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太后终于放沈晨夕回了昭阳宫。沈晨夕刚一进门,乌梅就迎上来:“娘娘,您可算回来了,太后没为难您吧?”
沈晨夕摇摇头:“没有,不过是陪着太后说了些话而已。”
她疲惫地挥挥手:“备水吧,本宫要沐浴。”
沐浴过后,沈晨夕换上了一身轻便的衣裳,乌梅在一旁为她擦干头发:“娘娘,您明日还要去吗?”
“当然要去,太后想抓本宫的错处,本宫偏不让她如愿。”沈晨夕说:“听白桃刚才所说,不出意外的话,明日又会有一场好戏看了。”
次日,秦贵人在宫道上一路小跑,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奋。
御花园中央的凉亭,常有嫔妃聚集。
“各位姐妹,我方才看见宸妃娘娘的贴身宫女在鬼鬼祟祟地埋东西。”秦贵人故意放大声音吸引凉亭内外的嫔妃。
“秦姐姐此话当真?”一位低级才人问。
秦贵人故作神秘:“千真万确,那是宸妃装疯时用的药,如今她用不上了,就要处理掉,你们想想,宸妃娘娘受到惊吓后突然痊愈,哪有这么巧的事?”
众嫔妃闻言,不由胡思乱想起来。
秦贵人特意绕至养心殿附近,高声尖叫:“不得了啦,宸妃欺君罔上,装疯卖傻蒙蔽圣听,实乃大不敬之罪啊!”
这声尖叫如同平地惊雷,吓得附近树上的鸟儿扑棱棱飞起。
几个正在修剪花枝的宫女手一抖,剪刀都掉在了地上,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位突然发疯似的贵人。
秦贵人见效果达到,更加卖力地喊:“天啊,后宫竟有如此欺君之事,服用药物装疯卖傻,戏弄皇上……”
她的声音在御花园中回荡,引得路过的宫女太监纷纷侧目。
秦贵人就是要把事情闹大,知道的人越多,沈晨夕就越难收场。装疯骗皇帝,惹出这么多事来,肯定没好果子吃。
“何人在外喧哗?”赵擎不悦地皱眉。
孟德福快步走到殿门口张望,随即面色古怪地折回:“皇上,是秦贵人,她在大喊大叫,说什么宸妃娘娘服药装疯。”
“放肆!”赵擎拍案而起:“朕看她才疯了,把她给朕叫过来。”
秦贵人被带进殿内,扑通跪下:“皇上,臣妾有要事禀要报,宸妃娘娘前些时日的疯癫之症,实则是服药所致,她根本就是在装疯卖傻。”
赵擎冷冷地注视着秦贵人,面色阴沉:“秦贵人,你可知道诬陷妃嫔是何等大罪?”
“臣妾不敢妄言。”秦贵人抬起头:“臣妾亲眼所见,宸妃娘娘的贴身宫女将一包药物埋在御花园的梅树下,还说什么娘娘装疯全靠这药,皇上若不信,大可派人去挖。”
“宸妃为救朕而受伤,如今伤势未愈,又被太后召去陪伴,你倒好,不思安分守己,反而捕风捉影,污蔑宸妃!”赵擎居高临下地看着秦贵人。
秦贵人被这雷霆之怒吓得浑身发抖,但她仍不死心:“皇上明鉴,臣妾所言句句属实,那药就埋在……”
“够了!”赵擎打断她:“今日之事,朕不予追究,若再敢胡言乱语,定不轻饶,赶紧退下吧。”
秦贵人踉跄着退出养心殿,眼中满是不甘。她咬咬唇,转身朝慈康宫方向跑去。
“既然皇上不信,那太后总该信我……”她喃喃自语,脚步越发急促。
慈康宫内,太后正半倚在榻上,沈晨夕在一旁为她轻轻捶腿。见秦贵人闯进来,即问:“秦贵人,何事如此慌张?”
秦贵人扑跪在地,将刚才对赵擎说的话又向太后重复一遍,末了还加上一句:“太后娘娘,宸妃欺君罔上,其罪当诛!”
