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师深吸了一口气,“这些年,确实艰难。然,一想到,若吾等战死,泽州被南韶所侵,大好河山,被南寇践踏,我汉人百姓饱受折磨,我们就觉得,还能再撑一撑。”
军师的声音有些沙哑,他说的就是当年的心境。
那两年,孤城守得何其艰难。
“每每想及此处,殿下就鼓励我等,要守住,不要放弃,凌霄军,战死沙场为荣。”
盛青衣静静地听着军师半真半假的忽悠,抱臂看着虚处,不知道在想什么。
“就在几日前,吾等终于找到机会,反杀了围困我们的南韶军。”
“一脱困,殿下就安排出汀风城的收复计划。”
老陈叔哑着嗓子,“谢谢殿下,记挂我们。”
傅采薇静静地站在阴影处,她不知道听了多久,这会几步上前,将那张谢贯整张脸的疤痕,暴露在众人面前。
老陈叔等人,吓了一跳。
傅采薇不以为意,她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我就是五日前在拂罗山悬崖下捡到殿下,当时殿下一身伤,满身血,面无人色地躺在那,我都以为她……”
老陈叔惊讶,“殿下五日前才脱困?”
老王叔感动,“这么快就来救我们了?”
众人泪奔,“殿下对我们真好。”
盛青衣努力摆着冷脸,死死将殿下的气质拿捏住。
差点嘴角就抽了,但军师和傅采薇努力帮她搭的台子,戏肯定要唱下去。
“孤只愿寸土不失,只愿汉民安居。”
军师再接再厉,“我们失去的土地和尊严,殿下都会带我们夺回来。”
“如今吾等刚从孤城脱困,重展旌旗,虽有凌霄军,但这么多年将士有所损耗,需要诸位新鲜血液加入”
“请诸君与谢某联手,助殿下重掌山河,为我汉民重建安康家园。”
众人只觉胸口气血翻腾, 双眼不知觉已热泪盈眶。
“殿下从未放弃我等小民,我们都知道。”
“殿下和我们江县令一样,都是好官。”
“是殿下颁布了均田令,我们这些升斗小民才有地种,不用沦为佃农。”
“是殿下为我们寻来芋头,推广种植之法,让我们能吃饱。”
“殿下,您的好,我们都知道。”
在场的百来人,除了十来个是少年青年人,其他多是年近40的汉子和妇人。
他们都经历过殿下辅国的盛世,享过国泰民安的幸福生活。
就是因为曾经那么幸福安乐,被南韶入侵奴役后,他们才更加憎恨苦痛。
老陈叔哭着扑上前,重重地叩了一个头,
“殿下,23年前,是您让无依无靠的小人分到了三亩良田,养活了自己。
今日,又是您救了小人性命。
小人欠了您两条命。
只要您需要小人,用得着小人,小人这条命,就是殿下的。”
“俺也一样。”
一个颧骨凸出,骨架大却没几两肉的妇人站了出来。
“殿下,俺是妇人,一辈子给夫家当牛做马,耕田劈柴,把儿子养大,还给他娶了媳妇。
结果明明家中尚有余粮,俺那黑心肝的公婆和男人,竟然将俺推出来抵丁税。俺那亲儿子,竟然都不为俺说一句话。
这所谓的家,俺也不想回了,殿下若是不嫌弃俺,俺有一把子力气,可以干些粗活。”
盛青衣就喜欢力气大的,“凌霄军招兵本就不分男女,只要力气达标即可,入伍后会分男女兵营。”
妇人大喜,“那可太好了。”
另一干瘦汉子踌躇,“殿下,俺力气不够大可咋办?”
盛青衣手一指,“那也无妨,不能当兵也可以做事,找傅采薇,她会安排你们做事,汀风城重建也需要大家。”
“太好了。”
“我们这就当兵了?”
“是凌霄军啊,是凌霄军啊!”
“殿下,我们能吃饱饭不?”
盛青衣不愿意了,“孤的人,还能饿肚子?”
军师知道他家殿下又傲娇了,连忙接过话头,“殿下的人,自然能吃饱饭,当兵有月饷,做事有工钱。”
“新兵营月饷五斗米十斤芋头三百钱,若是表现得好,立功,另行奖励。做事钱薪根据工种不同一到三斗米三到五斤芋头五十到两百钱不等。”
“哇——”
村民沸腾了,就连站谢砚身旁发呆的士兵都哇呜了。
现下泽州的境况,村民家中被收粮队盘剥下来,剩下那点粮,一家温饱都够呛。
农闲时,还得上山挖点野菜充饥。
以前还能进城找点活干,自从泽州被南韶侵占后,村民非必要不敢进城。
谁知道这一去,还能不能回来?
五斗米十斤芋头,够他们家女人小孩吃上三四个月,换做成年男人,一日三顿一个多月都吃不完。
基本只要一人当兵,月饷就够一家老小温饱无忧,还能攒下每月三百钱。
军师还说立功另行奖赏。
这别说救命之恩了,哪怕没这天大的恩情,钱粮也给足了,命给你都行。
十来个妇人,更是激动得牙齿打起了磕绊。
她们有主动替家人牺牲的,也有被动被家人放弃的,不管怎么样,她们都有了活下去的资本。
有点颜色和身段的,都被送到了怡红院,她们之所以被留在大牢和男人们关在一起,就是因为他们五大三粗,容貌丑陋。
但这现在是优势,力气大,女人也可以当兵,也可以是家里的顶梁柱。
就连原来对殿下陌生的十几个少年青年人,也打起了鸡血。
谁懂啊,突然就成了皇女的人了,高薪。
“太好了,太好了。”
“快快,军师大人,红布条递给小人,小人来分。”
军师笑眯眯地将红布条递给老陈叔,闪身退到盛青衣身后,深藏功与名。
盛青衣悄悄地在心里给军师疯狂鼓掌。
就知道得先召回军师,这不就派上用场了。
忽悠爽,一直忽悠一直爽。
原凌霄军新兵营的士兵们,也是一副懵逼状态。
他们这些年,年年上孤城祭拜,是做梦吗?
昨日还上去干活,那小半城的坟头,是做梦吗?
可是铁牛叔和徐姑姑他们几个都说是殿下啊?
难道他们记忆错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