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穿过汉中盆地的薄雾，将南郑城的城墙染成一片金红。城外的旷野上，六万余名西凉大军如铁壁般展开，旌旗猎猎，甲胄生辉，马蹄声与甲叶摩擦声交织成沉闷的战鼓，压得南郑城喘不过气来。庄凯的主力与马超的铁骑在城南会师，玄甲与银甲的洪流汇聚，形成一个巨大的包围圈，将这座汉中治所牢牢锁在中央。
城头上的张鲁扶着垛口，指尖因用力而发白。他身上的道袍早已失去往日的飘逸，鬓发凌乱，脸色蜡黄如纸。昨夜定军山的投石声尚未消散，阳平关失守的消息便如惊雷般传来，此刻城外黑压压的西凉军更是让他彻底陷入绝望。“怎么会这样……” 他喃喃自语，眼中满是不解与茫然，“阳平关固若金汤，定军山有杨任驻守，他们怎么会来得这么快？”
身旁的祭酒们大气不敢出，看着城外西凉军阵列整齐的骑兵与步卒，看着那些闪烁着寒光的投石车与连弩车，早已没了往日的狂热。城楼下的百姓们躲在门后，透过门缝紧张地望着城外，窃窃私语声中充满了恐惧 —— 他们久闻西凉军灭西羌三部的凶名，生怕城破后遭受屠戮。
张鲁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知道，南郑城虽有两万守军，却多是临时征召的教众，战力远不及西凉精锐；城墙虽高，却挡不住投石车的轰击。阳平关已破，退路被断，死守只有死路一条。可他毕竟是五斗米教的教主，是汉中的统治者，就这样投降，如何对得起追随自己的教众？
“师君，您看！西凉军阵前有人来了！” 一名亲兵的呼喊打断了他的思绪。
张鲁抬眼望去，只见西凉军阵前分开一条通道，庄凯身着玄甲，腰悬轩辕镍铁矛，在马超、姜冏、阎行、杨驹等将领的簇拥下，缓缓来到城下。他身姿挺拔，年轻的脸庞上没有丝毫骄纵，只有与年龄不符的沉稳与锐利，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城头，带着无形的威压。
“城上可是五斗米教主张鲁？” 庄凯的声音透过风传到城头，清晰而有力，没有多余的修饰，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在下西凉庄凯，今日特来请张教主献城投降。”
他顿了顿，语气平静却暗藏锋芒：“你若献城，我可上奏凉州牧，保你一家性命，安享晚年；汉中百姓既往不咎，依旧安居乐业。但若负隅顽抗，” 庄凯抬手指向身后的投石车，“城破之日，玉石俱焚，休怪我不念旧情！”
这番话不卑不亢，既有劝降的诚意，又有赤裸裸的威胁。城头上的教众们听到 “玉石俱焚” 四字，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看向张鲁的目光中多了几分催促。张鲁的心沉到了谷底 —— 他最担心的便是庄凯的狠厉，灭西羌三部时的决绝早已传遍天下，此人绝非心慈手软之辈。
“庄将军年轻有为，张某佩服。” 张鲁定了定神，对着城下朗声道，“降可以，但张某有一事相问：我弟张卫如今何在？阳平关守军与汉中百姓，将军能否保证他们的安全？” 他知道，自己已无谈判的筹码，只能为弟弟和百姓求一条生路。
庄凯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他要的就是张鲁这句话。“张教主放心。” 庄凯朗声道，“张卫在阳平关被擒，我已下令善待，只要你献城，他便可与你团聚。至于汉中百姓与降兵，我庄氏向来‘降者不杀’，只要安分守己，必能安居乐业。”
