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垣司的晨光刚漫过墙头,青珞就带着墨尘的陨铁碎片,站在了司库的古籍架前。她要核实的,是青岚提到的“黑石洞与龙脉支流”的关联——司库古籍里记载,断龙崖的暗河之下,藏着一条九域龙脉的支流,而黑石洞恰好卡在支流的节点上,这也是昙主选择在那里设祭阵的关键原因。
“你看这里。”青岚从一堆泛黄的舆图中翻出一张,小心翼翼地展开,舆图上用朱砂标注着蜿蜒的蓝色线条,正是龙脉支流的走向,“黑石洞的主洞恰好对着支流的‘灵眼’,昙主用村民祭阵,就是想借灵眼的灵气强化秽气阵,同时借助母石的力量,强行截断龙脉支流,让垣都的灵气紊乱,方便他掌控整个九域。”
青珞的指尖抚过舆图上的黑石洞标记,月魄玉在怀里轻轻发烫,像是在呼应舆图上残留的古老灵气。“这么说,我们不仅要救村民、破祭阵、唤醒母石,还要保护这条龙脉支流?”
“是,而且难度极大。”青岚的语气凝重,“截断龙脉支流的仪式一旦启动,除非立刻唤醒母石,用母石的灵气重新连接支流,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垣都的灵气会瞬间枯竭,蚀妖会泛滥成灾,百姓们的灵气也会被秽气吸食。”
就在这时,羽商的声音从司库门口传来,带着点急促的喘息:“不好了!黑石洞有问题!我刚才去探查,发现那里有两个入口,一个在暗河东侧,一个在西侧,而且东侧入口的秽气浓得不正常,像是故意引我们过去的陷阱!”
他摇着扇子,扇面上沾着点黑沙,显然是刚从断龙崖赶回来:“我悄悄摸了东侧入口,里面全是伪装成石头的秽气弹,一踩就炸;西侧入口倒是平静,可我在附近看到了幽昙的‘死士标记’,估计里面埋伏着不少人。”
“两个入口?”青珞心里一沉,“司库的舆图上只标注了一个入口,昙主是故意改造了黑石洞?”
墨尘突然开口,他手里拿着一本《陨渊地形补录》,是从司库角落翻出来的:“不是改造,是原本就有两个入口。我爷爷的手记里写过,黑石洞是天然形成的双生洞,西侧是主洞,东侧是辅洞,辅洞因为秽气太浓,早就被封死了,没想到昙主又把它打通了,用来做陷阱。”
这一核实,让原本清晰的线索多了层迷雾。昙主不仅设了祭阵,还改造了地形,布下了双入口的陷阱,显然是算准了他们会来救村民,想将他们一网打尽。
“还有更奇怪的。”羽商喝了口随身带的水,继续说道,“我在西侧入口附近,看到了几个执律卫的身影,他们说是苍溟大人派去提前侦查的,可我喊他们,他们却不理我,反而往洞里走。我用预警符试了试,符纸没亮,说明不是蚀妖伪装,可他们的行为太诡异了。”
青岚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苍溟大人没说过派执律卫去侦查黑石洞,这很可能是昙主的诡计——用某种手段控制了部分执律卫,让他们充当诱饵,引我们进洞。”
“那我们怎么办?”赤炎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刚带着执律卫训练完,身上还沾着汗水,“总不能不管那些执律卫吧?万一他们是真的被派去侦查,遇到危险怎么办?”
