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里的广播喇叭喊出“厨艺比赛”四个字时,何雨柱正在后厨擦灶台,抹布上的油渍蹭了满手。马师傅往灶眼里添了块煤,火星子溅出来,映得他皱纹里都是笑:“小子,敢不敢去?”
何雨柱手一顿,抹布差点掉锅里:“我?”
“咋?怕了?”马师傅挑眉,往案台上拍了块五花肉,“就做你最熟的,焦溜丸子。”
“可……”他想说自己做的丸子总差点意思,马师傅已经转身去翻调料罐:“别怕砸招牌,咱后厨的人,就得敢往人前站。”
比赛那天,食堂大厅摆了五张临时灶台,红布铺着,菜刀锃亮。参赛的都是各车间的“民间高手”,有王师傅的红烧肉,李姐的糖醋鱼,连平时不吭声的门卫老张都报了炸耦合。何雨柱站在灶台前,手心直冒汗,围裙系得歪歪扭扭。
“紧张个啥?”马师傅从人群里挤过来,往他手里塞了块生姜,“闻闻,醒神。”辛辣味直冲脑门,他果然清醒了些。
裁判长吹哨时,何雨柱手忙脚乱地开火。倒油时没控制好,油星子溅到胳膊上,烫出个小红点,他咬着牙没吭声,赶紧把剁好的肉馅倒进去翻炒。旁边王师傅的红烧肉已经飘出香味,油亮亮的在砂锅里咕嘟,引得评委频频探头。
“别急着调味!”马师傅在人群后喊,“先让肉馅吃透葱姜水!”
何雨柱赶紧往肉馅里泼了勺葱姜水,筷子顺时针搅得飞快,直到肉馅黏成一团,能在案板上“跳”起来。他捏丸子时还是有点手抖,虎口挤出来的丸子歪歪扭扭,滚进油锅时“滋啦”作响,金黄的外壳慢慢鼓起,倒比平时圆了些。
“调汁!”马师傅又喊。
他手忙脚乱地往碗里倒醋、糖、酱油,手抖得洒了半瓶醋,酸味直冲鼻子。旁边李姐的糖醋鱼已经挂好糊,金黄酥脆,她笑着看过来:“小何,醋放多了可发苦啊。”
何雨柱脸发烫,赶紧往碗里又加了勺糖,用筷子搅得飞快。酱汁在锅里冒泡时,他深吸一口气,把炸好的丸子倒进去,手腕猛地一翻,勺子在锅里画了个圈——这是马师傅教他的“裹汁诀”,要让每颗丸子都裹上酱汁,还不能碎。
丸子在锅里“叮叮当当”撞着,有两颗还是散了架,他赶紧用勺子拢到一起,好歹没成一锅糊糊。起锅时,他学着马师傅的样子,往盘里撒了把葱花,翠绿的点缀在金黄的丸子上,倒也像模像样。
评委们挨个试菜,吃到王师傅的红烧肉时都点头,说“够烂够香”;尝李姐的糖醋鱼时夸“酸甜刚好”。轮到何雨柱的焦溜丸子,最挑剔的张科长皱着眉夹了一颗,刚咬下去眼睛就亮了:“这丸子……外酥里嫩啊!”
另一颗丸子滚到厂长面前,厂长咬开,里面的肉馅竟还带着点汁水,酱汁裹得匀,酸甜里透着点姜香,一点不腻。“这调味有点意思,”厂长咂咂嘴,“比食堂平时的多了点清爽劲儿,咋做的?”
何雨柱脸通红,结结巴巴地说:“加、加了点姜汁……马师傅说,能去腻。”
马师傅在人群里笑出声:“这小子,把我泡的生姜水偷去用了!”
结果出来时,何雨柱站在领奖台上,手里攥着“创新奖”的红本子,耳朵还红着。马师傅在台下拍他肩膀:“记住了,做菜跟做人一样,别怕犯错,错了就往对里调,总有一口能让人记住的味儿。”
人群散了后,何雨柱蹲在后厨擦灶台,看着案板上剩下的半盘丸子,突然笑了。原来那些捏碎的丸子、洒多的醋、烫红的胳膊,都不是白折腾的。灶台上的油渍映着窗外的晚霞,像幅没画完的画,糊糊涂涂,却透着股热乎劲儿。
他拿起一颗剩下的丸子塞进嘴里,外酥里嫩,酸甜的汁裹着姜汁的辣,在嘴里炸开。原来这就是马师傅说的“自己的味儿”——不完美,却实在,是他何雨柱自己炒出来的,带着烟火气的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