说罢，他对身后挥了挥手。两名亲兵押着五花大绑的张卫走出阵列，推到城下。张卫身上的锦袍沾满尘土，发髻散乱，早已没了之前的嚣张，看到城头上的张鲁，顿时哭喊起来：“兄长！快投降吧！西凉军太厉害了！阳平关已经破了！再守下去我们都得死啊！求兄长救救我！”
城头上的张鲁看着弟弟狼狈哭喊的模样，心中最后一丝抵抗的念头彻底熄灭。他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中已充满了决绝。“庄将军，张某信你一次。” 他对着城下朗声道，“我愿献城投降，但你必须立誓，不得伤害汉中百姓与教众！”
“我庄凯在此立誓。” 庄凯举起右手，语气郑重，“若张教主献城，汉中百姓与降兵皆可保全，既往不咎。若违此誓，天人共诛！”
西凉军将领们齐声附和，声浪震得城头上的旗帜猎猎作响。张鲁看着庄凯坚定的眼神，知道再无退路。他转身对身旁的亲兵道：“开城门，取太守印来。”
“师君！不可啊！” 几名忠心的祭酒连忙劝阻，“我们还能再守几日，或许还有转机！”
张鲁惨然一笑：“守？守到城破人亡吗？我不能拿全城百姓的性命赌气。” 他接过亲兵递来的汉中太守印，紧紧攥在手中，那方铜印此刻竟重如千斤。
沉重的城门 “吱呀” 一声缓缓打开，吊桥落下，张鲁身着道袍，手持太守印，带着几名核心祭酒，一步步走出城门，走向庄凯。他的步伐很慢，每一步都像是在告别自己统治汉中的岁月。
庄凯翻身下马，迎着张鲁走去。两人在吊桥中央相遇，目光交汇 —— 张鲁的眼中满是复杂的情绪，有不甘，有无奈，也有一丝释然；庄凯的眼中则只有平静与威严，没有胜利者的骄纵，只有对权力交接的郑重。
“汉中太守印在此，张某愿献城投降。” 张鲁将铜印双手奉上，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庄凯接过太守印，入手冰凉沉重。他仔细看了看印文，确认无误后，递给身后的贾诩：“文和先生，收好。”
贾诩上前一步，双手接过印信，小心地收入锦盒中，动作沉稳干练。这简单的交接，标志着汉中正式归入西凉版图。
“张教主深明大义，庄凯佩服。” 庄凯对张鲁拱手道，“请放心，我承诺的事绝不反悔。” 他转身对亲兵道，“带张教主与张卫下去休息，好生款待，不得怠慢。”
“诺！” 亲兵上前，恭敬地请张鲁与随后被押来的张卫离去。张鲁回头望了一眼南郑城，眼中闪过一丝不舍，随即跟着亲兵消失在西凉军阵中。
“进城！” 庄凯翻身上马，高举轩辕镍铁矛，“严明军纪，不得扰民，违令者斩！”
西凉大军齐声呐喊如潮水般涌入南郑城。士兵们队列整齐，目不斜视，没有丝毫抢掠之举，与百姓想象中的 “凶兵” 截然不同。城巷里的百姓们从门缝后探出头，看到西凉军井然有序地接管城楼、府衙，悬着的心渐渐放下。
庄凯直接前往汉中太守府，这里将作为临时治所。进入府中，他立刻召集众将议事，开始有条不紊地接管汉中事务。“文和先生，” 庄凯首先点将，“汉中政务交由你负责。即刻清点户籍、人口、土地，登记粮草、军械、府库，安抚百姓，稳定人心。尤其要注意五斗米教的教众，只要安分守己，不得歧视打压。”
贾诩躬身领命：“属下遵命。定当尽快理顺汉中政务，确保百姓安居乐业。” 他精通民政，又熟悉人心，处理这些事务得心应手。
“姜冏，” 庄凯转向轩辕营主将，“你率部收拢阳平关与南郑的降兵，甄别青壮与老弱。青壮编入辅兵，加以训练；老弱发放粮食，遣散回家。务必严明军纪，不得虐待降兵，若有反抗者，先斩后奏。”
姜冏沉声道：“末将领命。定当妥善处理降兵，为大军补充战力。”