“必须核实清楚。”青珞当机立断,“墨尘,你跟我去西侧入口,用陨铁玉核实那些执律卫的身份;青岚先生,你留在司库,再翻翻古籍,看看有没有黑石洞内部的详细结构,找到祭阵的阵眼位置;羽商,你去暗河东侧入口,想办法毁掉那些秽气弹,别让昙主的陷阱得逞;赤炎,你带着执律卫,在断龙崖外围接应我们,一旦有动静,立刻支援。”
“好!”众人齐声应道,各自行动起来。
青珞和墨尘骑着快马,往断龙崖西侧赶去。一路上,青珞的心里总觉得不踏实——昙主的布局越来越缜密,从蚀妖封路到双入口陷阱,再到可能被控制的执律卫,每一步都算准了他们的软肋,让他们进退两难。
“别担心。”墨尘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陨铁玉能感应到被秽气控制的人,他们的灵气会带着一丝黑浊,和正常执律卫不一样。而且双生结界已经加固好了,就算遇到埋伏,我们也能应付。”
青珞侧头看他,晨光洒在他脸上,让他冷硬的轮廓柔和了些。她点了点头,心里的不安渐渐淡了些——有墨尘在身边,有他做的法器,她总能莫名地安心。
到了西侧入口,远远就看到几个执律卫的身影,正站在洞口张望,像是在等待什么。青珞让墨尘停下马,两人悄悄躲在附近的草丛里,观察着他们的动静。
“你看他们的站姿。”墨尘压低声音,手指着其中一个执律卫,“正常执律卫站岗时,腰杆是挺直的,脚步沉稳,可这个人的脚步一直在微微晃动,像是被人操控着,身不由己。”
青珞仔细一看,果然如此。而且那些执律卫的眼神很空洞,没有焦点,像是失去了意识。她摸出怀里的陨铁碎片,轻轻往前递了递——碎片泛着淡淡的蓝光,靠近那些执律卫时,蓝光突然变得刺眼,还发出“滋滋”的声响。
“是被秽气控制了!”青珞心里一沉,“昙主用秽气控制了这些执律卫,让他们在这里当诱饵,引我们进洞。”
“我们得救他们。”墨尘的声音里带着点急切,“被秽气控制的时间越长,他们的神智越难恢复,甚至可能变成蚀妖。”
青珞点了点头,心里已经有了主意:“你用陨铁玉制造点动静,引他们往草丛这边来,我趁机用琉光净化他们身上的秽气。记住,动作要快,别惊动洞里的埋伏。”
墨尘应了一声,拿起陨铁玉,轻轻敲击了一下身边的石头。“咚”的一声闷响,在寂静的山林里格外清晰。洞口的执律卫像是听到了指令,纷纷转头往草丛这边走来,脚步依旧僵硬。
“就是现在!”青珞低喝一声,引动月魄玉,琉光化作几道细针,快速射向那些执律卫的眉心。琉光击中眉心的瞬间,执律卫们浑身一颤,眼神里的空洞渐渐褪去,身上冒出黑浊的秽气,“滋滋”地泛着黑烟。
墨尘趁机冲上去,用陨铁玉挨个触碰他们的肩膀,蓝光顺着肩膀蔓延到全身,净化着残留的秽气。“别乱动,闭上眼睛,深呼吸!”他的声音虽然平淡,却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没过多久,执律卫们渐渐恢复了神智,看到青珞和墨尘,一脸茫然:“青珞姑娘?墨尘大人?我们……我们怎么在这里?”
“你们被昙主用秽气控制了。”青珞简单解释道,“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头有点晕,身上没力气。”其中一个执律卫说道,“我记得我们是奉命去城郊巡逻,结果遇到了几个幽昙的人,他们放出一团黑浊的气,我们吸了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确认了执律卫的情况,青珞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她让墨尘留下,用净化散帮他们调理身体,自己则悄悄靠近洞口,想探查一下里面的情况。
洞口黑漆漆的,透着一股刺鼻的秽气,月魄玉在怀里剧烈发烫,提醒她里面的秽气浓度极高。她刚想往里走,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低沉的对话声——是昙主的声音,还有一个陌生的男声,像是在商量着什么。
“……十五子时,祭阵启动,龙脉支流截断,到时候就算他们唤醒母石,也来不及了。”昙主的声音带着诡异的笑意,“那些村民的灵气很纯,足够祭阵用了,还有被控制的执律卫,正好用来牵制青珞他们。”
“昙主大人英明。”陌生男声谄媚地说道,“只是那个墨尘,他的陨铁玉能净化秽气,会不会破坏祭阵?”
“无妨。”昙主冷哼一声,“我在祭阵里加了星陨母石的碎片,他的陨铁玉不仅净化不了,反而会被母石的灵气反噬,到时候他自顾不暇,还怎么帮青珞?”
青珞心里一惊,赶紧悄悄后退——昙主竟然早就料到墨尘会用陨铁玉,还设下了反制的手段!她刚退到草丛边,就听到洞里传来一阵脚步声,像是有人要出来。
“快走!”青珞拉着墨尘,对那些还在调理的执律卫说,“你们先往断龙崖外围走,赤炎带着人在那里接应你们,我们随后就来!”
说完,她和墨尘转身就跑,身后的洞口传来昙主的怒吼:“是谁在外面?给我追!”
