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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连与陵南、绿风、武园等县内强敌的练习赛,虽以胜利告终,却也像一面无比清晰的镜子,映照出湘北隐藏的瑕疵与通往全国之巅必须跨越的沟壑。这份清醒的认识,如同紧箍咒,箍在每个队员的心头,尤其是对于拥有未来视野的水户洋平而言。

这天下午,常规训练结束后,大部分队员已经拖着疲惫的身躯离开,空旷的场馆内只剩下零星的声响。樱木花道正对着一个无人防守的篮筐,进行着他那声势浩大却效果堪忧的“庶民上篮”练习。他的动作依旧充满了野性的力量,每一次起步都像要踏碎地板,每一次出手都仿佛蕴含着将篮球砸进篮筐深处的决心,结果往往是球在篮筐上剧烈旋转几圈后不甘地弹出,或者干脆砸在篮板上反弹老远。

“可恶!这破篮筐!一定是它嫉妒本天才!”樱木挠着他那头火焰般的红发,气急败坏地对着篮筐咆哮。

水户洋平靠在墙边,用白毛巾擦拭着脖颈和脸颊不断渗出的汗水,目光平静地注视着樱木与篮筐的“搏斗”。他脑海中飞速闪过县大赛可能遇到的对手,以及未来全国大赛上那些真正的怪物——尤其是山王工业那对堪称铜墙铁壁的内线组合。仅仅依靠赤木的强攻和樱木的冲劲,是远远不够的。湘北需要更丰富的武器库,需要更稳定的得分点,需要将每个球员的潜力压榨到极致。

一个清晰而坚定的计划在他心中完善。他走向樱木,脚步声在空旷的场馆里回响。

“花道,”洋平的声音不高,却轻易穿透了樱木的抱怨,“想象一个画面。县大赛决赛,最后关头,比分胶着,所有人都以为你会像往常一样莽撞地冲进内线,连晴子小姐都紧张得握紧了拳头……”

一听到“晴子小姐”四个字,樱木的耳朵瞬间竖了起来,像被注入了兴奋剂。

洋平继续用充满诱惑力的语调描绘着:“然而,你却出乎所有人意料,在罚球线附近,用一个训练了成千上万次、无比标准、无比稳定的跳投,‘唰’——!”他做了一个清脆的投篮手势,“篮球空心入网!全场寂静,然后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晴子小姐会怎么想?她一定会睁大眼睛,用从未有过的崇拜语气说:‘樱木同学,太厉害了!这么稳定又关键的投篮!’”

樱木已经完全沉浸在那个虚构的画面里,嘴角咧到了耳根,口水差点滴下来,仿佛已经听到了全场观众的欢呼和晴子那崇拜的尖叫。“真、真的吗?洋平!那种投篮……本天才真的能学会?能让晴子小姐那样看我?”

“当然能。”洋平斩钉截铁,但随即话锋一转,语气带着一丝刻意的凝重,“不过,通往这种‘天才一击’的道路,可没有灌篮那么痛快。它需要的是这个——”他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和这个。”他又指了指心脏的位置,“是成千上万次重复,是忍受枯燥和失败的耐心。过程可能会无聊到你想要砸篮球,乏味到你怀疑人生。”

“无聊?乏味?哈哈!”樱木双手叉腰,发出标志性的嚣张大笑,“对本天才来说,这算什么挑战!只要能征服晴子小姐的心……啊不,是征服篮球!本天才无所畏惧!”

看着樱木那副“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样子,洋平嘴角微不可查地扬起一丝笑意。他知道,光靠激将法和晴子的诱惑还不够,需要更实际的引导和持续的刺激。

与此同时,在球场的另一端,宫城良田正在练习他电光火石般的突破。他的速度依旧是他最犀利的武器,一次次撕扯着空气,留下道道残影。洋平也走到了他的身边。

“宫城学长,你的突破,在整个神奈川恐怕也找不出几个能跟上的。”洋平先给予了肯定。

宫城停下脚步,擦了把汗,略带得意地挑眉:“那是自然。”

“但是,”洋平话锋一转,“如果你的武器库里,再多一件远程武器呢?想象一下,当你利用速度甩开第一道防线,对方的内线被迫补防上来时,你不需要每一次都硬着头皮挑战他们的身高,只需要一个轻盈的后撤步,或者一个简单的节奏变化,创造出哪怕一丝空间,然后……”洋平再次做出投篮手势,眼神锐利,“抬手就是一记三分。防守你的家伙会多头疼?他们敢放你一步吗?”

