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奕航”,天色已经擦黑。我和阿琪迅速关紧店门。店堂里只点了一盏台灯,光影摇曳,将我们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
“阿琪,把家伙都拿出来。”我一边脱下外袍,换上更方便行动的深色短打,一边对阿琪说。
阿琪点点头,快步走进里间,从床底下拖出那个沉重的樟木箱子。打开箱子,里面是我们压箱底的法器:我的七星剑、道经师宝印、一叠画好的各色符箓(雷符、火符、定身符)、还有王叔留下的那面幽冥镜。阿琪也拿出了她的淬毒吹箭、几包特制的药粉(迷魂散、破瘴粉),以及她那把锋利无比的苗刀。
“小凯,你说……那俩人会不会很厉害?”阿琪一边检查吹箭的机簧,一边有些担忧地问。烛光下,她的侧脸显得格外坚毅,但眼神里还是藏着一丝紧张。毕竟,这次我们要面对的,是活生生的、会邪术的人,比对付妖狐更凶险。
我拿起七星剑,用布轻轻擦拭着冰凉的剑身,感受着上面传来的微弱雷意,心里反而踏实了些。“厉不厉害,碰过才知道。但咱们不能怂。他们在暗处害人,咱们在明处,就得把他们揪出来。占了理,手里有家伙,心里就有底。”我顿了顿,看向阿琪,“怕不怕?”
阿琪摇摇头,把苗刀插在腰后:“跟你一起,不怕。”
我笑了笑,心里暖了一下。有她在身边,确实踏实很多。
我们仔细规划了行动步骤。悦来客栈是镇上的老客栈,前后两进,楼上是客房。刘老倌没说那两人具体住哪间,但既然是见不得光的勾当,多半会选僻静的后院或者顶楼角落的房间。我们决定从客栈后墙翻进去,先摸清他们的具体房间,再见机行事。
子时将近,万籁俱寂。镇上除了风的声音,再无其他动静。我和阿琪如同两道影子,悄无声息地溜出“奕航”,贴着墙根的阴影,向镇西头的悦来客栈摸去。
夜晚的冷风刮在脸上,带着刺骨的寒意。越靠近客栈,我心里那股不安的感觉就越发明显。不是害怕,而是一种……像是被什么东西在暗处盯着的感觉。
悦来客栈早已熄了灯火,黑黢黢地矗立在夜色里,像一头沉睡的巨兽。我们绕到客栈后身,这里是一条窄巷,堆着些杂物,墙头不高。我蹲下身,阿琪踩着我肩膀,灵巧地翻上墙头,观察了一下院内情况,然后垂下一条绳索,把我拉了上去。
后院不大,堆着柴火和几个破缸,静悄悄的。二楼有几扇窗户黑着,其中一扇窗户的窗纸破了个洞,里面隐约有极其微弱的、几乎看不见的暗红色光芒一闪而过,还夹杂着一丝极淡的、令人作呕的腥甜气味。
“有动静!是那间!”我压低声音,指了指那扇窗户。
我们猫着腰,沿着墙根溜到那扇窗下。我小心翼翼地凑近那个破洞,屏住呼吸往里窥视。
房间里没有点灯,但靠墙的桌子上,摆着一个小香炉,里面插着三根短小的、冒着暗红色火星的线香!那腥甜味就是这香发出来的!香炉旁边,还散落着几块刻画着诡异符文的黑色骨头和一个小陶罐,罐口敞着,里面是暗红色的、像血一样粘稠的液体。
一个穿着黑色劲装、身形瘦高的男人背对着窗户,正盘膝坐在桌前,双手结着一个古怪的手印,对着香炉念念有词。他周身笼罩着一层淡淡的、不断扭曲的黑红色雾气,散发出强烈的邪气!正是我们在树林里闻到的那种!
而那个蒙面女人,则坐在床沿,脸上依旧蒙着纱,正用一把小刀,小心翼翼地削着一块不知是什么动物的骨头,眼神专注而冰冷。
他们在做法!
我看得心惊肉跳。这场景,这气息,绝对是邪法无疑!那香,那骨头,那血罐,都是在进行某种邪恶的仪式!
就在这时,那男人似乎念完了咒语,猛地睁开眼!他的眼睛,在暗红色的香火映照下,竟然闪过一丝血红的光芒!
他站起身,转向床上的女人,沙哑地开口:“‘血饲’差不多了,今晚子时三刻,阴气最盛时,便可开始‘融煞’。只要再吸取三个生魂的精血,我这‘血煞体’便能小成!到时候,这方圆百里,还有谁是我们的对手?哈哈哈!”他的笑声干涩而猖狂,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血煞体?吸生魂精血?
我听得怒火中烧!果然是在用邪法害人练功!而且听他们的意思,今晚就要再次动手!
不能再等了!
我对阿琪使了个眼色,猛地站起身,一脚踹向那扇本就有些破败的窗户!
“哐当!”木窗应声而碎!
“什么人?!”屋内的男女大惊失色,猛地转头!
“要你命的人!”我厉喝一声,手持七星剑,纵身跃入屋内!剑尖直指那邪修男子!
阿琪也紧随其后,手中扣紧了淬毒吹箭,苗刀出鞘,寒光闪闪,警惕地盯着那个蒙面女人。
邪修男子反应极快,见我们闯入,眼中血光一闪,非但不退,反而狞笑一声,双手一搓,一团黑红色的邪气如同毒蛇般向我迎面扑来!
“小心!”阿琪惊呼,同时吹箭疾射,直取那男子咽喉!
战斗,瞬间爆发!在这狭小的客栈房间里,正邪对决,骤然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