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没散尽,练武场的青石地上就已经落了层细碎的刀光。赤炎握着长刀,每一次挥砍都带着破风的锐响,银灰色的劲装被风掀起衣角,胳膊上缠着的绷带在晨光下泛着白,正是上次为了护青珞,被蚀妖爪子划开的旧伤——明明医生说要多养几天,他却偏要每天来练刀,说是落霞谷行动在即,不能手生。
“唰——”长刀劈在木桩上,木屑飞溅,留下一道深痕。赤炎收刀喘气,额角的汗珠顺着下颌线往下滴,刚想抬手擦,就听到身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很轻,却带着他熟悉的节奏——是青珞。
他猛地回头,果然看到她站在练武场的入口,淡青色的襦裙沾了点晨雾的潮气,后背的纱布虽然被襦裙遮住,却能看出她走路时微微发僵的姿势。赤炎心里一紧,赶紧把长刀插回刀鞘,大步走过去:“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在院子里好好歇着吗?后背的伤还没好,吹了风会疼的!”
青珞停下脚步,笑着摇了摇头:“没事,青岚先生说适当走动对恢复好,我想着来看看你,顺便……跟你学学基础的防身术,万一到了落霞谷,我也能自己护着自己,不让你分心。”
她的声音轻轻的,却带着点倔强。赤炎看着她眼里的认真,心里又暖又急——这姑娘总是这样,明明自己还需要人护着,却总想着不给别人添麻烦。他伸手想扶她,又怕碰着她的后背,手悬在半空,最后只能挠了挠头:“防身术不急,等你伤好了我再教你。走,那边有石凳,先坐着歇会儿,我去给你拿温水。”
练武场的角落有个石亭,石凳被晨雾浸得微凉。赤炎从怀里摸出个粗布包,里面是他早上特意带的暖手炉,塞进青珞手里:“捂着手,别着凉。我去那边的茶水房拿水,很快就回来。”
看着他大步跑向茶水房的背影,青珞抱着暖手炉,心里泛起一阵暖意。她想起上次蚀妖袭城,他也是这样,不管自己有没有受伤,总是先想着她的安危;想起他为了给她做护膝,熬夜打磨木料,手指被木屑扎破也没说;想起他每次送包子,总是记得她不爱吃葱,特意让老周不放……这些细碎的小事,像一颗颗暖糖,在她心里慢慢化开。
没一会儿,赤炎就提着个陶壶跑回来,倒了杯温水递给她:“慢点喝,刚烧开的,晾了会儿,不烫嘴。”他坐在她对面,眼神落在她的后背,忍不住问:“刚才走路是不是疼了?我看你姿势有点僵,要不要我去叫青岚先生来看看?”
“真的没事。”青珞喝了口温水,压下后背传来的隐痛,“就是稍微有点沉,不影响走路。对了,你的胳膊怎么样了?上次的伤口还疼吗?”
提到自己的伤,赤炎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早好了!就一道小口子,不影响挥刀。落霞谷那边,不管是蚀妖还是内鬼,我一刀就能解决,你放心!”
他说得轻松,可青珞分明看到他抬胳膊时,绷带下面的肌肉微微紧绷,显然伤口还没完全好。她放下水杯,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别逞强,要是伤口疼,一定要说,别硬撑。落霞谷的行动,不止需要你保护我,我也不想看到你受伤。”
她的指尖很轻,像羽毛拂过,赤炎的耳尖瞬间红了,赶紧把胳膊收回来,假装咳嗽:“知道知道!我会注意的。不过你放心,到了落霞谷,我肯定护着你,不管是蚀妖冲过来,还是内鬼耍花样,我都会挡在你前面,绝不让你受一点伤。”
这句话说得直白,没有华丽的词藻,却比任何承诺都让青珞安心。她想起上次浊核变异,那只蚀妖扑向她时,赤炎就是这样,想都没想就挡在她身前,长刀竖起来挡住了蚀妖的爪子,自己却被震得嘴角流血。那时候,他眼里的坚定,比阳光还要耀眼。
“赤炎,”青珞看着他,眼神里满是认真,“落霞谷很危险,不仅有带金色纹路的蚀妖,还有幽昙的埋伏,甚至可能有内鬼在身边。你不用一直把我护在身后,我也能帮你,我们可以一起面对。”
“我知道你能帮我!”赤炎赶紧点头,语气里带着点急切,像是怕她误会,“可你是龙心,你的任务是净化龙脉、稳定节点,不是跟蚀妖拼命。我是护卫,挡在你前面是我的责任,也是我想做的事。”
他顿了顿,看着青珞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以前我护着守垣司的百姓,觉得是责任;现在护着你,不止是责任,是我想护着你,不想看到你受伤,不想看到你难过。不管是落霞谷,还是以后的任何地方,只要有我在,就没人能伤害你。”
这番话没有丝毫掩饰,直白得像练武场的阳光,落在青珞心里,激起一阵滚烫的涟漪。她低下头,指尖轻轻攥着暖手炉的带子,声音有点发颤:“那你也要答应我,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别为了护我,把自己置于危险之中。如果你受伤了,我……我也会难过的。”
“我答应你!”赤炎立刻挺直腰板,像宣誓一样,“我会保护好自己,也会护好你,咱们一起从落霞谷回来,到时候我带你去吃老周的肉包子,让他给你做不加葱的!”
