二三。现在你数对象\/编号\/期限,我在家数米。家里有灯。”
她笑出声,回:“收到。”
星河的“舆论实验室”试图上线“透明度评分下降影响内容多样性”的报告,裴念提前拿到底稿,发现样本来自同一mcN。“同质样本推结论,叫自证。”她把报告关键页与mcN合同编号做成对照,丢进合唱团夜间号,配文:“别拿一面镜子当世界。”
报告没上,反噬声浪瞬间弱了一格。
夜深,雨停。办公室的玻璃把每个人的影子拉得很薄。
江阮在白板最后空了一行,写:
“到此为始:把‘矫枉过正’拆成‘矫回正’与‘改流程’。”
她放下笔,去摸椅背上的外套,动作慢,却不疲。风从窗缝钻进来,吹落桌角一张便签,上面是一行字:“退可以,请写理由。”
互动问句|在你看来,“矫回正”的第一条可执行标准是什么?请用对象\/编号\/期限写给我们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