宫城摸着下巴上的胡茬,眼神闪烁起来。他习惯了利用速度和传球带动全队,个人得分更多依赖于突破上篮。三分球,在他的认知里,一直是三井寿那种射手的专属领域。

“三分?那不是三井的活儿吗?”宫城说出了心中的疑虑。

“时代不同了,宫城学长。”洋平的语气带着一种超越时代的笃定,“未来的篮球,对空间的要求会越来越高。一个兼具顶级突破能力和稳定外线威胁的控球后卫,才是真正的大杀器。这不仅能让你的个人攻击力翻倍,更能为赤木学长、樱木他们拉开巨大的内线空间。想想陵南的仙道,他的全面性让我们多难受?”

提到仙道,宫城的眼神认真了起来。他回想起练习赛中仙道那种举重若轻、能投能传能突破的打法,确实给湘北造成了巨大的麻烦。如果自己也能拥有那样的威胁……

“听起来……是笔不错的买卖。”宫城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眼中燃起了挑战的火焰,“那就试试看吧!”

于是,一场由水户洋平主导,针对樱木花道和宫城良田的专项投篮特训,在湘北篮球馆正式拉开了帷幕。

对于樱木花道而言,这无异于一场对自身原始野性的“驯化”工程。

洋平深知樱木的耐心比纸还薄,特意拉来了两大“法宝”——赤木晴子和井上彩子。

训练从最基础的原地投篮手型开始。洋平不厌其烦地纠正着樱木的每一个细节:脚掌的站位,膝盖的弯曲角度,腰腹的收紧,举球的位置,手肘的内收,手腕的后压,以及最关键的手指拨球和跟随动作。

“手腕要柔和,花道!像是把球‘送’出去,不是‘砸’出去!”洋平的声音冷静而清晰。

“手指!手指要拨球!感觉到篮球在指尖旋转了吗?”彩子拿着记录板,时不时地敲打一下樱木过于僵硬的手臂。

而晴子则站在一旁,每当樱木投出一个弧度漂亮、动作标准的球时(无论进不进),她都会立刻送上鼓励:“樱木同学,这个动作很标准哦!保持下去!”“手腕的力量用得很好呢!”

然而,过程的枯燥远超樱木的想象。成千上万次的重复,对着一个不会移动的篮筐,投出看似一模一样的球。最初的热情很快被铁块般的疲惫和屡投不中的烦躁取代。篮球在他手中仿佛变成了不听话的顽石,一次次偏离预期的轨道,砸在篮筐上、篮板上,发出刺耳的“砰砰”声。

“啊啊啊!烦死了!本天才不练了!”在一次连续十几次打铁后,樱木终于爆发了,他狠狠地将篮球砸向地板(当然,没敢太用力),抱着头蹲在地上,像一只受伤的野兽般低吼,“一点意思都没有!我要去练习灌篮!灌篮才是男子汉的运动!”

就在他即将放弃的边缘,洋平慢悠悠地踱步过来,声音不大,却像一根针,精准地刺入了樱木最敏感的神经:

“看来,就算是自称天才的人,面对这种最基础、最考验心性的磨练,也会束手无策啊。”他叹了口气,语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惋惜”,“算了,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像流川枫那样,在中距离保持稳定输出的。我听说他最近加练投篮的时间又延长了……”

“臭狐狸——!!!”

简单的三个字,如同点燃炸药的引信。樱木猛地从地上一跃而起,所有的沮丧和烦躁瞬间被熊熊燃烧的斗志取代。他一把捞起地上的篮球,眼睛瞪得像铜铃,对着篮筐怒吼:“谁说我做不到!本天才一定要练成!让那只臭狐狸看看,谁才是真正的投篮高手!再来!!”

