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鳌岛的气氛不对。
这是李寻欢一行人穿过护岛大阵后的第一感觉。
平日里祥云缭绕、仙鹤齐鸣的圣人道场，此刻却笼罩着一层压抑的肃杀之气。
护岛大阵全开，七十二重先天禁制流转不休，连只蚊子都飞不进来——当然，也飞不出去。
“出事了。”
武媚娘神色凝重。
刚落地，就有两名青衣童子急匆匆迎上来：“李师兄！诸位师姐！快去多宝殿！大师兄重伤！”
多宝道人重伤？！
众人脸色骤变，跟着童子疾驰。
多宝殿内，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
金灵圣母、无当圣母、龟灵圣母都在，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殿中央的云床上，多宝道人盘膝而坐，胸口一个碗口大的血洞，正汩汩往外冒黑血。
“天魔怨气侵蚀。”
金灵圣母正在用玉清仙光给他疗伤，但黑血净化速度极慢，“伤口上有‘弑仙散’的痕迹……这是专门针对仙道修士的剧毒。”
李寻欢上前，情印之力扫过多宝道人的伤口，脸色一沉：“这不是普通天魔所为。伤口残留的空间波动……是洪荒本土修士的手法，而且至少是太乙金仙。”
“内奸。”无当圣母咬牙，“截教出了内奸！趁师尊去紫霄宫，偷袭大师兄！”
龟灵圣母化成人形，是个面容清冷的黑衣女子，她冷声道：“护岛大阵没有触发，说明内奸有通行权限。能伤到大师兄的，截教内部不超过十人。”
众人心头一凛——这意味着，内奸就在截教高层之中！
多宝道人缓缓睁眼，气息虚弱：“不是你们想的那些人……那人用了幻形术，我看不清真容……但他抢走了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李寻欢急问。
“师尊临走前交给我保管的……‘九劫阵图’。”
多宝道人苦笑，“那是镇压金鳌岛地脉的先天阵图，有它在，天魔无法通过空间裂缝直接侵入。现在阵图被夺，金鳌岛……最多还能撑三天。”
三天！
“更糟的是……”多宝道人看向李寻欢，“那人走之前说……他知道你们带回来的玉简内容。另外五把钥匙的持有者……他已经派人去‘请’了。”
武媚娘迅速反应过来：“他的目标是集齐九把钥匙，抢先打开鸿蒙遗境！”
“可钥匙持有者分散各地，他怎么可能……”焰灵姬说到一半，忽然瞪大眼睛，“除非……他在截教内部，有调动各地分舵的权力！”
截教号称万仙来朝，在洪荒各地都有分舵据点。
能调动这些力量的人，屈指可数！
龟灵圣母忽然道：“三日前，赵公明师弟以‘巡视分舵’为由离岛，至今未归。”
赵公明？外门大弟子，截教财神，执掌蓬莱、方丈、瀛洲三仙岛的大权人物！
“不可能。”无当圣母摇头，“公明师弟性子直爽，对师尊忠心耿耿，绝不会做这种事。”
“但他是目前唯一不在岛上的高层。”金灵圣母叹气，“而且有权限调动所有分舵。”
李寻欢沉吟片刻：“现在下结论为时过早。当务之急有三：一，找回九劫阵图；二，保护钥匙持有者；三，揪出内奸。”
他看向多宝道人：“大师兄，师尊去紫霄宫要多久？”
“六圣议事，短则三日，长则三月。”多宝摇头，“来不及。”
“那只能靠我们自己了。”李寻欢眼神坚定，“诸位师姐，我有个计划……”
半个时辰后，碧游宫偏殿。
李寻欢八人、三圣母、以及截教核心的十几位真传弟子齐聚。
“首先，封锁消息。”武媚娘主持大局，“对外宣称大师兄闭关疗伤，由三圣母暂代教主职权。所有弟子不得离岛，违令者以叛教论处。”
“其次，设立审查组。”无当圣母接口，“所有太乙境以上的弟子，需接受‘问心镜’查验——这是师尊留下的先天灵宝，能照出心中恶念。”