两人骑着快马,一路往外围赶。身后的追兵越来越近,能听到蚀妖的嘶吼声和幽昙成员的喊杀声。墨尘一边骑马,一边从怀里摸出几个小型护灵阵盘,往身后一扔——阵盘落地,立刻展开淡蓝色的光罩,暂时挡住了追兵的脚步。
“昙主在祭阵里加了星陨母石碎片,你的陨铁玉会被反噬!”青珞一边骑马,一边快速说道,“我们得赶紧调整计划,不然十五那天,你会有危险!”
墨尘的脸色变了变,却依旧沉稳:“我知道了。回去后,我立刻修改双生结界,在里面加一层隔绝层,挡住母石碎片的灵气,应该能避免反噬。”
回到断龙崖外围,赤炎立刻带着执律卫迎上来,挡住了追来的幽昙成员和蚀妖。“怎么样?里面情况如何?”
“村民确实在黑石洞主洞,昙主设了祭阵,还加了母石碎片反制墨尘。”青珞翻身下马,快速说道,“而且洞里有大量埋伏,我们不能硬闯,必须调整计划。”
众人回到守垣司时,青岚和羽商也已经回来了。羽商成功毁掉了东侧入口的秽气弹,还带回了一个重要消息:“东侧入口的秽气弹里,除了星陨秽气,还有一种罕见的‘迷魂雾’,能让人失去神智,看来昙主是想把我们全困在洞里,让我们自相残杀。”
青岚则在古籍里找到了黑石洞的内部结构:“黑石洞主洞分为三层,村民被关押在最底层,祭阵的阵眼在中层,正好对着龙脉支流的灵眼。要破祭阵,必须先毁掉阵眼,再唤醒母石,同时保护灵眼不被破坏。”
“现在问题来了。”羽商摇着扇子,语气凝重,“昙主在中层设了大量埋伏,还有母石碎片反制墨尘,我们怎么才能顺利毁掉阵眼?而且村民被关押在最底层,就算破了阵眼,也未必能立刻救出来。”
众人陷入了沉默。刚刚核实的线索,让原本的计划几乎被打乱——昙主的后手比他们想的多得多,每一步都充满了凶险。
墨尘突然开口:“我可以修改双生结界,不仅能挡住秽气和母石碎片的反噬,还能形成一道灵气通道,直接通往中层阵眼。青珞,你我通过通道直接破阵眼,羽商和赤炎负责吸引埋伏的注意力,青岚先生趁机去底层救村民,这样分工,应该能行。”
“可是这样,你和青珞会直面阵眼的秽气和母石碎片,风险太大了!”青岚立刻反对。
“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墨尘的语气坚定,“我是陨器师,对阵法和灵气的掌控比你们强,而且双生结界能护住我们,不会有事的。”
青珞看着墨尘,他的眼神里没有丝毫退缩,只有坚定的决心。她想起之前在墨尘居,他为了打造结界熬夜的身影,想起他递给她护心镜时的羞涩,心里突然涌起一股暖流。“好,我跟你一起。”她的声音坚定,“十五子时,我们一起破阵眼,唤醒母石。”
苍溟也赶了过来,听完众人的汇报,点了点头:“就按这个计划执行。墨尘,修改结界需要什么材料,防务处全力支持;青珞,你要保护好自己,双生结界的共鸣需要你们高度配合,千万不能出岔子;其他人,各司其职,务必确保十五的行动万无一失。”
“是!”众人齐声应道。
青珞看着身边的同伴,心里突然无比清晰——所谓的“端倪”,不仅是线索的核实,更是人心的考验。昙主的阴谋再缜密,埋伏再凶险,只要他们彼此信任,互相配合,就没有跨不过去的难关。
她摸了摸怀里的月魄玉和陨铁碎片,又看了看墨尘沉稳的侧脸,心里的归属感越来越强烈。她不再是那个迷茫的异星,而是九域的龙心,是这些人的同伴,是这场决战的核心。
十五的钟声越来越近,黑石洞的阴影笼罩在垣都上空,昙主的阴谋也渐渐浮出水面。但青珞不再畏惧,因为她知道,她的身后有最可靠的同伴,有最坚实的信任,这些,终将成为他们战胜黑暗的力量。
现在,他们要做的,就是最后的准备,迎接十五子时的终极决战。而那些刚刚核实的端倪,终将成为他们破局的关键,指引他们走向胜利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