高宫望、大楠雄二和野间忠一郎也被洋平拉了壮丁,组成了“陪练兼气氛组”。他们轮流上场,一人负责传球,一人则模拟防守,给樱木制造干扰和压力。虽然他们的“防守”更多是象征性的,插科打诨才是主业——

“花道,你刚才那球投得,像是我奶奶扔绣球!”高宫捧着肚子哈哈大笑。

“哈哈哈,这次差点来个‘篮外空心’!天才的投篮果然不同凡响!”大楠在一旁煽风点火。

野间则推了推眼镜,默默地在角落里用本子记录着:“樱木花道,第534次投篮,动作变形,三不沾……疑似受到流川枫名字刺激后恢复……”

这些玩笑和调侃,在枯燥的训练中反而成了独特的调剂。樱木虽然嘴上骂骂咧咧,但在这些损友的陪伴下,那难以忍受的重复似乎也变得不那么煎熬了。他知道,他们一直都在。

汗水如同小溪般从樱木的额头、脸颊、脊背流淌下来,在他脚下汇聚成一小片深色的水渍。他的手臂从酸胀到麻木,再到近乎失去知觉。但在日复一日、仿佛永无止境的“折磨”中,变化正在潜移默化地发生。他那原本如同铁钳般僵硬的手腕,开始体会到何为“柔和”;那炮弹般笔直的投篮轨迹,开始划出越来越优美的抛物线;那毫无规律可言的命中率,开始呈现出一种缓慢却坚定的上升趋势。一种名为“肌肉记忆”和“投篮手感”的东西,正在这颗纯粹的、不服输的心里和这具天赋异禀的身体中,顽强地生根、发芽。

对于宫城良田,这则是一次对自我定位的突破与升华。

他的训练重点在于中距离急停跳投和三分线外的接球\/运球后撤步投篮。相比于樱木需要重塑投篮机制,宫城的基础更好,他的挑战在于改变习惯和建立信心。

洋平为他设计的训练极具针对性:

接球快速出手:模拟队友突破分球后的空位机会,要求他在极短时间内完成接球、调整、起跳、出手一系列动作,追求速度和节奏。

运球后撤步三分:利用他强大的爆发力,先做突破假动作或快速运球一步,瞬间后撤步拉开空间,随即三分出手。这对他的核心力量、平衡感和投篮稳定性提出了极高要求。

“再快一点,宫城学长!利用你的第一步欺骗对手,创造那零点一秒的空间就够了!”

“核心收紧!后撤步的瞬间要保持平衡,下肢发力要充分!”

洋平在一旁不断提醒,同时亲自示范,展示如何将速度与投篮完美结合。

宫城练得很苦。汗水浸透了他紫色的队服,紧贴在精悍的身躯上。他的投篮不像三井那样优雅从容,带着一种属于突击手的凌厉与果断。起初,他的三分球命中率起伏很大,尤其是在体能下降后,动作容易变形。但他骨子里那份不服输的劲头,让他一次次地重复着枯燥的练习。他清楚,洋平描绘的那个“拥有远程狙击能力的闪电侠”前景,将使他进化成一个更让对手恐惧的存在。

场馆的灯光常常亮至深夜,映照着一大一小两个执着的身影。一个在努力将旷世璞玉打磨出精细的棱角,另一个则在为自己的致命武器淬火开刃。篮球与地板碰撞的声音,篮球刷网而过的声音,夹杂着喘息、鼓励和偶尔的抱怨,构成了湘北备战县大赛最真实的夜曲。

水户洋平站在场边,目光深邃地注视着这一切。他仿佛已经看到了不远将来的县大赛赛场,当对手固守禁区严防樱木和赤木,当对方后卫忌惮宫城突破而后退半步时,那一次次清脆悦耳的中投和三分入网声,将会成为打破僵局、锁定胜局的最美妙乐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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