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风也不能耽搁。湿气不能只进不出。”秦望舒走到那扇小气窗前，仰头看了看，“这扇窗太小，位置也偏高，通风效率太低了，得改。”
他略一沉吟，指着旁边那面相对干燥些的墙壁，“咱们在这面墙上，靠近房顶的地方，开一个通风口。不用太大，但要加装一个带防雨罩的排风扇，能定时开启抽风的那种。”
“开墙？”李轩看着那面结实的砖墙，想了想之后点了点头：“去镇子上找那些施工队的吧，正好下雨天他们也没事干。”。
“行，选个合适的位置，打个小洞倒是不麻烦。不过趁现在雨还不算特别大，得赶紧动手。湿气越积越重，等药材真的捂出了霉斑，哭都来不及。”
李轩被这“哭都来不及”激了一下，立刻来了干劲：“好！我这就去联系人！”
很快人就叫过来了，接下来的时间里，药室便充满了另一种声响。电锤沉闷有力的轰鸣暂时盖过了窗外的雨声，砖石粉末簌簌落下。工人戴着口罩和护目镜，小心翼翼地按照秦望舒指点的位置和尺寸，在靠近天花板的墙壁上开凿。
粉尘飞扬，很快就打通了那个直径约莫二十五公分的圆洞，一股凉风猛地灌了进来，吹得李轩精神一振。
“成了！”
秦望舒走过来，仔细检查了一下洞口边缘。“嗯，位置还行。赶紧把防雨罩和风扇装上去。”
安装排风扇倒不复杂。很快，一个崭新的、带着金属防雨罩的小型排风扇就嵌在了新开的墙洞里。
李轩接上电源，按下开关。风扇叶片嗡鸣着旋转起来，虽然声音不大，但一股微弱却持续的气流立刻被抽吸出去。储藏室里淤积了一下午的沉闷湿气有了宣泄口，缓缓地被搅动起来。
“感觉…没那么闷了？”李轩仔细感受着。
秦望舒走到风扇下方，伸出手，能感觉到一丝持续的凉风拂过指尖。他又走到铺着石灰的地面附近，蹲下身，将手悬在石灰层上方几厘米处——那里似乎也聚集着一股干燥的暖流，与风扇带来的凉意形成了微妙的平衡。
“亡羊补牢，为时未晚。”秦望舒站起身，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神色，“石灰炭包吸湿，风扇通风除湿，内外兼修。只要勤加更换石灰，定时开启风扇，这连绵秋雨，也不再是麻烦了。辛苦这位工人小哥了。”
这个工人小哥连忙摆手：“不辛苦不辛苦，之前还找过您看病呢，这些小事不算什么。”
李轩送工人出来的时候，给工人钱，工人怎么都不要，无奈，李轩只好给他摘了几个苹果带走了。不过那个工人也十分实在，只拿了两个，没有多拿。
李轩回到药室，准备进行扫尾工作。
就在李轩正弯腰去提那袋还剩大半的生石灰，准备再铺一层的时候。袋子边缘一个不起眼的小豁口突然裂开，一小撮干燥的石灰粉毫无预兆地洒落下来，正好落在他挽起袖口、裸露在外的手腕内侧。
“嘶——！”一股灼烧般的刺痛感瞬间传来，李轩猛地缩手，倒抽一口凉气。低头一看，沾有水的手腕上沾着石灰粉的地方迅速泛起一小片刺眼的红色。
“别动！”秦望舒反应极快，一步上前抓住他的手腕。
看到李轩下意识想去找水，秦望舒又是一声：“更别沾水！”
李轩反应过来，然后点了点头。随后就看到自己师父迅速从随身携带的针囊里抽出一根细长的银针，动作快如闪电，在李轩手腕内侧几个穴位上轻快地点刺了几下。
说来也怪，那针尖落下，带着一种奇异的酸胀感，手腕上那股火烧火燎的刺痛竟真的像被无形的力量压制住，迅速减弱了不少。
秦望舒这才松开手，快步走到墙角一个装着新鲜生姜的竹筐旁，挑了一块饱满的老姜。
“去找点干净的纱布来。”他一边吩咐，一边利落地用随身的小刀将生姜切成几片薄片，断面渗出辛辣的汁液。
李轩赶紧找来纱布。秦望舒将几片厚薄均匀的姜片仔细地覆盖在他手腕泛红刺痛的地方，然后用纱布一层层缠绕包裹固定好。
“生姜性温，能解石灰灼热之性。敷上半天，勤换姜片，不会起泡留疤。”
秦望舒包扎完毕，然后对李轩说，“毛手毛脚。学医也好，干活也罢，心要静，眼要准，手要稳。急不得。”
李轩看着自己的手腕，感受着姜片带来的温热和辛辣气息透过纱布丝丝缕缕渗入皮肤，压下了残余的灼痛，只剩下一种温吞吞的麻痒感。他有些尴尬地挠挠头：“是，师父，我记住了。”
不过其实也没必要用药，李轩现在的身体素质好的一批，这生石灰的烫伤，很快就会自愈。
李轩和秦望舒整理好这些药材的防潮工作之后，就直接去了栖云居。
药膳厨房里，砂锅咕嘟作响，散发出温润滋补的香气。
杜凌一眼就看到了李轩手腕上那醒目的白色纱布，还有纱布边缘透出的一点姜黄色。“哟，小轩，你这手是咋了？挂彩了？”
李轩还没答话，一旁的陈清源看到了就慢悠悠地接了茬：“裹着姜片？老秦的法子吧？挺好，以形补形，烫着了就用热性的姜来敷。”
李轩听到俩人的话，举起他那裹着姜片纱布的手：“生石灰袋子破了撒到胳膊上了。师父给我处理了一下。”
陈清源点了点头，随后继续专注地往粥碗里撒着最后一点他亲手研磨的桂花末，金黄色的粉末落在温润的粥面上，香气瞬间被激发出来，氤氲满室。
秦望舒正用小勺舀起一点刚熬好的药膳粥，轻轻吹着，准备品尝。
窗外，雨依旧执着地敲打着屋檐和窗棂。
厨房，药香、粥香、桂花香、甚至李轩手腕上那淡淡的生姜辛辣气，交融在一起，将深秋的寒意与湿漉漉的愁绪，温柔地隔绝在外。
傍晚时分，雨势依旧，回到鹰山庄园的李轩来到药室。
地面上厚厚的生石灰层像忠诚的卫士，默默吸纳着湿气；角落和药柜间散落的炭包散发着干燥的暖意；墙顶新装的排风扇规律地嗡鸣着，将积郁的湿气一点点抽走。
药材发霉危机，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