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芒褪去的那一刻。
顾青云、慕容霜、药灵儿、上界统帅四人，几乎在同一时间屏住了呼吸。
他们脚下，
不再是熟悉的规则台阶，
而是一片由无数光线与符文交织成的“街道”。
那条街道向前、向上、向下层层延伸，
像是一整片立体展开的城池，
却又远远超出了“城池”二字所能涵盖的想象。
——
最先映入眼帘的，
不是房屋，
不是山川，
而是一颗颗——
“宇宙”。
它们被等距地镶嵌在半空之中，
每一颗都散发着独特的光彩与波动。
有的内部闪耀着修真文明的剑光与仙气，
有的则弥漫着符号与机械的冷光，
还有的隐约可见无数形态各异的生命在其中穿梭。
这些在多元宇宙中足以被称为“顶级样本”的世界，
在这里，
却只是被当作一种精致的“建筑材料”。
它们被串联、折叠、编码，
构成了这座难以想象的超级城市的“路灯”“招牌”“装饰墙”。
“这就是……”
上界统帅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
“别人用宇宙当装饰的地方？”
慕容霜没有说话。
她只是深吸了一口气，
竭力让自己保持冷静。
药灵儿则下意识地伸出手，
掐了自己一把。
“……会疼。”
“说明这不是梦。”
——
他们抬头望去。
这才发现，
脚下这条被无数宇宙装点的“街道”，
在更远处，
只是整个超级文明的一条普通支路。
上方的穹顶，
并不是单纯的天空，
而是一整片被折叠成穹形的维度网。
在那片维度网的每一个交汇点，
都悬浮着某种规模庞大的结构——
有的像是一整片星系被压缩成一枚印记，
有的则像是无数宇宙被堆叠成一座宏伟的“塔”。
它们时隐时现，
在更高的规则频段上相互沟通，
一条条高维信息流在其间来回穿梭。
那些信息流的强度，
随便抓出一缕，
都足以压垮一整颗中型修真宇宙。
而在这里，
它们只是寻常的交通与通讯。
——
“这就是……超级宇宙？”
药灵儿喃喃自语。
顾青云没有立刻回答。
他的目光，
正从远处缓缓走来的“行人”身上移开。
那些行人，
表面上看去与普通人并无太大差别：
有穿着简洁长袍的，
有披着半机械化战甲的，
还有看起来像普通学者、商贩模样的存在。
可只要稍微用心感应，
就会发现一个几乎让人发笑——
又让人发冷的事实。
这里随便走过来的一位路人，
身上那股自然而然散发出的力量波动，
都足以比肩多元宇宙中最顶尖的造物主。
甚至，
其中不少人的气息，
若硬要类比，
只怕还要在永恒至尊巅峰时期之上。
但他们现在的状态，
却像是去菜市买菜的普通居民。
——
“首席……”
上界统帅低声道。
“在这里，
我们，大概就是——”
“乡下人进城。”
慕容霜苦笑了一下。
“乡下人，
这个比喻都算客气的了。”
“刚才那道守卫，
随手一击就能把我们抹了。”
“这些能自由在这里行走的居民，
起点恐怕就是我们一直以为的‘终点’。”
——
顾青云沉默片刻，
忽然笑了笑。
那笑意没有半分自卑，
反而带着某种久违的兴奋。
“也挺好。”
“至少说明一件事——”
“我们的路，
还远着呢。”
“如果一走到多元首席就发现上面一片空白，
那才叫真正的无趣。”
药灵儿愣了一下，
随即也笑了。
“你说得好像是又发现了一个可以折腾的大项目。”
“那不正是你的风格？”
顾青云耸耸肩。
“走一步看一步。”
“在这里，
我们最好先学会——
怎么不被当成奇怪的观光样本。”
——
四人很快收敛气息。
他们压低自身的规则波动，
避免引起多余关注。
所幸，
守卫开启的这层“公共观察层”，
显然是专门用来容纳各类外来访客与低阶居民的地方。
这里虽然强者如云，
可真正站在金字塔顶端的那些存在，
并不会把视线随意投向地面。
街道两侧，
是形态各异的“建筑”。
仔细看去，
那些建筑并非实体，
而是由一团团稳定的折叠空间构成。
有的折叠空间外表看似只有一间小屋，
内部却自成一片宏大宇宙；
有的则像是将许多宇宙切割成薄片，
叠在一起形成某种特殊的实验场。
街道上飞驰而过的，
不是飞剑、不是飞舟，
而是一种可以在不同维度之间随意切换的交通器械。
它们有的像光滑的舟船，
有的则更接近某种符文构成的阵台，
在短短一瞬间完成跨越数十层空间的位移。
“这里的修行体系……”
药灵儿一边观察，
一边忍不住低声感叹。
“已经把我们熟悉的‘修炼’和某种更高层的‘工具’
融合得看不出界限了。”
确实如此。
在某个摊位前，
有人正在售卖一种被称作“法则芯片”的东西。
那是一枚枚微小的晶体，
内部封装着某种已经被高度提炼的规则片段。
