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
赤木刚宪那记石破天惊的双手暴扣,如同九天惊雷,炸响在体育馆的每一个角落。篮筐的呻吟声、篮球架的震颤声,与湘北替补席和观众席瞬间爆发的、近乎疯狂的欢呼与呐喊交织在一起,汇聚成一股席卷全场的声浪狂潮!
79 : 78!
反超!在比赛时间似乎已经走完的最后一刻,凭借水户洋平那记堪称神来之笔的穿裆击地传球,以及赤木刚宪凝聚了所有信念与力量的灌篮,湘北完成了难以置信的逆转!
赤木挂在篮筐上,发出一声宣泄般的、震动屋宇的怒吼,才重重落地。他挥舞着拳头,那张平日里严肃刚毅的脸上,此刻充满了狂喜与释放。角田悟第一个冲上来,激动地几乎要抱住他;三井寿拖着透支的身体,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灿烂笑容;连一向冰冷的流川枫,眼中也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震动。
水户洋平站在原地,微微喘息,看着沸腾的队友和记分牌上逆转的比分,一直紧绷的神经似乎终于可以放松一丝。他做到了,在最后的关头,他用超越时代的篮球理念和冷静到极致的判断,为球队,为赤木队长,创造了这唯一可能致胜的机会。
然而,就在这狂喜几乎要淹没一切的时刻,陵南替补席上,田冈茂一教练如同被踩到尾巴的猛虎,猛地冲向技术台,指着计时器,发出了几乎破音的咆哮:
“时间!看时间!球进之前灯就亮了吗?!!”
他的吼声像一盆冰水,瞬间浇熄了湘北这边一部分的狂热。所有人的目光,包括场上庆祝的湘北队员,都猛地投向了技术台和场边的三位裁判。
主裁判快步走向技术台,与技术代表和计时员紧张地沟通着,反复观看刚才最后一攻的录像回放。体育馆内刚刚还震耳欲聋的欢呼声,迅速演变成了巨大的、充满不确定性的嗡嗡议论声。
“怎么回事?超时了吗?”
“好像……篮板上的红灯确实在球离手前就亮了?”
“难道进球无效?”
赤木的笑容僵在脸上,三井支撑着身体,眼神重新变得紧张,流川枫皱紧了眉头。洋平的心也再次提了起来,他回忆着刚才传球的那一瞬间,电光火石,根本无法确定。
经过仿佛一个世纪般漫长的几十秒等待,主裁判终于从技术台转过身,他面色严肃地对着全场,双手做出了一个极其清晰的手势——
进球有效!
但同时,他紧接着又指向了计时器,大声宣布:
“比赛时间剩余——0.9秒!”
原来,在赤木扣篮得手、计时器归零的瞬间,技术台和裁判经过核实确认,在洋平传球出手、球尚未接触到赤木手掌之前,比赛时间还剩下最后的0.9秒!这记绝杀扣篮,有效!但陵南队,还拥有最后一次进攻的机会!
从地狱到天堂,再被拉回悬崖边缘!湘北队员刚刚落回胸腔的心脏,再次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
“0.9秒!陵南还有机会!”
“天哪!太刺激了!”
“仙道!还有仙道!”
田冈教练用力挥了下手臂,虽然未能推翻进球,但争取到了这宝贵的0.9秒,已是不幸中的万幸!他立刻请求了暂停,这是陵南最后的机会,也是仙道彰,这位一直被流川枫挑战、被水户洋平算计的天才王牌,给出最终答案的时刻!
湘北替补席,气氛再次凝重得如同铁块。
“0.9秒……只够一次接球投篮。”木暮公延声音干涩。
“一定要防住!尤其是仙道!”宫城良田急声道。
樱木花道一把扯下头上的毛巾,瞪大了眼睛,恨不得自己立刻冲上场。
安西教练缓缓站起身,他的目光扫过弟子们苍白而紧张的脸。
“最后0.9秒。”他的声音依旧平稳,仿佛刚才的大起大落从未发生,“陵南的战术,只会围绕一个人。”
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投向了陵南替补席那个高大的刺猬头身影。
“仙道,彰。”安西教练说出了那个名字,“他会尝试接球,直接投篮。”
他看向流川枫和水户洋平。
“流川同学,水户同学。”安西教练的语调加重,“你们两个人,去防守仙道。”
双人包夹!在比赛的最后0.9秒,安西教练拿出了最强的防守筹码,用湘北外线最强的单防点(流川)和最狡猾的预判者(洋平),去围剿陵南唯一的王牌!
