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开拓者”号的攻击是雷霆万钧的神之审判,那么,卡特琳娜和奥托的联合舰队,则像一群嗅到血腥味的、耐性十足的深海鲨群。
在亚恩的命令下达后,他们没有像深渊舰队那样,发动鲁莽的正面冲锋。
奥托的“铁锤舰队”,那些装备着新式【蒸汽-炼金混合动力引擎】和【旋转后膛炮】的重型战列舰,组成了一个宽大的、如同铁钳般的半圆形阵线,从正面缓缓地向那艘已经失去动力的深渊母舰残骸逼近。他们的任务,不是摧毁,而是——压制与分割。
而卡特琳娜的“风暴舰队”,则发挥了她们最大的优势——速度与灵活性。数百艘船身狭长、挂着巨大风帆,同时又在船体两侧加装了炼金助推器的“风暴级”快速巡防舰,如同鬼魅一般,从破碎群岛的各个水道和暗礁后猛然杀出!
她们像一群技艺精湛的斗牛士,绕开了深渊母舰的正面,从两个侧翼,以一个刁钻而致命的角度,狠狠地切入了战场!
“所有船只!‘破甲弹’准备!”卡特琳娜站在她的旗舰“海妖之歌”号的舰艉楼上,狂风吹拂着她火红色的长发,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目标!那些还在试图修复母舰的‘工蜂’!”
她所说的“工蜂”,是那些从母舰残骸的破损处不断涌出的、体型较小的、如同巨大甲虫般的深渊工程单位。它们正在徒劳地喷吐着一种可以快速凝固的生物粘合剂,试图修复母舰那被轨道炮贯穿的巨大创口。
“开火!”
随着卡特琳娜一声令下,数百门安装在巡防舰侧舷的【炼金-高爆破甲弹】火炮同时发出了怒吼!密集的炮弹在空中划出一道道致命的弧线,如同一场钢铁的冰雹,精准地覆盖了母舰残骸的整个舰体!
那些“工蜂”,在面对这种专门为了穿透重甲、并在内部爆炸的炮弹时,它们那脆弱的生物外壳根本不堪一击。一时间,母舰的残骸上火光冲天,爆炸声此起彼伏。绿色的浆液和金属碎片四处飞溅,无数的“工蜂”被炸成了漫天飞舞的零件。
“干得漂亮,小妞!”奥托的咆哮声从通讯器里传来,“现在,看我们‘铁锤’的了!”
他的重型战列舰编队已经逼近到了最佳射程。
“‘蜂巢式’【炼金火箭】准备!”
“目标!敌方所有裸露的能量节点!”
“——放!”
只见那些重型战列舰的甲板上,一个个如同蜂巢般的巨大发射架缓缓升起。下一秒,数以千计的、尾部拖着长长焰尾的炼金火箭,带着刺耳的呼啸声腾空而起!它们在空中形成了一片遮天蔽日的死亡弹幕,以一种近乎饱和式攻击的姿态,笼罩了整艘深渊母舰的残骸!
这场面,远比刚才的炮击要壮观百倍!如果说,卡特琳娜的攻击是精准的手术刀,那么,奥托的攻击就是不分青红皂白的地毯式轰炸!
“轰隆隆隆——!!!”
连绵不绝的爆炸,将那艘巨大的母舰残骸彻底变成了一片燃烧的炼狱。那些残存的、还在运作的生物炮台,在火箭弹的饱和攻击下被一个个点名清除;那些还在闪烁着微弱电弧的能量管道,也被尽数摧毁。
深渊母舰,这头曾经不可一世的巨兽,在联合舰队这一波又一波的、持续不断的打击之下,终于发出了它生命中最后的哀鸣。它那庞大的、由血肉和机械构成的舰体,再也无法维持自身的结构,开始从中间缓缓地断裂、解体、下沉……
这,就是亚恩想要的“歼灭战”。他不仅要摧毁敌人的指挥中枢,还要像肢解一头鲸鱼一样,将敌人的所有有生力量,一点一点地剥离、粉碎、清除干净。
他要让深渊知道,这个世界,不是它们可以随意进出的后花园。这里,有一群已经掌握了“火与钢”的猎手。任何胆敢跨越界限的入侵者,都将付出最惨痛的代价。
当深渊母舰那最后一截燃烧着的残骸沉入海底时,整片海域恢复了诡异的平静。海面上漂浮着无数的残骸和绿色的生物组织,空气中弥漫着硝烟和蛋白质烧焦的刺鼻气味。
【全球战略指挥中心】内,爆发出了一阵压抑已久的、雷鸣般的欢呼!布兰登和贵族们激动得面色通红,他们互相拥抱,庆祝着这来之不易的伟大胜利。
然而,亚恩却依旧静静地坐在他的王座之上。他的脸上没有一丝胜利的喜悦,目光穿过了喧闹的人群,落在了全息星图上那个已经开始变得有些不稳定的、巨大的血红色【空间裂缝】。
“雅典娜。”他平静地开口。
“计算裂缝下一次稳定,并可以通行‘开拓者’号的时间窗口。”
雅典娜的电子音立刻响起:
【计算中……】
【根据目前的空间能量衰减曲线……】
【预计在四十八小时后,空间裂缝将达到一个短暂的稳定期。】
【该稳定期将持续十二分钟。】
【足够‘开拓者’号安全通过。】
听到这个结果,所有人的欢呼声都戛然而止。他们都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看向了他们的总司令。
布兰登的嘴唇有些发干:“大人……您……您该不会是想……”
亚恩缓缓地从王座上站了起来。他那身金色的神之躯体,在指挥中心的光芒下熠熠生辉,宛如一尊真正的天神。他环视着他所有的臣民与将领,声音平静,但却充满了无可动摇的、属于帝王的意志。
“防守,永远换不来真正的和平。”
“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御。”
“我们已经斩断了深渊伸向我们的利爪。”
“那么,下一步……”
他伸出手指,重重地点在了那个代表着未知与恐怖的、血红色的漩涡之上。
“——就是轮到我们,去敲响他们的【大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