篮球落在中线，发出沉闷的声响。
三井寿喘着粗气，汗水顺着他的鬓角滑落，不是因为热，而是因为一种混杂着屈辱、愤怒和某种被强行唤醒的亢奋。他死死盯着对面的水户洋平，那个一年级新生，那个让他陷入如此境地的家伙。
“十个球。”洋平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他弯腰捡起球，扔给三井，“学长，你先。”
三井接过球，入手那熟悉的触感让他指尖微微一颤。多久了？多久没有这样正式地站在球场中央，不是为了训练，而是为了……胜负？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压下胸腔里翻涌的情绪，但那该死的颤抖却止不住。
他摆开架势，标准的投篮威胁姿势。即使荒废了两年，肌肉的记忆依然存在。他重心压低，眼神锐利地扫过洋平的防守站位——一步半的距离，重心沉稳，双臂张开，标准的防守姿态，看不出什么特别。
“哼。”三井冷哼一声，一个快速的体前变向，试图从右侧突破。他的第一步依旧很快，带着mVp时期的影子。
但洋平的反应更快！几乎是三井肩膀沉下的瞬间，洋平的脚步就已经横移，精准地卡在了他的突破路线上，同时身体主动靠了上来，给予对抗！
“嘭！”并不算强烈的身体接触，却让三井一个趔趄，运球节奏瞬间被打乱。他勉强护住球，后撤一步，有些惊愕地看着洋平。这小子的防守……预判很准，而且对抗的时机抓得极好，完全不像个新手！
“学长，你的第一步还是很快，”洋平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可惜，意图太明显了。”
三井咬紧牙关，怒火再次上涌。他连续几个胯下运球，试图调动洋平的重心，然后猛地一个撤步，拔起就要投篮！这是他最擅长的招式，哪怕手感生疏，姿势也不会变！
然而，就在他起跳的瞬间，洋平如同附骨之疽般贴了上来，没有盲目起跳封盖，而是高高举起双臂，利用身高和臂展，死死地罩住了他的投篮空间，同时下半身稳稳站住，避免犯规。
三井的视线被完全遮挡，出手变得极其别扭。篮球划出的弧线又平又直。
“砰！”重重砸在篮筐前沿，弹飞出去。
没进！
“第一个。”洋平落地，淡淡地说了一句，转身去捡球。
三井站在原地，胸口剧烈起伏。不仅仅是体力消耗，更是一种心理上的挫败。他竟然在一个新人面前，连第一次出手都如此狼狈！
“可恶！”他低骂一声，眼神更加凶狠。
轮到洋平进攻。他运球很稳，没有花哨的动作，只是在中距离附近游走，观察着三井的防守。三井的防守姿势很标准，但脚步明显有些虚浮，呼吸也开始急促。
洋平一个投篮假动作，三井条件反射地重心上提。就在这一刹那，洋平猛地降低重心，从三井的右侧强突！他的绝对速度并不算顶尖，但这一步的启动和时机的把握恰到好处！
三井急忙侧身滑步，却被洋平用身体卡住了半个身位。两人纠缠着冲向篮下，三井依靠着经验和残余的力量死死抵住。洋平没有强行上篮，而是在对抗中一个小幅度的转身，创造出一丝空间，随即一个小抛投！
球在空中划过一道短暂的弧线。
“唰！”轻轻落入网窝。
1 : 0。
洋平默默跑回去捡球，脸上没有任何得意。
“运气不错。”三井喘着气，嘴硬道。
洋平把球传给他，再次摆开防守姿势。“学长，你的横移速度，比两年前慢了多少？”
三井接球的手一僵。
第二次进攻，三井试图利用背身单打。他靠着洋平，用力向里坐打。但洋平的下盘很稳，核心力量出乎意料地扎实，并没有被轻易推动。三井顶了两下，发现效果不大，烦躁地直接翻身跳投！
这一次，洋平依旧没有失位，长臂干扰。
“砰！”再次打铁。
“第二个。”洋平的声音如同冰冷的计数机。
“闭嘴！”三井吼道。
洋平进攻，这一次他示意拉开，直接在三分线外一步拔起就投！三井没想到他敢在这个距离、这种对抗下出手，扑防慢了一拍。
篮球在空中旋转。
“砰！”力量稍大，砸在后沿弹出。
“嘁，果然不行。”三井松了口气，嘲讽道。
“总比不敢投好。”洋平回敬了一句，转身回防。
三井的脸色更加难看。他第三次持球进攻，动作开始变得急躁，连续的假动作后强行突破，却在起步时被洋平准确切球！
“啪！”
篮球被干净利落地拍掉，滚出界外。
“第三个。”洋平看着脸色铁青的三井，继续说道，“学长，你现在的体力，还能支撑你这样打几个球？”
“用不着你管！”三井几乎是嘶吼着，冲过去捡回球。他的呼吸已经非常紊乱，汗水浸湿了额前的长发，黏在皮肤上，十分狼狈。
接下来的几个回合，几乎成了洋平防守的展示课。他像一块牛皮糖，死死缠住三井，不给他任何舒服的出手空间。他的脚步移动迅捷，预判精准，总是能提前一步卡住位置。他的对抗并不野蛮，却总能出现在最让三井难受的地方。
三井的进攻一次次无功而返。强行上篮被干扰，急停跳投被封眼，甚至连他最自信的三分球，也因为体力的急剧下降和洋平的贴身防守而频频偏出。
“第四个。”
“第五个。”
“第六个。”
洋平的声音每一次响起，都像一记重锤，敲打在三井早已脆弱不堪的神经上。比分很快来到了 7：0。洋平进了三球，而三井，一分未得。
耻辱！巨大的耻辱！曾经的mVp，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新人零封？！
场馆里安静得可怕。湘北的队员们屏息凝神，看着场上那个如同防守铁闸般的黑发少年，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不可思议。他们知道洋平防守不错，但没想到，他竟然能到这种程度！尤其是对三井这种级别选手的限制！
铁男抱着胳膊，脸上的玩味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凝重。他看得出来，那个叫水户的小子，防守确实有东西。不是靠蛮力，而是靠脑子，靠那种让人厌烦的冷静和精准。
崛田德男等人则是一脸焦急和愤怒，却又无可奈何。
“混蛋！混蛋！！”三井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汗水如同溪流般从下巴滴落，在地板上形成一小滩水渍。他的眼神开始涣散，体力已经接近极限。更可怕的是，他的信心，正在被一点点摧毁。
洋平站在他对面，呼吸同样急促，但眼神依旧清明。他看着三井，看着这个曾经的天才如今狼狈不堪的样子，心中并无快意，只有一种沉甸甸的感觉。
“学长，”洋平的声音因为喘息而有些沙哑，但却清晰地传入三井耳中，“你放弃的，不仅仅是篮球。”
三井猛地抬起头，赤红的眼睛死死瞪着他。
“你还放弃了……面对它的勇气。”
洋平运着球，没有立刻进攻，而是看着三井那双充满血丝、几乎要崩溃的眼睛。
“你的膝盖，真的废到连站在这里都勉强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