“第三，”金灵圣母看向李寻欢，“李师弟，师尊曾说你智勇双全。追查阵图和钥匙的事……我们想交给你负责。”
众弟子齐刷刷看向李寻欢。
这个入门不过百年的外门弟子，居然被委以如此重任？
有弟子不服：“金灵师姐，李师弟虽然资质不凡，但修为尚浅，恐怕……”
“修为浅不代表能力弱。”
龟灵圣母冷冷道，“能在归墟从魔王手中活下来，能在冥河手下赢棋局——你们谁做得到？”
那弟子噎住。
李寻欢起身行礼：“承蒙师姐信任，弟子定当尽力。不过我需要权限——查阅所有弟子近期行踪记录，以及调阅分舵传讯的权限。”
“可以。”三圣母同时点头。
散会后，回到临时安排的住所。
焰灵姬瘫在椅子上：“哇，压力好大。截教万仙，内奸就在其中……想想都头皮发麻。”
雪女倒茶：“内奸不会轻易暴露。他既然敢动手，必然有后手。”
“所以我们得比他更快。”武媚娘铺开一卷地图，“娜娜，你能感应到其他钥匙持有者的位置吗？”
乌丝娜闭目感应，胸口的莲花印记微微发亮。片刻后，她指向地图上三个位置：“这里、这里、还有这里……有微弱的共鸣。但另外两处……感应不到，可能被屏蔽了。”
李寻欢看去，那三个位置分别是：东海之滨的人族城镇、北俱芦洲边缘、西牛贺洲的一处秘境。
“最近的是东海之滨，离金鳌岛不到万里。”武媚娘标记出来，“我们先去这里。不过——”
她看向乌丝娜：“娜娜不能去。你是钥匙持有者，又是内奸的目标，留在岛上最安全。”
乌丝娜想争辩，但看到众人严肃的表情，只好点头：“那你们小心。”
“我和雪女陪你去。”焰灵姬跳起来，“打架我们在行！”
弄玉柔声道：“我也去。我的音律可以安抚情绪，或许能说服那位持有者。”
长乐和晋阳对视一眼：“那我们留在岛上照顾娜娜，顺便……帮忙留意岛上的动静。”
计划定下。
李寻欢、武媚娘、焰灵姬、雪女、弄玉五人即刻出发。
临走前，李寻欢找到龟灵圣母：“师姐，岛上就拜托你们了。另外……请格外留意赵公明师兄的消息。”
龟灵圣母深深看了他一眼：“你怀疑他？”
“不，我相信赵师兄。”李寻欢摇头，“但正因为他可能被陷害，我们才要尽快找到他——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东海之滨，渔阳镇。
这是个普通的人族小镇，居民多以打渔为生。但李寻欢五人一落地，就感觉到不对劲。
太安静了。
正值午后，本该热闹的码头空无一人，连渔船都整齐地停靠在岸边，像是突然被遗弃。
“有阵法残留。”雪女感应四周，“是困阵，刚撤去不久。”
武媚娘蹲下检查地面：“打斗痕迹，至少三名太乙境修士在此交手……一方是水属性功法，另一方……是魔功！”
“钥匙持有者！”李寻欢心中一紧，“来晚了？”
五人冲进镇子。
镇中央的祠堂前，一片狼藉。一个浑身是伤的中年道士倚在石狮旁，胸口有个黑色掌印，正丝丝冒着魔气。
道士看到他们，艰难抬头：“截……截教的？”
“我们是通天教主座下弟子。”李寻欢上前，情印之力渡入他体内，“道友可是钥匙持有者？”
道士苦笑，拉开衣襟——胸口赫然有一枚淡蓝色的鱼形印记！
“贫道东海散修，澜真。”他虚弱道，“三日前突然有三人来袭，说要‘请’我去见他们主子……我不从，便打了起来。他们自称……幽冥教。”
幽冥教？冥河的人？
不对，冥河刚和他们下完棋，没必要这么快翻脸。
“那三人长什么样？”武媚娘问。
“看不清……都戴着面具。”澜真咳嗽，“但他们用的功法……我认得。是截教的‘碧海潮生诀’和‘惊涛掌’……”
截教弟子？！
众人心头一沉。
内奸……已经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