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微光透过厚重的窗帘缝隙渗入卧室。
沈政东率先醒来,生物钟精准无比。他低头看着怀中依旧熟睡的女孩,她脸颊还带着一丝红晕,呼吸均匀绵长。
他眼神不自觉地放柔,低头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轻轻印下一吻,又细心地帮她掖了掖被角。
他动作极轻地起身,捡起昨夜随意丢在地上的浴巾重新围好,走向浴室。
快速洗漱完毕,站在花洒下冲了个澡,洗去昨夜的缠绵痕迹和残留的睡意。
沈政东洗完澡就拿起手机,给在楼下等他的陈默发了条信息:「直接到衣帽间等我。」
陈默收到消息,立刻带着几名助理和沈政东今天要穿的衣物上了楼,进入宽敞的衣帽间等候。
沈政东围着浴巾走出来,发梢还在滴水。
他扫了一眼助理们手中捧着的几套熨烫平整的西装,目光落在一套偏深蓝色、款式相对沉稳但又不失时尚感的西装上。
“就这套吧。”他示意。
助理立刻上前,帮他换上剪裁合体的西裤和熨帖的白衬衫。
沈政东自己系好皮带,走到穿衣镜前的椅子上坐下。
陈默对身后的发型师打了个手势。发型师立刻上前,动作娴熟地开始为他打理头发。
沈政东不喜欢过于刻板老气的发型,发型师根据他的要求,用发蜡抓出了一个清爽又帅气的三七侧分发型,几缕发丝随意地垂在额前,削弱了正装的严肃感,增添了几分年少不羁的魅力。
发型整理好的同时,陈默拿起那件深蓝色西装外套,一边帮他穿上,一边语速平稳地汇报今天的行程:
“老板,今天上午九点三十分,您需要陪同沈先生出席港府举办的国庆招待酒会。中午十二点,与沈先生一同参加工商界代表的午宴。下午三点,沈先生需要会见内地来访的代表团,您也需要在场。晚上七点,是沈家家族内部的晚宴,在白加道老宅举行。”
陈默说话间,手上动作不停,利落地为他打好了一个标准的温莎结领带,然后仔细整理好衬衫领口和领带的位置。
沈政东看着镜中已经收拾妥当、气场沉稳锐利的自己,微微颔首,表示知道了。
他接过陈默递来的腕表戴上,最后调整了一下袖口,眼神已然恢复了平日里的清明与冷静。
“走吧。”他低声道,率先迈步走出了衣帽间。
几人跟在沈政东身后下楼。
沈政东走到客厅,对候在一旁的兰姨低声嘱咐:“兰姨,我今天事情多,回来会比较晚。你记得按时让曦曦吃饭,看着她多吃点,别由着她性子来。”
“知道了,少爷,您放心。”兰姨连忙应下。
沈政东点了点头,没再停留,转身大步走出别墅。
陈默早已拉开停在门口的车门,沈政东弯腰坐进车内,陈默轻轻关上车门,迅速绕到副驾驶座上车。
另外两名助理也立刻上了后面跟随的车辆。
车队平稳地驶离浅水湾,前往港府举办的国庆招待酒会现场。
抵达酒店时,门口已是名流云集,记者林立。沈政东的车队直接驶入特定通道。
宴会厅内,沈明谦与林婉君夫妇早已抵达,正被一众政商名流簇拥着寒暄,谈笑风生,气度不凡。
陈默率先下车,为沈政东拉开车门。
沈政东整理了一下西装外套,迈步下车。他身形挺拔,气质卓然,一出现便吸引了不少目光。
他没有丝毫停顿,径直朝着被众人环绕的父母走去。
“爸,妈。”他走到父母身边,声音沉稳地打招呼。
沈明谦微微颔首,目光在儿子身上停留一瞬。林婉君则对儿子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沈政东随即转向周围的宾客,从容不迫地与他们握手、打招呼,言辞得体,姿态不卑不亢,俨然已是此间场合游刃有余的焦点人物。
一位身材微胖、笑容满面的船运大亨方正涛,携着一位打扮精致、妆容明艳的年轻女子走了过来。
“沈部长,林夫人,好久不见,二位风采依旧啊!”方正涛热情地伸出手。
沈明谦与他握手,语气平和:“方董,客气了。”
林婉君也微笑着点头致意。
方正涛顺势将身边的女儿往前带了带,介绍道:“这是小女方珍妮,刚从伦敦留学回来不久。珍妮,快跟沈伯伯、林阿姨问好。”
方珍妮落落大方地微微躬身:“沈伯伯好,林阿姨好。”她声音甜美,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站在一旁的沈政东,眼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和好奇。
“珍妮真是越来越漂亮了,气质也好。”林婉君笑着夸赞,随即很自然地转向身边的儿子,语气带着点长辈式的调侃,“政东,你说是不是啊?”
沈政东面色不变,对方珍妮礼貌性地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然后才顺着母亲的话,用听不出什么情绪的语气简短附和了一句:“嗯,方小姐……的确很出色。”
他的回应客气而疏离,目光并未在方珍妮身上过多停留。
方珍妮脸颊微红,眼神更加明亮,几乎像是黏在了沈政东身上,试图寻找更多交流的机会。
沈政东却已自然地转向了另一位前来打招呼的宾客,巧妙地结束了与方家父女的寒暄。
趁着沈政东转身与旁人交谈的间隙,方珍妮轻轻拉了拉父亲方正涛的衣袖,压低声音,带着些许不解问道:“爹地,刚才你怎么称呼林夫人,不称沈夫人啊?”
