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北篮球馆的训练日复一日，汗水浸透了地板，也浇灌着稚嫩的战术幼苗。随着基础战术的不断演练，一个词开始频繁地出现在球场上，从一个平静的声音里发出，逐渐回荡在更多队员的耳边——
“空间！”
“拉开空间！”
水户洋平的声音并不算洪亮，但在战术跑位训练和分组对抗中，这简洁的提醒却像一根精准的指针，不断修正着队友们潜意识的跑动轨迹。
起初，很多人并不理解，甚至有些烦躁。
一次进攻中，宫城良田借助赤木的掩护突破，吸引了防守注意力。按照战术板，弱侧的角田悟应该向底角移动，将防守人带开。但角田习惯性地向禁区附近踏了一步，似乎想随时冲抢前场篮板。
“角田学长，空间！”洋平的声音立刻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提醒。
角田愣了一下，有些尴尬地退回到底角位置。他不明白，自己离篮筐近一点，不是更容易抢篮板吗？为什么非要站到那么远、看似没什么用的角落去？
类似的情况也发生在潮崎哲士身上。当他看到宫城突破深入时，总是不自觉地想向内收缩，准备接应。
“潮崎学长，底角！”洋平的声音再次传来。
潮崎皱了皱眉，心里有些不服气。这个一年级的小子，凭什么总是指挥他们这些学长？但碍于训练纪律，他还是不情不愿地挪到了边线。
最典型的例子自然是樱木花道。他的跑位充满了“创造性”和不可预测性，常常让预设的战术变成一团乱麻。有一次，流川枫在侧翼持球单打，洋平在弱侧为他做无球掩护，试图帮他摆脱防守人。樱木看到两人凑在一起，以为有什么“秘密战术”，居然也兴冲冲地跑了过去，结果三个人差点撞成一团，把进攻路线堵得水泄不通。
“花道！空间！别往人堆里扎！”洋平难得地提高了音量，语气带着无奈。
“啊？为什么？本天才来帮忙啊！”樱木理直气壮。
“你站在那里，”洋平指着对面空无一人的底角，“就是最大的帮忙！”
樱木眨巴着眼睛，半信半疑地跑开了，嘴里还嘟囔着：“站在那么远的地方，能帮上什么忙……”
然而，变化在一次次重复和偶尔灵光一现的成功中悄然发生。
一次分组对抗，b组进攻。洋平在弧顶持球，指挥跑位。他示意三井寿从底角借助樱木的掩护上提。三井跑出，洋平的球及时传到。与此同时，洋平自己则迅速向另一侧底角移动，而原本在强侧的宫城（模拟对手）被洋平的跑位所吸引，犹豫了一下。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三井面前出现了极其短暂的投篮空间。他接球、起跳、出手，动作一气呵成。
“唰！”
篮球空心入网。
“好球！”木暮在场下喊道。
三井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稳稳落在另一侧底角、几乎被放空的洋平，似乎明白了什么。刚才那一瞬间，正是因为洋平带走了可能的协防者，他才获得了如此舒适的出手机会。
另一次，宫城强行突破，在遭遇包夹时将球分给外线的潮崎。潮崎按照战术要求，稳稳地站在三分线外（虽然他的三分并不稳定）。防守他的A组队员因为忌惮内线的赤木和随时可能空切的流川，不敢扑得太远。潮崎获得了难得的空位，他调整了一下，中距离出手命中。
“投得好！潮崎！”赤木也难得地鼓励了一句。
潮崎握了握拳，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站在对面底角的洋平。那个位置，看似毫无威胁，却像一根无形的钉子，钉住了防守人的脚步，为他创造了投篮空间。他忽然有点理解那个一年级生不断呼喊的“空间”是什么意思了。
最让人啼笑皆非又若有所思的，是樱木花道的“顿悟”。
在一次快攻中，宫城飞速推进，樱木和流川两翼齐飞。对方（模拟防守）只有两人回防。宫城吸引了其中一人的防守，将球传给切入的流川。流川面前只剩下最后一名防守队员。
按照樱木以往的性子，他肯定会一头扎进禁区，准备抢篮板或者接球扣篮。但这一次，他鬼使神差地想起了洋平的话，在冲到罚球线附近时，猛地一个急刹车，然后……直挺挺地跑向了左侧底角，还学着洋平的样子，张开手做出了要球的姿势。
那名唯一的防守队员瞬间陷入了两难。是继续补防已经起跳的流川枫，还是去管那个在底角看似无人防守、但投篮极不靠谱的红毛小子？
就在他犹豫的瞬间，流川枫已经轻松将球放进篮筐。
进球后，流川枫罕见地没有立刻回防，而是看了一眼在底角摆着造型、一脸“快夸我”表情的樱木，虽然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眼神里似乎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诧异？
“看到了吗？洋平！看到了吗？”樱木兴奋地跑到洋平身边，手舞足蹈，“本天才站在那里，那个家伙就不敢去防臭狐狸了！哈哈哈哈！空间！我懂了！”
洋平看着樱木那副得意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啊，你做得很好，花道。”
虽然樱木的理解可能还停留在表面，但他的身体确实开始执行“拉开空间”这个指令了。这对于湘北的进攻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进步。
场边，彩子在记录本上飞快地写着什么，嘴角带着笑意。她注意到，当队员们开始有意识地拉开空间时，宫城的突破变得更加容易，三井和潮崎获得的空位机会也更多了，甚至连流川枫的单打环境都得到了改善。那个看似简单的“空间”概念，正在像一种催化剂，悄然提升着整个球队的进攻效率。
安西教练坐在椅子上，看着球场上队员们的跑动。他的目光更多地停留在那个不断用语言和行动强调着“空间”的黑发少年身上。
“嗬嗬嗬……”低沉的轻笑声从他喉咙里传出。
赤木刚宪在一次死球间隙，走到洋平身边，沉声问道：“水户，你一直强调空间，就是为了制造更多的投篮机会？”
洋平擦了擦汗，回答道：“不仅仅是投篮，赤木学长。空间意味着选择。有空间，宫城学长的突破路线更开阔，你内线单打遭遇的包夹会更少，所有人的传球选择也会更多。进攻会变得更简单，更有效率。”
赤木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他作为内线，对包夹的痛苦体会最深。如果外线队友能真正拉开空间，他在篮下的威力无疑会倍增。
训练结束时，宫城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对洋平说：“喂，水户，虽然你整天‘空间空间’的有点吵，不过……好像确实有点用。”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以后多动动脑子，这种活儿交给你了。”
三井寿走过来，拍了拍洋平的肩膀，虽然没有说话，但那眼神里带着认可。潮崎和角田等人，看向洋平的目光也少了许多之前的抵触，多了些信服。
樱木则还在兴奋地跟高宫他们吹嘘：“你们看到没有！本天才现在也是会用‘空间’战术的高手了！”
高宫吐槽：“你只是站在那里不动而已吧？”
“不动也是战术！笨蛋！”
洋平看着吵吵闹闹的队友们，拿起脚边的篮球。场馆的灯光映在光滑的皮面上，他仿佛能看到未来更加开阔、流畅的进攻图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