“不要给他任何空间。”安西教练最后补充道,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刀,“哪怕是0.1秒的犹豫,都不行。”
流川枫眼中燃起冰冷的火焰,重重颔首。水户洋平深吸一口气,将脑海中所有关于仙道投篮习惯、起跳姿势、甚至心理活动的数据瞬间调取出来,眼神变得如同最精密的锁定的雷达。
暂停结束。双方队员重新踏上球场,空气紧绷得仿佛随时会断裂。
陵南前场边线球。湘北采用了人盯人防守,赤木紧盯准备发球的鱼住,角田盯着福田,三井跟着池上,而流川枫和水户洋平,则一左一右,如同两把铁锁,将仙道彰牢牢卡在中间,不给他任何接球的缝隙。
仙道面无表情,眼神却如同深邃的海洋,看不到底。他在不断地移动,试图利用反跑和变速摆脱这致命的双人夹击。但流川的贴防如同冰封,洋平的预判卡位更是刁钻,两人配合默契,几乎封死了所有直接接球的路线。
发球的是池上亮二,他高举着篮球,寻找着哪怕一丝一毫的机会。时间在一秒秒压迫!
就在五秒发球违例即将到来的瞬间,仙道动了!他不是向外线跑,而是猛地一个向内线的切入!流川和洋平立刻紧随,身体对抗毫不留情!
但仙道这个切入只是虚招!在即将踏入禁区的刹那,他利用流川和洋平向前跟防的惯性,一个极其迅猛的外侧转身,如同摆脱了引力束缚,瞬间绕到了流川枫的身体外侧,同时手臂高高扬起!
就是这转瞬即逝的、凭借个人能力创造出的微小空档!池上的传球,如同带着最后的信念,精准地飞向了仙道扬起手臂的方向!
球传得很高,很难接!仙道在流川和洋平几乎同时扑上的封堵中,奋力跃起,在空中最高点,单手勉强碰到了篮球!
他没有时间调整了!0.9秒的沙漏已经即将流尽!
仙道在空中,身体因为对抗已经完全失去了平衡,甚至呈现出一种后仰的姿势。他的视线前方,是流川枫修长手指构成的屏障,是水户洋平试图干扰他出手节奏的手臂,是篮筐在那微小缝隙中若隐若现的轮廓。
没有队友可以支援,没有第二次机会。这是绝对的孤岛,是王牌必须独自面对的最终考验。
在这一刻,仙道彰脸上那惯有的慵懒和随意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纯粹到极致的专注,以及一种属于天才的、近乎傲慢的冷静。他仿佛无视了所有的防守,无视了身体的失衡,无视了那令人窒息的压力,仅仅凭借着千锤百炼的肌肉记忆和与生俱来的手感,在身体开始下坠的瞬间,手腕柔和地、却又无比坚定地将球拨了出去!
篮球离开他的指尖,划出的弧线比平时更高,更飘忽,仿佛承载着陵南所有的希望,摇摇晃晃地飞向篮筐。
流川枫和洋平的手掌,几乎封盖到了他的脸上,但终究,慢了那致命的一线。
全场的目光,都追随着那颗飞行缓慢、却决定着两支球队命运的篮球。
飞行……旋转……下坠……
“唰。”
一声轻微到几乎听不见、却又清晰传入每个人灵魂深处的声响。
篮球,空心入网。
灯亮,时间到。
79 : 80。
仙道彰,在流川枫与水户洋平这两位顶尖防守者的死亡缠绕下,用一记失去平衡的、极高难度的后仰跳投,给出了他最后的,也是最残酷的答案。
体育馆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