“杨昂、杨任等被俘将领，” 庄凯补充道，“单独关押，待查明罪责后再做处置，若有可用之才，可酌情录用。”
“杨驹，” 庄凯看向白马氐族首领，“你率白马氐骑协助清理战场，统计双方伤亡人数，收殓阵亡将士遗体，妥善安葬。受伤的士兵即刻送往医营救治，不得延误。”
杨昂躬身道：“末将领命。定让阵亡的弟兄安息，受伤的弟兄得到救治。” 白马氐族素来敬重勇士，这项任务他做得格外用心。
“马超、阎行，” 庄凯最后下令，“你二人率骑兵巡视南郑周边县城，传达我军接管汉中的消息，督促各县官员前来归附，若有顽抗者，先礼后兵，务必在三日内完成初步接管。”
马超与阎行齐声领命：“末将领命！”
众将领命离去，太守府内顿时忙碌起来。亲兵们往来穿梭，传递着各种命令；贾诩带来的文吏们开始翻阅汉中的户籍账册，记录着府库的库存；医营的士兵们抬着担架，匆匆赶往伤兵聚集的地方。
庄凯站在府衙的舆图前，目光扫过汉中的山川河流。阳平关、定军山、南郑城…… 这些曾经只在地图上见过的地名，如今已尽在掌握。从武都出兵到南郑归降，不过半月时间，这场奇袭战打得干净利落，远超预期。
“大公子，” 贾诩处理完手头的紧急事务，走到庄凯身边，递上一份初步统计的账册，“汉中户籍约五万余户，人口二十余万，粮草可支撑大军半年，府库中有少量军械，但多是老旧之物。”
庄凯接过账册翻看，点头道：“比预想的要好。文和先生，你尽快制定一套适合汉中的治理方案，推行与西凉相同的屯田制、轻徭薄赋，让百姓尽快安定下来。”
“属下明白。” 贾诩应道，“五斗米教在汉中根基深厚，属下打算保留其宗教活动，但需纳入官府管理，防止其聚众作乱。”
庄凯赞许道：“此计甚好。要分化拉拢，让教众成为安定汉中的助力，而非隐患。”
两人正商议间，赵虎、马巨、孟平、庞德等阳平关的将领也率军赶到南郑，前来复命。“大公子！阳平关已妥善接管，降兵正在收拢，城墙破损处已安排士兵修补！” 赵虎大步流星地走进来，脸上满是兴奋。
庄凯看着风尘仆仆的众将，笑道：“诸位辛苦了。今日南郑归降，你们功不可没。休整一日，明日开始，随我熟悉汉中防务。”
“诺！” 众将齐声应道，议事厅内充满了胜利的喜悦。
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透过窗棂洒入太守府，将庄凯的身影拉得很长。他走到窗前，望着南郑城的街景。百姓们已渐渐走出家门，街道上恢复了些许生气，西凉军的士兵与汉中的百姓擦肩而过，虽仍有疏离，却已无之前的恐惧。
“传我命令，” 庄凯对亲卫道，“快马加鞭前往天水冀县州牧府，向父亲禀报汉中大捷：阳平关已破，定军山已占，南郑归降，张鲁被俘，汉中全境平定！”
“诺！” 两名亲卫接过捷报，翻身上马，疾驰而出，马蹄声消失在夕阳的余晖中。
庄凯看着他们远去的方向，心中充满了感慨。从西凉到汉中，这一步跨越了无数艰难险阻，却也为庄氏打开了通往天下的大门。汉中的归降，不仅扩大了版图，更获得了南下巴蜀、东进中原的跳板，战略意义重大。
暮色渐浓，南郑城的灯火次第亮起。太守府内依旧灯火通明，贾诩与文吏们在统计账册，将领们在部署防务，士兵们在巡逻警戒。一场胜利并未带来懈怠，反而让整个指挥系统运转得更加高效。
庄凯知道，南郑归降只是开始，治理汉中、整合资源、应对可能来自巴蜀或中原的威胁，还有更长的路要走。但他有信心，有贾诩这样的谋主，有马超、赵虎这样的猛将，有西凉与汉中百姓的支持，他定能在这片土地上开创出比张鲁更辉煌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