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先押入大理寺待审吧!”
“来人,将罪人望舒拿下,打入大理寺待审。”
永昌帝的旨意一下,盛临马上果断下令,外面禁军涌入,将盛青衣三人团团包围。
沈烨极力摆出谦卑姿态,但还是不免露出几分得意,“殿下,皇命在上,臣也是奉命行事,请吧!”
昨夜太子殿下宣他等几个臣子入宫,商议的结果,就是速战速决。
趁望舒现在孤家寡人,人手还未收拢,快速将人拿了。
以免夜长梦多。
禁军早就安排好了,本来是打算下朝后,找个由头,去凌霄殿拿她。
现在也是一样,殊途同归。
两百禁军将启阳殿围得密不透风,群臣被挤到殿内一角观望。
沈烨取出一副镣铐,“殿下,这是规矩,烦劳殿下配合。”
示意几个禁军上前摁住盛青衣,沈烨可不敢自己上。
被扇飞怎么办?
不过没事,他有的是人,两百个禁军,轮着上,耗也能把她耗死。
盛青衣看看盛临和沈烨那副小人得志的样,又转头看看不知喜怒的永昌帝。
“孤也认为,孤城战败,泽州沦陷一事,需要立案彻查。”
盛青衣抬手抻了抻大袖的袖摆,袖面上,四爪金蟒,凶性难驯。
“只是这殿内太过拥挤,不如,清理一下。”
“啊——”
惨叫声此起彼伏,刀剑交接的脆响,在殿内回荡。
“护驾,护驾。”
高公公惊恐大喊。
方才趾高气扬的禁军,这会儿,仿佛纸糊的似的,一碰就倒,一刀一个。
颜云带着百名破阵营的灰甲兵,仿佛神兵天降,如无情的杀戮机器,收割着。
跟他们这些在战场上冲杀的将士比起来,皇城内的禁军,就跟象牙塔里的公子哥儿似的,不堪一击。
盛青衣侧过身子,“陛下,您看,现在是不是清净多了。”
永昌帝不答,极力控制着手脚不要颤抖。
那边,盛临瘫倒在尸堆里,身上都是血。
至于沈烨,早就躲到了一根柱子后面。
“大理寺卿庄明伦何在?”
“臣在。”
庄明伦年五十上下,蓄着长须,方正脸上有着极力保持的镇定。
“命你今日里,彻查十五年前,泽州沦陷内情,重在彻查粮草军械运送补给情况。吏部户部协查。两日内,孤要初步结果。”
“臣遵旨。”
回凌霄殿的途中,井栋栋忍不住提问,“殿下,只怕推出来的,只是替罪羊。”
盛青衣无所谓,“孤只是要一个口子。杀他们,容易,可是让他们背负一个被孤无故打杀的名头,怎么够?”
经过一条长廊时,院墙另一边,突然传来呵斥声。
“不是和你说了,不要让他出来,玩得一身都是泥,还得给他收拾,烦死了。”
“我就去小恬了一个时辰,起来就找不到他了。好姐姐你别生气,现在要怎么弄?”
“给他丢湖里泡一泡,一会再捞起来,省得沾我们一身泥。”
“这都入秋了,鱼池水冰凉,不好吧!万一弄出事来。”
“顶多病一场,躺床上也少做些妖,不死就没事。死了其实也没事,反正陛下和娘娘都不爱搭理他,只是我们就少一个轻松活计了。”
盛青衣本不欲多管,她对永昌帝后宫那些人事物都没兴趣。
但是听到陛下和娘娘,不由得想到一个人。
盛青衣跃上墙头,那边两个粉衣宫婢,正驱赶这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下水。
那少年一身都是黑泥,手里还抓着一枝莲蓬。
“五殿下,水里有鱼,你看,就那,你快去抓。”
少年嗓音粗哑,应该正处于变声期,“鱼,抓鱼。”
“扑通。”
少年毫无防备地跳入池子,扑着里面摆尾的金鱼。
盛青衣在看到少年那张和自己五成相似的脸,大体确认了他的身份。
她一母同胞的亲弟弟。
盛青衣飞身上前,扣住少年的肩膀,将他带回岸上。
“什么人?”
在看到盛青衣身上的朝服冕冠后,两个婢女仍然趾高气扬,“你是哪个宫的?谁准你进入安和宫的?”
盛青衣冰凉的目光落在两女身上,“吨吨,把她们丢下去。”
井栋栋带少年去沐浴更衣,再出来时,已经和刚才的泥孩子不同,少年五官优越,体态修长,可双目混沌。
脸上好几处疤痕,虽然不大,但这都不该出现在一个皇子身上。
井栋栋低声禀告,“他身上都是陈年旧伤、淤青。都是些细碎的刀伤、摔伤。没有被好好医治,都是自然痊愈的,伤口不平整。很瘦,皮包骨头。”
少年很乖巧,随便井栋栋摆弄,既不惊叫,也不吵闹。
盛青衣问,“你叫什么名字?”
“名字?”少年疑惑。
盛青衣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面容相似,她对这个少年,有不多的耐心。
“他们叫你什么?”
少年不懂,低头自顾自玩着那支莲蓬,从里面抠干硬的莲子吃。
“他是谁?”
两个宫女被按水里,喊了半个时辰‘救命’无果,早就没了心气,“他是五殿下,是陛下和皇后娘娘的嫡子。”
果然是他。
十五年前,她出征前,他还在皇后的肚子里,未临盆。
“这宫里,只有你们两个伺候?”
“以前有个奶嬷嬷,后来犯了错,被赶出宫了,就剩我们了。”
“所以他食不果腹,浑身旧伤,也是你们做的?”
两个宫女不知该如何辩解。
五殿下小时候一直是那个奶嬷嬷带人照顾的,后来,宫女有关系的都找别的去处了。
就她们两个,无处可去,只能在这陪傻子。
傻子不会告状,她们作贱他,就会有种脚踩贵人的诡异满足感。
久而久之,就越来越没把傻子当人看。
吃他的份例,用他的衣料,苛待他,欺凌他,已经成了常事。
反正,皇后娘娘一年也来不了一次,她发现不了。
陛下更是好多年,没见过五殿下了。
盛青衣伸手,那宫女看到希望,连忙上前拉住她的手。
盛青衣拉住宫女的手,低声询问,“告诉孤,苛待他,是你自己的想法,还是他人的授意?”
宫女有些失神,“是我自己。”
盛青衣松开她的手,托住她的下巴,另一只手按住她的脑袋,轻轻一扭。
“咔。”
颈骨应声而断。
宫女直挺挺地砸回池子里,死不瞑目。
“魔鬼,魔鬼,救命,救命。”
另一个宫女目睹全程,吓得疯狂往鱼池深处游。
可她忘了她不会游泳,等反应过来,已经到了深水区,脚踩不到池底了。
盛青衣就这么沉默地看着她挣扎,溺毙。
夜深人静,烛火摇曳。
正是收账的时候。
“殿下,柳妍说的那个禁军找到了,今晚他在皇城。”
盛青衣持笔,缓缓写下一个‘诛’字。
“引他们见面。”