看着他傻乎乎的笑容,青珞忍不住笑了,眼角却有点发湿。在这个陌生的九域,她从一开始的迷茫害怕,到现在的坚定勇敢,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有赤炎这样的人在身边——他不像青岚那样温和引导,也不像羽商那样带着试探,他的守护直白又热烈,像一把燃烧的火,温暖着她,也给了她面对危险的勇气。
赤炎突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摸出个木盒,递给青珞:“差点忘了给你这个!昨天找木作师傅一起做的护腰,里面塞了软绒,还有墨尘帮忙加了点凝神的符文,你绑在腰上,后背的伤口就不会因为走路晃得疼了。”
青珞打开木盒,里面是个深棕色的护腰,边缘绣着圈细细的青线,正好跟她的襦裙颜色搭。她摸了摸里面的软绒,能感觉到绣进去的符文,带着淡淡的灵气,像在轻轻安抚她的伤口。她抬头看向赤炎,发现他正挠着头,耳尖红得像要滴血,显然是不好意思了。
“谢谢你,赤炎。”青珞拿起护腰,声音里满是感动,“我很喜欢。”
“喜欢就好!”赤炎咧嘴笑了,露出两排白牙,“我还怕做得不好,你不喜欢呢。等会儿我帮你绑上,松紧可以调,保证不勒得慌。”
两人坐在石亭里,晨光慢慢驱散了晨雾,洒在练武场的青石地上,泛着暖光。赤炎小心翼翼地帮青珞绑护腰,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了她,绑好后还特意问了好几遍:“紧不紧?疼不疼?要是不舒服,我再松点。”
“不紧,很舒服。”青珞笑着说,后背确实感觉暖暖的,之前的隐痛减轻了很多。
赤炎坐在她对面,看着她的笑容,心里也暖暖的。他想起刚认识青珞的时候,她还很怕生,说话都不敢大声,遇到蚀妖只会躲在他身后;现在的她,虽然还有点脆弱,却已经能勇敢地面对危险,甚至会担心他的安全。她在成长,而他,愿意一直守护着她的成长,不管未来有多少风雨。
“对了,”赤炎突然想起内鬼的事,语气沉了些,“落霞谷行动,我们走瀚海脉的小路,青岚先生说要防内鬼把消息传出去。到时候我会跟在你身边,不管是羽商还是重岳,或者其他护卫,我都会盯着,不让他们有机会靠近你,更不会让他们伤害你。”
青珞点了点头,心里很清楚,内鬼的存在让这次行动更加危险,可有赤炎在身边,她却觉得很安心。她知道,不管遇到什么危险,赤炎都会像上次一样,挡在她前面,为她撑起一片安全的天地。
晨雾彻底散去,朝阳升了起来,金色的光洒在石亭上,也洒在两人身上。赤炎看着青珞,眼神里满是坚定:“落霞谷,咱们一起去,一起回来。我答应你的事,一定会做到。”
青珞看着他,笑着点头:“好,一起回来,吃老周的肉包子。”
阳光正好,风也温柔,练武场的长刀还插在木桩上,泛着冷光,却因为身边的人,多了几分暖意。落霞谷的行动越来越近,危险和未知还在前方,可青珞的心里,却因为赤炎的承诺,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坚定。她知道,她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有这样一个愿意用生命守护她的人在身边,她就能勇敢地面对所有挑战,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也无所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