购买者只需与之绑定，
便可在一定程度上借助其中的规则力量，
完成平时需要长时间悟道才能做到的操作。
在另一处，
一座庞大的建筑底部，
架设着类似“灵能反应炉”的核心装置。
它以宇宙本源与某种高维能量为燃料，
为整片区域提供持续的“法则供电”。
——
“在这里，
只靠苦修，
恐怕是远远不够的。”
慕容霜喃喃道。
“他们把修行、技术、文明管理……
全部揉在了一起。”
“每一个项目的背后，
都是一个完整的宇宙级课题。”
“我们那些以为已经很先进的优化方案，
在这里，
大概只能算入门作业。”
上界统帅倒是看得很坦然。
“那就当我们重新回到‘学徒’阶段。”
“当年我们从小宗门走出来的时候，
不也是这样仰望着天上的大宗门吗？”
“无非是天空又被人往上抬了一层。”
——
“总之，
先搞清这里的基本规则。”
顾青云收回视线。
“我们有七十二个时辰。”
“在这段时间里，
能看懂多少就看多少。”
“但无论看到什么，
记住一件事——”
“我们是来学习和观察的，
不是来炫耀的。”
慕容霜、药灵儿、上界统帅同时点头。
——
很快，
他们在街道一侧找到了一处类似“信息节点”的地方。
那里悬浮着一块块光板，
上面用多种不同的符号与语言，
显示着超级宇宙的公共资讯。
其中一块光板上，
赫然标注着这样一行信息：
“面向各多元宇宙与高维节点开放的高等学府——”
“超维学院。”
光板下方，
附着一行不太起眼的说明：
“本院专注于培养各维度优秀个体，
涵盖规则研究、宇宙架构、文明规划等方向。”
“历届毕业生中，
有不少已成为不同多元宇宙的关键管理者。”
“入学考核严格，
通过率极低。”
“报名处：公共观察层东侧第七折叠区。”
——
“这就是你刚才说的‘大项目’？”
药灵儿侧头看他。
顾青云笑了笑。
“如果想在一个从未接触过的体系里快速理解上层规则，
最好的地方，
永远是——”
“他们用来培养自己下一代的地方。”
“超维学院，
听起来就很适合作为入口。”
“当然，
前提是我们能进得去。”
上界统帅挑眉。
“你打算带着我们一起考？”
“你们三个是我最信得过的人。”
顾青云道。
“就算在这里，
我也不想一个人去面对完全陌生的局。”
“再说——”
“能闯到这里来的队伍，
本来就不该只靠一个人。”
——
按照光板上的指引，
他们很快来到了公共观察层东侧第七折叠区。
那里看上去并不宏大，
甚至有些朴素。
只有一座不算高的白色建筑，
安静地立在折叠空间的交界处。
建筑门前，
排着长长的一队人影。
有来自不同多元宇宙的访客，
也有明显属于超级宇宙本地的“年轻者”。
他们身上的气息各不相同，
却无一例外地强大。
顾青云四人走过去，
在队尾默默排好。
前方有人在小声交谈。
“听说这次考核通过率，
依旧没超过原来的标准。”
“嗯，
一万个人里，
大概也就一两个能进。”
“连普通旁听资格都拿不到的，
还是占多数。”
“也正常。
毕竟这是超级宇宙，
不是哪个小多元里的地方学堂。”
“能进这里的，
未来随便回哪个多元，
都是可以独当一面的存在。”
“更别说那些真正读到核心课程的……”
他们的话，
被风零零碎碎地送到了顾青云耳中。
慕容霜微微蹙眉。
“通过率万分之一？”
“还只是‘基本通过’，
连核心课程都未必能碰到？”
药灵儿轻轻吐了口气。
“这地方，
比我们以前见过的任何宗门选拔都要狠。”
上界统帅笑了。
“越是这样，
才越有意思。”
他看向顾青云。
“首席，
你应该不会打退堂鼓吧？”
顾青云没有回答，
只是抬头看向那座并不高大的白色建筑。
在那层看似平静的外表之下，
他隐隐感到了一股极为锋利的规则波动——
那是专门用来“筛人”的锋刃。
“这一关，
会很难。”
他在心中判断。
“但我们已经走到这里了。”
“如果连门口都不敢迈，
那还谈什么看清‘超级宇宙’。”
他微微一笑。
“走吧。”
“去试试看，
这座超维学院，
到底认不认这几个从多元来的‘乡下人’。”
队伍缓缓向前挪动。
终于轮到他们站到那扇白色大门前。
门上的光纹微微一亮，
一行冷静的提示在他们面前浮现——
“提示：
超维学院入学考核极其严苛。”
“历届平均通过率，
不足万分之一。”
“仍要继续吗？”
顾青云毫不犹豫地抬手，
在那行提示后方，
按下了“继续”二字。
——
光纹翻涌。
白色大门缓缓打开。
一股截然不同于外界的规则气息，
从门内迎面扑来。
那是专属于“考核场”的味道。
也是，
他们迈向超级宇宙真正内部的第一道门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