方正涛看了一眼正在与人谈笑风生的林婉君,收回目光,对女儿低声解释道:“她可不是一般的富家太太,人家自己有底气,不靠夫家光环的。”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带着几分敬畏:“她娘家是北京的林家,那可是真正的显赫门第,根基深厚。林家在香港的产业就已经不少了,但她哥哥在北京那边,更是了不得。”
方珍妮眨了眨眼,有些惊讶:“林阿姨还有哥哥啊?”
“嗯,”方正涛点了点头,继续为刚回国不久的女儿科普这些顶层的人脉关系,“她哥哥,也就是沈政东的舅舅,家也在北京。而且,你林阿姨这位哥哥的亲家,更是了不得,是北京那位手握重权的苏部长。”
方珍妮听得有些咋舌,这关系网盘根错节,能量惊人。
方正涛像是想起了什么,带着点唏嘘和告诫的语气补充道:“不过,沈政东那位表哥,也就是娶了苏部长千金的那位,前几年闹出过不小的风波。听说……是他搞什么婚外情,把人家苏部长的独生女都给逼疯了,那时候事情闹得很大。最后,硬是被林、苏两家联手给压了下来,据说现在还维持着表面的和睦。”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女儿一眼:“所以啊,珍妮,这些顶级豪门里头,水深得很,远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光鲜。有些事,知道就好,千万别在外面乱说。”
方珍妮听着父亲剖析这深不可测的豪门关系网,心思却活络了起来。
她目光再次飘向不远处那个卓尔不群的背影,忍不住凑近父亲,带着一丝试探和隐秘的期待,小声说道:
“爹地,我听说……沈政东和周家那个周诗晴的婚约,不是已经作废了吗?”
她顿了顿,语气带着点自信的底气,“我们方家,在港城也算是有头有脸,航运这一块更是……那是不是……我也有机会……”
“不行!”
她话还没说完,方正涛就打断了她的话,脸色是前所未有的严肃,甚至带着一丝厉色。
他一把将女儿拉到旁边更无人的角落,目光锐利地盯着她,压低了声音,几乎是呵斥道:
“珍妮,收起你这个念头!想都别想!”
他看着女儿被自己严厉态度吓到,有些不服气的样子,深吸一口气,语气沉重地告诫:“你以为沈政东是那些你可以随便拿捏的纨绔子弟?还是觉得我们方家的家业,能入得了沈家和林家的眼?”
他摇了摇头,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后怕:“周家就是前车之鉴!周诗晴做了什么?不过是动了沈政东现在护着的那个女人,下场是什么?直接被送出了国,周家差点被沈政东搞掉半条命!你现在还想往上凑?”
“要不是沈政东看在周宇凡的面子上,周诗晴死了都不一定”
他紧紧抓着女儿的手臂,一字一句道:“沈政东那个人,看着年纪轻,手段比谁都狠。他对那个内地女孩正新鲜着呢,你现在去动这种心思,不是自己往枪口上撞吗?小心被人吃得骨头都不剩,连累我们整个方家!”
方珍妮被父亲严厉呵斥,心里虽然害怕,但那股不甘和攀比心仍在作祟。
她咬了咬唇,小声反驳:“爹地,就算……就算政东哥现在护着那个内地女人又怎么样?沈伯伯和林阿姨怎么可能真的同意让她进门?最后政东哥总要结婚的,万一……万一他最后还是得听父母的话联姻呢?那我们方家……”
“糊涂!”方正涛恨铁不成钢地打断她,眼神锐利,“就算沈政东将来迫于压力联姻,那我们方家也绝对不能去蹚这浑水!”
他见女儿还不死心,索性把话说得更透:“那个内地女孩,是被沈政东明明白白带在身边,公开承认的女朋友!你以为沈明谦和林婉君没拦过?他们是没拦住!这说明什么?说明沈政东为了她,连父母的意见都敢硬顶!”
方正涛语气愈发沉重,带着一种洞悉风险的清醒:“将来这对父子为了这件事会不会彻底闹翻,谁说得准?沈家的水太深了,林家的背景更是复杂。他们内部怎么斗是他们的事,别家掺和进去,一个不小心就是炮灰!”
他紧紧盯着女儿的眼睛:“珍妮,你给我记住,离沈政东远点,别去招惹他,更别去碰他那个女朋友。那不是你能肖想的人,也不是我们方家能参与的局。安安分分做我们的生意,比什么都强!”
方珍妮被父亲连番训斥,脸上有些挂不住,她小声嘟囔,试图找回一点底气:
“我们方家在香港……好歹也是数一数二的豪门,资产、影响力,哪样差了?”
她撇了撇嘴,带着点不屑,“再说了……我可不是周诗晴那个蠢女人,只会用那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最后差点把自己作死了。”
方正涛看着女儿至今还认不清形势,还在拿自己跟周诗晴比,气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是!我们方家是不差,有钱,有人脉,在港城商圈也算有头有脸!”
他语气陡然一转,变得无比尖锐,“可是珍妮,你给我清醒一点!权是能压死钱的!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他指着不远处正与人从容交谈的沈明谦,又指了指气度雍容的林婉君,最后目光落在沈政东身上:“你看看沈家!你看看林家!人家是钱也有,权更有!而且是通天的权柄!”
他见女儿终于听进去了几分,这才深吸一口气,掐死了她刚刚萌芽的想法:
“所以,你给我死了这份心!彻底死了这条心!沈政东不是你的良配,那个位置也不是你能坐的。安安分分,爹地以后自然会给你找个门当户对、真心待你的好人家,平平安安过一辈子,比什么都强!”
方珍妮看着父亲从未有过的严肃和决绝,颓然地低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