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西山别墅的地下密室内,灯火通明。
林枫换上了一身干净的休闲服,盘膝坐在“汲灵阵”中央,缓缓吐纳调息。虽然成功击杀了两名影卫,并击伤了“毒牙”,但连续的高强度战斗和催动寂灭意境,对他精神和元气的消耗依然巨大。青帝长生诀缓缓运转,滋养着略微受损的经脉,青铜残片散发的温润能量也在加速这一过程。
苏婉清坐在一旁的沙发上,面前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正实时显示着从各个渠道汇总而来的信息。她秀眉微蹙,指尖在触控板上快速滑动,分析着局势。
“警方对外通报,昨晚在西郊废弃工厂发生黑帮火并,击毙匪徒两名,击伤并抓获数名,主犯在逃,案情正在进一步调查中。”苏婉清念着一条经过修饰的新闻稿,语气带着一丝嘲讽,“王猛的动作很快,消息封锁得很严实。”
“这是最好的结果。”林枫睁开眼,眸中精光内蕴,“把事情控制在‘黑帮火并’的层面,避免引起社会恐慌,也方便他们暗中继续调查。”
苏婉清点点头,切换页面,神色凝重起来:“不过,根据我们内线传回的消息,特别行动队昨晚的行动并不顺利。他们根据你提供的线索,突击检查了城南的一个废旧仓库和城北的一处私人会所,但都扑空了,只抓到几个无关紧要的小喽啰,‘毒牙’和可能存在的内应,如同人间蒸发了一样。”
林枫并不意外:“对方不是傻子,吃了这么大亏,肯定会第一时间切断所有明面上的联系,转入更深的地下。那个‘内应’的线索,恐怕也是对方故意留下的烟雾弹。”
“王猛应该也明白这一点。”苏婉清沉吟道,“他刚才通过加密频道发来一份非正式照会,表示对你的‘合作’表示感谢,希望保持‘有限度的沟通’,并暗示如果再有类似‘毒牙’这样的高手入境,希望我们能提前知会。作为交换,他可以暂时将你的通缉等级下调,并对你之前的行为‘酌情处理’。”
“有限度的沟通?酌情处理?”林枫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这位王队长,是打算把我当成一把对付邪派的‘快刀’来用啊。既想借力,又心存忌惮。”
“互相利用而已。”苏婉清看得很透彻,“我们现在需要官方的信息渠道和一定程度上的‘默许’,而王猛也需要我们这类‘特殊人士’来应对常规力量难以处理的超自然事件。这是一种脆弱的平衡。”
林枫表示同意。与官方合作,利弊都很明显。好处是能获得更多资源和情报,行动更方便;坏处是容易受制于人,且一旦失去利用价值或有更大利益冲突,对方翻脸会比翻书还快。
“我们需要尽快提升自己的实力和势力。”林枫沉声道,“不能总是依赖这种脆弱的平衡。只有自身足够强大,才能掌握主动权。”
苏婉清深以为然:“资金和世俗资源方面,苏家可以全力支持。陈爷爷和周副市长那边也明确表示,只要不触及底线,愿意在各自领域内提供帮助。但修行资源……”她看向林枫,“恐怕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
林枫默然。确实,在地球这种末法时代,蕴含灵气的天材地宝可遇不可求。像戊土石、百年雷击木这类东西,已经是极为难得的宝物了。他的修炼速度,很大程度上依赖于“汲灵阵”和青铜残片。想要更快提升,必须找到更多、更高品质的修炼资源。
他想到了死冥册和青铜残片感应到的“四界”信息。或许,真正的机缘,并不在这个元气稀薄的“凡尘界”?