沈晨夕手上动作停顿,随即露出困惑的表情:“秦贵人,你此言何意,本宫何时服药装疯了?本宫之前所做之事,都不甚清楚。”
“宸妃娘娘不清楚,那还有谁是清楚的?”秦贵人嘲讽道。
沈晨夕转向太后,眼中满是茫然之色:“太后娘娘,臣妾实在听不懂秦贵人在说什么……”
太后眯起眼睛,审视着沈晨夕的表情,却看不出什么破绽。
她沉吟片刻,对身旁的嬷嬷道:“快去请皇上过来。”
不多时,赵擎来到慈康宫。他的目光在沈晨夕身上停留片刻,隐含关切。
见秦贵人也在,赵擎脸上显出一丝不悦:“母后唤儿臣过来有何要事?”
太后道:“秦贵人对哀家说,宸妃疯傻乃是服药所致,言之凿凿,皇儿以为如何?”
赵擎冷冷地扫了秦贵人一眼:“儿臣方才已经训斥过她,无凭无据就污蔑宸妃,实在不成体统,现在还敢来扰母后安宁,是把朕的话当耳旁风吗?”
秦贵人急了:“皇上,臣亲亲眼所见,那药就埋在御花园东南角的梅树下,只要派人去挖,定能挖到。”
太后看向赵擎:“皇儿,事关重大,不如就派人去挖挖看,若真如秦贵人所言,宸妃的欺君之罪不可轻饶!”
赵擎见太后发话,沉默片刻,点头道:“那就依母后所言吧,德福,带人去秦贵人所说的地方挖。”
一队太监迅速前往御花园。
沈晨夕依然保持着那副茫然的表情,仿佛对眼前的危机浑然不觉。
御花园东南角,一群人围在秦贵人所指的那棵梅树旁边。
孟德福指挥两个小太监小心翼翼地挖掘,秦贵人不时偷瞄沈晨夕,脸上带着胜券在握的得意。
“再往边上挖挖,应该就在这块地方。”秦贵人不断催促。
沈晨夕站在赵擎的身侧,神色平静,只是偶尔轻抚胳膊上的伤口,显出几分虚弱。
“找到了,找到了。”一个小太监突然喊叫起来,并从土中取出些细碎的颗粒状物体,和泥土有些不同。
秦贵人激动地上前:“皇上,就是这个,这就是宸妃装疯所用的药,她再也没法抵赖了!”
她流露出胜利的笑容,迫不及待地要证明自己没有说谎。
孟德福看着那些东西,表情变得古怪起来:“秦贵人,您所说的药就是这个?”
“没错,她宫女埋的位置就是这里。”秦贵人肯定道。
孟德福凑近闻了闻,面露疑惑:“这……这似乎是花肥。”
什么?秦贵人尖叫起来,不可能!我明明听见她们说是药!
“什么?”秦贵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可能,我明明听她们说是药。”
这时,白桃从人群中走出来:“皇上容禀,这确实是奴婢埋的花肥,前几日,奴婢见这些花草长势不好,便照娘娘的吩咐,将花肥埋在下面,不知为何秦贵人会误以为是药物。”
“你胡说!”秦贵人尖叫道:“我明明听见你说这是宸妃装疯所用的药。”
白桃一脸无辜:“秦贵人,您怕是听错了吧,奴婢从未说过这样的话,况且,世上哪有能装疯的药?”
沈晨夕露出难受的表情:“秦贵人,本宫并未得罪于你,你如此污蔑本宫,究竟是何居心?”
“不……不是的……臣妾真的看见了。”秦贵人慌乱地辩解。
白桃愤愤道:“秦贵人,奴婢不过埋个花肥,您就如此大做文章,惊动皇上和太后,难道非要害了我们娘娘才甘心吗?”
她说着,转向赵擎:“皇上明鉴,娘娘被秦贵人如此污蔑,奴婢实在看不下去,一时气不过,才顶撞秦贵人。”
赵擎脸色铁青,质问道:“秦贵人,你还有何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