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被一股巨力从内扯开。
灼热的浪潮扑面而来，带着甜到发腻的香与烧灼灵魂的焦躁。
莉莉安站在门后，那双本该灵动的三色眼眸，此刻只剩下两簇燃烧的鬼火，蒙着一层疯狂的水汽。
她银白色的长发被汗水打湿，凌乱地贴在脸颊与脖颈。
丝质的睡裙皱成一团，领口大开，雪白的肌肤上遍布着她自己抓挠出的红痕。
她像一朵被烈日炙烤到濒临枯萎的花，正用尽最后的气力释放着危险的芬芳。
在看清楚河的瞬间，她眼中的疯狂稍敛，随即被一种溺水者抓住浮木的狂喜所取代。
“你……真的来了……”
她的声音沙哑，带着哭腔，像只被遗弃后终于等来主人的野兽。
楚河没说话，面无表情地走进去，反手关门。
“咔哒。”
门锁落下的声音，是他为自己内心囚笼落下的最后一道枷锁。
他刚一转身，莉莉安便疯了般扑了上来。
滚烫的娇躯像八爪鱼般死死缠住他，灼热的脸颊在他脖颈间疯狂厮磨。
“我好难受……楚河……我要疯了……”
她在楚河耳边语无伦次地低语，灼热的气息喷在他的皮肤上。
“我满脑子都是你，你的味道，你的嘴唇……我快要被烧成灰了……”
楚河的身体僵硬如铁。
怀中娇躯的战栗，空气中那股能将人理智淹没的香气，都像是在嘲笑他的处境。
这是地狱。
一个包裹着香艳糖衣的地狱。
他像一个走向刑场的死囚，抱着她，一步步走向那张凌乱的大床。
脑海中，夏瑶和卡奇的睡颜，与那个混蛋“主”的戏谑笑容，交替闪现。
“三年之期……”
“三日之内，无法满足……她会彻底丧失理智……”
这些话，是悬在他头顶的剑，是催他完成这场肮脏交易的催命符。
这不是他想要的方式......
他将莉莉安放在床上。
她仰躺着，迷离的眼眸痴痴地望着他，主动解开了睡裙的系带。
楚河俯下身，吻了下去。
一场由疯狂欲望掀起的风暴，瞬间引爆。
莉莉安的回应热烈到烫人，生涩中带着不顾一切的野性，仿佛要将整个灵魂都灌注给楚河。
楚河强迫自己回应。
亲吻，抚摸。
他像个技艺精湛的工匠，精准地执行着每一个步骤，试图点燃自己，也试图满足身下这个快要燃烧的女人。
动作很标准。
温柔得到位。
但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
他的灵魂已经抽离，冷漠地旁观着自己的肉体，表演着一场名为“亲密”的闹剧。
唇是热的。
心是冷的。
手在游走。
眼神却空洞得没有焦距。
时间在油锅里煎熬。
名为“愧疚”与“自我厌恶”的毒网，将他的心脏死死勒紧，让他窒息。
就在风暴即将抵达顶点的瞬间。
莉莉安的动作，停了。
滚烫的娇躯在他身下微微一僵。
缠绕在他脖颈上的手臂，也松开了些许。
楚河的动作随之停滞，他错愕地睁眼，对上莉莉安那双逐渐恢复清明的眼眸。
欲望的潮水正在从那双三色瞳孔中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困惑，是不解。
最后，是一种被欺骗的、尖锐的刺痛。
她静静地看了他几秒。
然后，她伸出一根纤细的手指，轻轻抚上楚河紧锁的眉心。
指尖微凉，触碰到的却是他眉宇间那化不开的痛苦。
“你……”
莉莉安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不开心？”
轰！
三个字，像一柄重锤，砸碎了楚河所有的伪装。
他身体剧震，狼狈地移开视线，不敢再看她的眼睛。
“没……没有。”
他的否认，干涩沙哑，苍白无力。
莉莉安没有追问。
她撑起上半身，默默拉好滑落的睡裙，遮住那片春光。
然后，她跪坐在床上，捧起楚河的脸，强迫他与自己对视。
“看着我，楚河。”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我喜欢胡闹，但我不傻。”
“你的嘴唇在吻我，你的手在碰我，可你的眼睛告诉我，你的人根本不在这里。你的灵魂在尖叫，在哭泣。”
她白皙的指腹摩挲着他的脸颊，眼神锐利。
“你的身体是热的，可我感觉……你好冷。冷得像一块冰，一块快要碎掉的冰。”
“你让我感觉你在完成一个让你痛苦的任务。”
莉莉安的眼眶一点点红了，氤氲起委屈的水雾。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麻烦？很脏？”
“只是为了履行责任，才不得不来找我？”
“你根本，就不想要我，对不对？！”
每一句话，都像淬毒的针，精准地扎进楚河最愧疚的地方。
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狠狠攥住，痛得他无法呼吸。
他看着眼前这个眼神从狂热变得清澈，又从清澈变得满是委屈与失落的女人，那股压抑许久的痛苦与悔恨，终于决堤。
他一把将她死死搂进怀里，脸埋进她的银发中，声音崩溃沙哑。
“对不起……”
“对不起，莉莉安……”
“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全都是我的错……”
他像个犯错的孩子，一遍遍重复道歉，身体因极致的痛苦而颤抖。
莉莉安被他突如其来的崩溃弄得一愣。
她能感觉到，楚河的手臂在收紧，那力道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但她没有挣扎。
她只是伸出手，一下下，笨拙地轻抚着他的后背，安抚着这头受伤的野兽。
“到底……发生什么了？”她柔声问。
楚河没有提“主”，但他把对夏瑶和卡奇的愧疚，把那种不得不伤害别人的痛苦，把自己即将成为“混蛋”的深切厌恶，断断续续地，全部倾吐了出来。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些。
或许，是他真的快被这沉重的秘密压垮了。
莉莉安静静地听着。
从错愕，到恍然，再到……心疼。
等楚河终于停下，房间陷入长久的沉默。
许久。
莉莉安才缓缓推开他。
她看着他通红的眼眶，看着他脸上毫不掩饰的痛苦与自责，忽然笑了。
那笑容，很轻，很柔，却带着洞悉一切的狡黠，和一种豁出去的决然。
“笨蛋。”
她伸出舌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三色眼眸中闪烁着妖异的光。
“原来你在为这个痛苦啊……”
“我还以为，你只是单纯地看不上我呢。”
她凑近楚河，鼻尖几乎要碰到他的鼻尖，灼热的气息喷在他的脸上，声音里带着一丝蛊惑的疯狂。
“因为要当一个混蛋而痛苦？”
“因为要伤害别人而愧疚？”
莉莉安嘴角的笑容越发灿烂，也越发危险。
“那就不痛苦好了。”
她抬起手，再次捧住楚河的脸，用一种宣告般的语气。
“我陪你。”
“从今天起，我陪你一起当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