“资源的事,我来想办法。”林枫暂时按下这个念头,当前最重要的是消化此次战斗的收获,并应对邪派宗门必然到来的报复。“‘毒牙’重伤逃遁,‘血刃’绝不会善罢甘休。下一次来的,恐怕就是更厉害的角色,甚至是‘血刃’本人了。”
苏婉清眼中闪过一丝忧色:“我们需要更强的防御力量。西山别墅虽然隐秘,但并非绝对安全。我打算将别墅的地下室进一步改造,加装最先进的安保系统,并设置一些针对修行者的警戒和防御阵法,可惜……我们缺少懂行的人。”
阵法?林枫心中一动。《太初衍界经》和《青帝长生诀》的杂篇中,确实记载了一些简单的预警、迷幻、防御类阵法,但大多需要特定的材料和高深的修为才能布置。以他目前的境界和资源,能布置的阵法威力有限。
“我可以尝试布置几个简单的预警和迷踪阵法,但效果可能一般。”林枫说道,“真正的安全,最终还是靠自身的实力。”
两人又商讨了一些后续行动的细节,包括加强对苏家核心成员的护卫,利用商业网络暗中调查与邪派可能有关联的势力和人物等。
直到凌晨三点,苏婉清才带着疲惫离开密室,去休息。林枫则继续留在阵中调息,同时分出一缕心神,沉浸在对昨晚战斗的复盘和对生死意境的进一步感悟中。
接下来的几天,风平浪静。
警方对“黑帮火并”案的调查似乎陷入了僵局,媒体热度也很快消退。特别行动队那边没有了新的动静,仿佛一切都从未发生。但林枫和苏婉清都清楚,这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林枫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密室修炼,巩固感元境后期的修为,熟练生死意境的运用,并尝试绘制更复杂的符箓。在苏家不计成本的财力支持下,他需要的各种药材、玉石、稀有金属等材料被源源不断地送来,虽然大多品质普通,但聊胜于无,让他对符箓之道的理解加深了不少。
期间,陈天海和周建国分别亲自打来电话,一是表达感谢和关切,二是隐晦地表示愿意提供更深层次的帮助。林枫客气地回应,但并未过多依赖。他深知,世俗的力量在面对真正的修行强者时,作用有限。
第五天夜里,林枫正在密室中尝试将一丝寂灭意境融入银针,制作更具破坏力的“寂灭针”时,心中忽然莫名一悸!识海中的青铜残片,再次传来了微弱的预警波动!
这次的感觉,与之前被“影煞”或“毒牙”盯上时不同,少了几分杀意,却多了几分……缥缈难测的意味?
几乎在同一时间,密室内的一个他最新布置的、用玉石粉末勾勒的简易“灵觉预警阵”的边缘,泛起了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涟漪!
有人触动了外围警戒!而且,来者的隐匿功夫极高,若非有预警阵和青铜残片双重感应,他几乎无法察觉!
林枫瞬间警醒,周身元气内敛,灵觉如同潮水般向预警传来的方向蔓延而去!同时,他悄无声息地熄灭了密室内唯一的灯,身形融入阴影之中。
在他的感知中,一道极其微弱、如同清风拂过水面的气息,正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穿透了别墅外围的物理安保和电子监控,悄无声息地落在了别墅主楼的屋顶上!
此人的气息……很奇怪。并非邪派的阴冷煞气,也非官方的刚正凛然,而是一种中正平和、却又带着一丝超然物外的韵味。修为……深不可测!至少远在感元境之上!
是敌是友?
林枫心念电转,对方能如此轻易地突破苏家的防卫,实力绝对恐怖。若是敌人,直接强攻即可,何必如此鬼祟?若是友……自己似乎并不认识这个级别的存在。
他屏住呼吸,将“敛息符”的效果催发到极致,同时手握三根最新炼制的“寂灭针”,严阵以待。
那道气息在屋顶停留了片刻,似乎在感知着什么。片刻后,气息移动,如同柳絮般飘然而下,竟精准地落在了密室入口外的庭院中!
他(她)找到这里了!
林枫瞳孔微缩,对方的目标很明确,就是冲着他来的!
就在林枫考虑是否要主动出击时,一个温和、清越,仿佛带着某种奇特质感的声音,直接在他耳边响起,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某种传音入密的秘术:
“小友不必紧张。老夫并无恶意,只是受故人所托,前来一见。”
故人?林枫心中一震!他在这个世上,除了刚刚结识的苏婉清等人,哪有什么“故人”?难道是……这具身体原主的亲戚?不可能,原主只是个普通学生。那只能是……与他获得的传承有关!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对方实力远超自己,若真有恶意,躲是没用的。
林枫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波澜,同样以精神力包裹声音,传音出去:“不知是哪位前辈驾临?深夜到访,有何指教?”
“呵呵……”那声音轻笑一声,带着几分赞许,“心性不错,临危不乱。此处不是说话之地,小友可愿与老夫换个清净地方一叙?”
话音未落,林枫便感觉到一股柔和却无法抗拒的力量笼罩了自己周身空间!下一瞬,他眼前一花,周围的景物如同水波般荡漾起来!
空间挪移?!
林枫心中骇然!这可是传说中的大神通!来人到底是什么境界?
当他视线再次清晰时,发现自己已然不在西山别墅的密室,而是身处一座云雾缭绕、古松苍劲的山峰之巅!脚下是光洁如镜的青色石台,周围云海翻腾,一轮明月高悬天际,清辉洒落,仿佛置身仙境!
