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宁县衙的后院厢房里,泰玄缓缓收功,吐出一口浊气。窗外秋阳正好,照得案几上的药碗泛起琥珀色的光。他伸手摸了摸胸口,那处被墨雕黑光击中的伤痕已然结痂,经脉中的滞涩感也消散了大半。
二十天了...泰玄自语道。这一战着实凶险,若非最后灵机一动,借烛明之力空中周旋,恐怕真要栽在那九头墨雕手里。
想到烛明,他取出玄青玉塔。塔身第五层泛着淡淡的红光,隐约可见一只五彩雄鸡蜷缩其中,周身被金色火焰包裹——那是因祸得福,吞食墨雕内丹后正在进化的烛明。
两声轻响,门外传来县令恭敬的声音:仙长,可方便进来?
请进。泰玄收起玉塔。
县令推门而入,身后跟着两个端着托盘的衙役。盘中是几套崭新的道袍和一瓶丹药。仙长伤势可大好了?这是下官命人赶制的衣裳,还有城中几位丹师合力炼制的养元丹...
泰玄道谢接过。这县令虽有些圆滑,但二十日来殷勤照料,倒也尽心。道袍是上好的云锦所制,针脚细密;养元丹成色一般,但胜在量足,足有三十余粒。
仙长何时启程?下官好安排车马相送。
明日便走。泰玄顿了顿,那墨雕巢穴可曾找到?
县令面露难色:派了几波差役搜寻,都无功而返。那畜生巢穴想必在险峻之处...
泰玄点点头,不再多言。待县令退下,他取出一根墨雕羽毛,凌空画了道寻踪符。符光闪烁,指向城北方向——正是当日墨雕坠落前飞来的方位。
次日清晨,泰玄婉拒了车马相送,独自出城北行。沿途山势渐陡,林木葱郁。寻踪符如萤火般在前引路,穿过密林,越过溪涧,最终停在一处悬崖前。
这悬崖高约百丈,如刀削斧劈般陡峭。崖壁上零星长着几丛灌木,崖底乱石嶙峋。泰玄天目微启,发现崖腰处有团淡淡的妖气盘旋不散。
就是那里了。他估算了下高度,巽风缥缈神光催动,身形如一片落叶飘然而上。中途在凸出的岩石上借力两次,稳稳落在洞口。
洞口被藤蔓遮掩,隐约透着腥臭味。泰玄拂尘一扫,尘丝如刀割开藤蔓,露出个丈许高的洞穴。洞内幽深,地面散落着碎骨和羽毛,还有几片撕烂的女子衣裙——显然是墨雕掳来的受害者遗物。
泰玄掐诀唤出团离火赤明神光照明,缓步深入。洞穴曲折向下,行了约莫半里,豁然开朗。这是个天然形成的石厅,顶部有裂缝透入天光,地上堆着许多杂物:金银器皿、破碎的法器、几块泛着微光的矿石...
泰玄目光被角落一块石头吸引。那石头通体雪白,表面有云纹流转,轻飘飘地浮在半空,仿佛没有重量。他伸手一招,石头飘到掌心,触之温润,竟似活物般微微颤动。
云精石!泰玄眼前一亮。此物乃天地灵气凝结而成,质地轻盈却能承载万钧,是炼制飞行法器的绝佳材料。他小心收入壶天空间,又仔细搜寻了整个石厅,找到几块精铁和赤铜,虽不算珍稀,但聊胜于无。
确认再无遗漏,泰玄退出洞穴。站在悬崖边远眺,群山如浪,秋色如染。他深吸口气,归心似箭,当即施展乾天皓元神光赶路。银白神光裹身,一步跨出便是数十丈,很快将悬崖抛在身后。
一路昼行夜宿,七日后,沂山在望。时值黄昏,晚霞满天,山腰处的青灵观金顶生辉,宛如仙境。泰玄心头一热,脚步不由加快。
刚到山门,便见两个道童正在扫地。一个圆脸杏眼,一个长眉清秀,正是听松和听月。见泰玄归来,二童惊喜地扔了扫帚,飞奔过来行礼:老爷回来了!
泰玄含笑点头:这些时日观中可好?
听松抢着道:好着呢!咦,烛明大人呢?
它在闭关。泰玄拍拍腰间玉塔。
说笑着来到灵官殿,司钟、司鼓二童正在擦拭香炉,见状连忙迎上。泰玄简单问了观中事务,得知一切如常,香火还比往日旺盛些,心下欣慰。
穿过玉皇殿,来到第三进的三清殿。守静、守拙正在整理经卷,见泰玄归来,一个去沏茶,一个去准备热水。泰玄沐浴更衣,换上观主常服,顿觉神清气爽。
最后回到自己的涵虚居,推开静室门,熟悉的沉香气扑面而来。案几纤尘不染,显是道童们日日打扫。窗前那盆寒兰开了花,幽香沁人。
泰玄取出玄青玉塔放在案上,轻抚塔身:到家了。塔中红光似乎亮了几分,像是烛明在回应。
夜幕降临,泰玄盘坐榻上,取出云精石细细端详。石头在月光下泛着莹白光泽,内部云纹流转,仿佛有生命般。他回忆着《太乙青灵章》中记载的炼器法门,思索该如何炼制这件飞行法宝。
云精石性柔,当以巽风神光为引...泰玄喃喃自语,指尖泛起淡青色光芒,轻轻点在石头上。云精石微微一颤,表面云纹流动加速,与神光产生共鸣。
正琢磨间,忽听院中桑树沙沙作响。泰玄天目一扫,发现是只夜枭落在枝头,也不在意。那夜枭歪头看了看窗内,口吐人言:泰玄道长,我家主人有请。
泰玄眉头一挑:尊驾是?
小的是风山天鹰洞使者,奉洞主之命,请道长半月后赴宴。夜枭说着,从羽下抖出张烫金请帖,飘进窗来。
泰玄接过请帖,只见上面写着:闻道长诛杀九头墨雕,神通广大。本洞主设宴相贺,望半月后午时赏光。天鹰洞主敬上。
天鹰洞主...泰玄若有所思。沂山方圆百里精怪他都知晓,这天鹰洞主却是头回听说。想必是新近得道的妖修,听闻他除掉了墨雕,特意来结交。
回去告诉你家洞主,贫道准时赴约。
夜枭点点头,振翅飞去。泰玄收起请帖,继续研究云精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