移步换景,咫尺天涯!这是何等神通?!
林枫强压下心中的震撼,定睛向前看去。只见前方不远处,一块形如卧牛的青石上,坐着一位身穿月白色道袍、须发皆白、面容清癯的老者。老者手持一柄拂尘,正含笑看着他,眼神澄澈深邃,仿佛蕴含星空。
老者身上没有丝毫强大的气息外露,但坐在那里,却仿佛与整个天地融为一体,给人一种深不可测、无法揣度的感觉。
“前辈……”林枫拱手行礼,心中警惕并未放松。对方展现出的手段,已经超出了他的理解范畴。
“小友不必多礼。”老道拂尘轻摆,笑容温和,“老夫道号‘云机子’,乃‘昆仑墟’守山人。”
昆仑墟?守山人?林枫心中一动,这个名字,他似乎在那混乱的传承信息中有点模糊的印象,好像是某个与世隔绝的修行圣地?
“不知云机子前辈找晚辈,所为何事?”林枫谨慎地问道。
云机子目光落在林枫身上,仿佛能看透他的一切秘密,让林枫有种被完全看穿的感觉。但他识海中的青铜残片却微微一动,散发出一层极其隐晦的波动,将这种窥探感隔绝了大半。
“咦?”云机子轻咦一声,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了然,笑道:“果然……‘它’选择了你。难怪能引动‘死冥册’的共鸣,还能在末法时代踏入感元之境。”
林枫心中剧震!对方竟然一眼就看穿了他身怀造化玉碟碎片(他称之为“它”)!而且还知道死冥册!他到底是什么人?
看到林枫眼中的戒备和震惊,云机子摆摆手:“小友勿慌。老夫若对‘它’有歹意,也不会与你在此平和交谈了。我与你这一脉的传承,颇有渊源。此次前来,一是感应到‘死冥册’现世,气息与你相关,特来查看;二是受一位早已坐化的老友之托,若遇‘它’的传承者出现,便在其踏入‘化形’境之前,送来一物,并告知一些事情。”
一位坐化的老友?送来一物?告知事情?林枫心中疑窦丛生,但对方实力深不可测,且似乎真的没有恶意,他只能按下疑惑,静待下文。
云机子从宽大的道袍袖中,取出一枚非金非玉、通体莹白、刻有玄奥云纹的令牌,递给林枫。
“此乃‘昆仑令’,持此令,可在你修为达到‘化形’境时,感应到通往‘昆仑墟’的接引之路。那里,是此界仅存的几处还能维持上古修行环境的‘洞天’之一,也是你未来突破更高境界的希望所在。”
林枫接过令牌,入手温润,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着一丝精纯平和的灵气和某种空间坐标的印记。他心中掀起惊涛骇浪!洞天福地?化形境才能进入?这信息量太大了!
“前辈,这……”
云机子打断了他,神色变得严肃起来:“小友,你既得‘它’认可,便注定无法平凡。‘死冥册’现世,意味着沉寂多年的幽冥道又开始活跃。你所遭遇的邪宗,不过是幽冥道在此界微不足道的一个分支罢了。真正的危机,远未到来。”
他抬头望向无尽的星空,语气带着一丝沧桑:“四界壁垒日渐消磨,纪元之末将至,诸天万界,暗流汹涌。你脚下的这片凡尘,也即将迎来剧变。尽快成长起来吧,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
说完,云机子的身影开始变得模糊,如同要融入月光之中。
“前辈留步!”林枫急忙喊道,“晚辈还有许多疑问!比如四界到底是什么?纪元之末是什么意思?幽冥道又是什么?”
云机子的身影几乎完全消散,只有最后一段缥缈的声音传入林枫耳中:
“天机不可尽泄……一切答案,需你自行去寻找。记住,守住本心,明辨善恶……小心……‘影殿’……”
话音袅袅,随风而散。云机子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山峰之巅,只剩下林枫一人,手持温润的昆仑令,望着翻腾的云海和皎洁的明月,心中充满了无尽的震撼、疑惑,以及……一丝前所未有的紧迫感!
昆仑墟、幽冥道、纪元之末、四界壁垒、影殿……一个个陌生的词汇,如同沉重的巨石,压在他的心头。
这个世界的神秘面纱,似乎在他面前,掀开了更大的一角。而他的都市修真之路,也即将踏上一条更加波澜壮阔、也更加凶险莫测的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